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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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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光泡来热茶,周越先帮珍珍抱着,等到感觉茶水的温度差不多了,他才把茶杯递给珍珍。
珍珍谢过,一边低头喝茶,一边把眼底剩下的眼泪逼退回去。
席间,不知大家说了些什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珍珍也趁势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接住了身旁周越向她投来的目光。
她问周越:
“你几岁了?”
“二十——”
“果然!是大学生吧?什么学校、念什么专业啊?”
周越瞥了她一眼,突然反问:
“你呢,你拍什么样的电影?”
“呵!小鬼,这么不讲顺序的吗?是我先问你的哎!”
周越呶了呶嘴,半天后才老大不情愿似的回了一句:
“我休学了,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说着,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往嘴里猛灌了一口,结果刚喝完,嘴巴就咧开了,他仔细看了看杯子,这才发现自己错拿了珍珍的酒杯,一时间,他的脸扭曲了起来——
而珍珍还在为他刚刚的话发笑——
“好吧好吧,那我不问了,尊重你小朋友的意愿——”然后她看了看杯子,发现没酒了,便抬头叫阿光:
“阿光,再给我来一杯呗!话说这酒的味道真不错,你真该给它取个响亮的名字,真的真的!”
阿光面如死灰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一旁的阿荷叫道:
“阿光,给她来杯度数低点的,可别喝醉了!!”
珍珍笑着白了阿荷一眼:
“不要这样嘛,阿荷,难得我回来,就让我喝嘛!”她搓动两手、不停拜托,搞得阿荷只得连连苦笑摇头。
那天晚上,大家喝到差不多快12点才解散,珍珍只记得自己是跟阿荷一起回去的,至于其他人的模样,她全忘了。
翌日,珍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起床,打开窗户,先对着窗外的景色深深深呼吸,再是默默远望……
有人敲门,是珍珍拿着早餐看她醒了没有。
“怎么样?头会痛吗?身体有没不舒服?”
当珍珍告诉她一切无恙时,阿荷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事,不然我愧疚死,都怪阿光,没事给你调那么烈的酒干嘛!”
珍珍心想,阿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啊到底……
“对了,”洗完脸,珍珍回来边吃早餐边问:“昨晚,我没失态吧?”
“怎么样算是失态呢?”
“就,发酒疯,胡言乱语什么的……”
“没有啦,你一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怎么了?”
珍珍摇摇头,开始安心吃她的早餐。
“不过虽然你没怎么样,但我听说阿光和青子回家后大吵了一架。”
珍珍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跟我有关吗?”
阿荷摇摇头:
“不是你,是周越——”
“周越?”珍珍啊了一声:“就是青子的表弟,他怎么了吗?”
阿荷叹了口气,却没回答:
“没事了,你吃完早餐有什么打算吗?”
珍珍愣了半晌后、默默地说:
“我想去看看郑植。”
这话过后,连阿荷也跟着沉默了。
阿荷既要看店、又要带孩子,脱不开身,因此她打电话叫阿光帮忙——
阿光说自己也没空。
阿荷说:“那你派个人嘛!店里随便叫个会开车的就行啊,珍珍不认路,让她坐公交跟搭出租车我都不放心!”
阿光那边半天没声音,珍珍叫阿荷不要麻烦了,但阿荷叫她不要管,珍珍觉得这样的阿荷还是跟原来一样、对她的事总是很上心、也常常为了她而不惜得罪任何人。
结果最后,阿光说周越可以来帮忙,大家商定好出发时间后,阿荷才放下心来。
珍珍上楼换好衣服又下来,她问阿荷哪里有花店,阿荷说,等会儿周越来了让他带她去,珍珍便不响了。在等周越前来的时间里,珍珍躲开众人,到后院没人的角落处,抽了一会儿烟,在一片烟雾弥漫中,她放任自己陷入茫然的思绪。
不久,阿荷过来通知珍珍,说周越到了,珍珍掐灭烟头,收好东西,走向前门。
周越已一身米白色T恤加黑裤子静立于车旁等她。
明亮的阳光围绕着他,使他呈现出与前一晚在酒吧里所见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新面貌,也是这时候,珍珍才发现,这人就形体来说,实在是练舞的好苗子,长胳膊长腿、小脸小头长脖子,珍珍此时一点都不知道、做为曾经的专业舞者的她对周越所做出的这一预判有多么惊人的准确。
“早啊,周越。”
“早。”
周越转身替她打开车门,等他自己要上车时,阿荷拉住他、跟他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只见他频频点头,最后才上了车。
珍珍同阿荷告别,阿荷表情沉重地看着她,两人互相挥了挥手后,周越发动了车子,阿荷的身影在车后远去。
珍珍松了口气、将背倒在车座上。周越看了看她,说:
“您没事吧?”
“我?没事啊,怎么?”
“没怎么,以为你昨晚喝多了,正担心来着——”
“啊,我没什么,我酒量还可以的,这个倒用不着担心,不过——”
“不过?”
“听说阿光夫妻俩吵架了?”
“嗯,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意思?他俩老吵架么?”
“偶尔,只是这段时间吵得多一些……”
“为什么呢?不会是因为我吧?”
“哪能呢,跟林老师您没关系——”
“哟,林老师?!”珍珍把背直了起来,一脸戏谑地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管我叫老师!是谁教你这么做的吗?”
周越害羞地笑起来说:
“没有,是我在听说了您过去的工作经历后,才觉得应该这样称呼您的,真对不起,昨晚,我太无知了,在您面前表现得很差劲——”
珍珍低下头去,半晌后,才喃喃地说:
“你是听谁讲的,我的经历,阿光吗?”
周越认真开车,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是的,昨晚,我缠着光哥问了不少关于你的事,而且,今天来送你这件事,也是我特地向光哥要求的,我想好好为昨晚对您的疏忽照顾道歉——”
珍珍冷笑了一声,说:
“没那个必要,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阿光一定对我过誉了,还请你不要太相信他的话、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就好。”
周越惊呆片刻后,闭了嘴。
车到半路停下,他们进花店买花,珍珍没让店主提供意见,而是她自己认真地挑选了一些花,再由店员帮忙扎成花束,周越一直在旁边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她,走出花店后,周越又夸赞花束很漂亮,但珍珍只顾低头闻花,没有回应他。
车子继续上路,越往山上开,车外的景色就越开阔、越壮丽,但同时,珍珍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越忧郁。
周越几次三番透过车内的镜子观察珍珍,珍珍渐渐忍受不住,一记眼刀挥过去:
“你眼睛不舒服吗?”
“啊?”
“不然你干嘛戴着那个?”珍珍指他的眼罩。
“啊……嗯……”周越支支吾吾:“有点点发炎,不过马上就要好了,你不喜欢吗?要不我现在就摘下来?”
说着,周越就要动手,珍珍赶忙拦住他,结果两只手一碰,彼此都愣住了——
珍珍率先收回手,嘴里还凶巴巴地说:
“不要乱来啊小鬼!眼睛瞎了,我可不负责!”
周越听完一愣,随后又笑了——
“你笑什么?”
周越说没什么——
“只是觉得林老师你,怪可爱的,一点都不像三十岁的人!”
珍珍气得想敲他的脑袋——
“喂!女人的年龄也是可以这样乱说的吗?快掌嘴!不然就马上给我滚下车去!”
结果下一秒,两人又在相视中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山顶上原本聚集的云雾这时渐渐被耀眼的阳光逼散了……
还好有周越带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郑植的墓地。
那是珍珍在阔别家乡十多年后,第一次回来见郑植,然而,却已是人天永隔,她只能看见面前一块冰冷的墓碑,以及墓碑上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郑植的遗像。
肃立片刻后,珍珍弯腰、把带来的花束默默地放到墓碑前,接着,合掌、闭眼,在心中为郑植祈祷,而周越早已退到远处,背对着珍珍、遥望着山野壮景。
回程的路上,大家沉默不语,然后,珍珍说她饿了,问周越能不能陪她一起吃饭。
周越满口答应,随后,他被珍珍带进了火锅店。
珍珍说她要吃麻辣锅底,周越就帮她点麻辣锅底,珍珍说她要调特辣的蘸酱,周越就帮她调特辣的蘸酱,珍珍说她要吃各种肉各种内脏,周越就帮她点各种肉和各种内脏,然后,珍珍问他怎么只顾着帮她夹自己都不吃、因此就把自己碗里的已经蘸满了辣酱的一大堆肉放到他碗里逼他吃下去时,他也听话地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俩吃了满满的一桌菜,辣得全身都冒汗,最后珍珍说,不行了,我得去上个卫生间,我送你!周越说,然后起身过来扶珍珍,珍珍嘿嘿一笑,把周越推开:
“得了,小鬼!还真把我当老师啦?告诉你,别信那些人的话,我呀,早就不拍什么狗屁的电影啦!”说完,珍珍管自己七倒八歪地走了。
等珍珍再回到座位上时,她发现周越已经不在了,珍珍软倒在座位上,终于,压抑许久的眼泪可以趁这个没人的机会涌出来了,她趴倒在座位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忽然,有人扯了扯她的后背——
“干嘛?!”她愤怒地一扭头,结果惊住了——
不知何时,周越已摘掉了他左眼上的眼罩,一双黑漆漆的美目,此时在珍珍的面前一览无遗,而更令珍珍倒吸一口冷气的,是周越左眼眼底的一颗泪痣,原先被眼罩遮住了,而现在,在火锅店耀眼的灯光下,那细细小小的一颗黑痣,如同寒夜里的星光一般、竟格外显现出一番气质惊人的美!
珍珍一下搂住周越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印在了那颗泪痣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