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忠犬？现在是我的了！》星辰之左

38、第 38 章

　　“好巧。”

　　谢岐同样回以微笑，目光中却满是戒备，他在荧惑话音未落之时就已经转移了站位，以蓝紫色的电光格挡，躲过了如天谴之剑般降下的血色星能。

　　荧惑的攻击虽轨迹莫测，但他多少能摸到一点痕迹；而他更大的优势则是对荧惑还算熟悉，清楚对方哪句话是在迷惑敌人、哪句话又隐藏了宣战的讯息。

　　他可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谢岐抽空瞥了一眼他原本所在的方位，不远处的升降台已经彻底降下去了，和地面融为了一体。在把他坑到荧惑面前之后，加文·爱诺居然就这样逃走了。

　　而荧惑就更有问题了，不知道为什么，荧惑的眼睛里就好像只有他这一个猎物似的，完全不在乎逃跑的加文小队……他明明能追上他们的。谢岐咬紧了牙，瞄准荧惑。

　　荧惑的“兴趣”或许是一把双刃剑……总之，可以利用。他分析道。

　　但到底是为什么？总不至于是上次在实验室里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吧？那他还真是自找苦吃了。

　　谢岐对着荧惑来了几枪，也不管打没打中，开枪之后就立刻退回了队员们组成的保护之中。他的目光朝四周打量了片刻，在他眼中，整座应急避难基地都在不稳定地摇晃着，似乎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荧惑却不管不顾，继续对他发动攻击，无数血色的光芒从被漆黑装甲覆盖的手边激射而出，朝谢岐的周身坠落过来，在地面上灼出数条纵横的痕迹。

　　情况很不妙。

　　谢岐通过精神链接指挥着三人的战斗，纠正他们的攻击位置，提醒他们该向哪里躲闪。然而，在荧惑的袭击之下，他们就像是被网子网住了的鱼，除非鱼死网破，否则怎么也没法脱困。

　　谢岐全力思考着脱困的方法，但每想到一个可能都会立刻否定掉自己。

　　加文走过的升降台……？不行，加文·爱诺明显是打算置他们于死地，没在那边布置什么陷阱就不错了；他们来时的走路是一条狭长的管道，危险系数太高，现在也没法从那边脱困；至于其他的通道，是不是还有能……

　　轰！

　　爆炸的火光点亮了他的视线，将他刚准备走的那条通道炸得粉碎，冰冷的水流哗哗地从那里灌了进来，没过多久就连他们脚下也全都湿漉漉的满是积水了。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充满戏谑意味的声音——

　　“在看什么呢？”

　　谢岐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险些降临到他头上的“灾厄”，也躲开了眼看着就要贴上来的荧惑。

　　和上次的匆匆一瞥不同，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楚。现实中的荧惑比游戏里的要更加俊美，也更加危险，那双异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熠熠生辉，仿佛地底燃烧的火焰和高悬天际的星辰，闪烁着诡谲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何等令人惊叹的、何等美丽的……

　　杀人机器。

　　谢岐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了这点。此刻的荧惑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人，而更像是某种精雕细琢的锋刃。

　　他似乎恍然间回忆起来了什么，“死神”、“天罚”、“灾星”……这才是同盟内部对于荧惑的称呼。

　　他固然没有轻敌，可他忘了计算他的队员们面对荧惑时的压力。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拉近到了不能再近的程度，谢岐能看清楚改造人那纤长的、浅银灰色的睫毛，甚至产生了呼吸交缠的错觉。

　　当然，改造人没有呼吸，所以这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通过协奏，另一种不属于他的情绪被传输了过来，不同于他的纯粹的赞叹，是完全的担忧。

　　荧惑的星能正如它的名字“灾厄”一样诡异万分。那些像是光芒又像是火焰、不断变换着形态的东西被谢岐闪避过去，落在了地上，留下令人心悸的可怕痕迹。他脚下的地面已经快要崩裂得不能站人了，谢岐不得不下令转移了地点。

　　他对荧惑的攻击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他几乎每次都能提前猜到荧惑的攻击会落在哪里、会从哪个刁钻的角度出现，可这并不意味在他的指挥下队员们能够格挡住每一次攻击。

　　巨大的压力开始在三名队员的心中积累，也随之传递到了他的精神空间。谢岐清楚他们小队根本无法和荧惑长时间交战，但地下环境完完全全的不利于他们。

　　到底该怎么脱困？除非当场给他开个外挂，否则根本没有办法——

　　等等，外挂？

　　谢岐想到了什么，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没准还真有翻盘的机会。再不济也能给他们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帮我争取十五秒时间！”

　　他匆匆对队员们发出这样的指令，便什么也不管了，立刻用精神操纵起了游戏。

　　抽卡。

　　没时间考虑什么抽卡玄学了，他只是在机械地进行“抽卡”这件事而已，他攒下来的抽卡券够多，哪怕是堆数量，也能堆出来一个S级。

　　只有他能看见的金色光芒照亮了整个抽卡界面。

　　【恭喜您抽到[华霰·降霖]、[露可·荆棘冠]、[切茜娅·绯翼]！】

　　跳过。全部跳过。

　　谢岐甚至没有去细看到底抽到了什么，他已经察觉到了战局的颓势。队员们的战斗经验还是不够，星能也远不如荧惑那样强大，已经逐渐落入下风，只是全都在勉强支撑着不想让战况打扰到他。

　　他飞快地将抽到卡的全都按给三人安了上去，便退出了抽卡界面。

　　刚一回归现实，谢岐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液体被搅动，不断流动激荡、一刻不停地推动着他的身体。他朝下方看了一眼，即便几人边战边转换位置，水位也已经涨到了相当危险的高度了。再不从这里离开恐怕是要被水困住……

　　但荧惑绝对不会放任他们从这里离开。

　　谢岐朝“灾厄”的源头看去，荧惑悬空在离水面只有不到二十里面的高度上，漆黑的披风与银灰色的发丝在风中猎猎飞舞。

　　他抬起手，暗色的光芒在指节之间若隐若现，随后朝谢岐的方向猛然一挥，大范围的血色便像海潮一般拍击了过来，所过之处掀起汹涌的白浪，又化作细小的尖刺，隐蔽在浪头之中，将露可刚刚构建起的屏障重新化作无物。

　　三人似乎已经飞快地摸索出了什么新的星能使用方式，谢岐看见荧惑的身下突然刺出数条荆棘，向上伸去，想要将荧惑合力绞死。而切茜娅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许多，她的身姿轻盈了不少，每一次升空后的斩击都有如鹤鸟。

　　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几乎是从战局中抽离了出来，旁观着现在的形势。尽管切茜娅借助浮游炮、已发射出的星能和长刀将荧惑逼向了露可构筑的囚笼之中，荆棘也抓住时机，穿透了荧惑的左臂，但荧惑的战斗力依旧没有打多少折扣。

　　荧惑没有给荆棘困住他的机会，左臂刚被穿透，他就拼着加重伤势的可能强行挣开了荆棘。

　　他的身影忽地一闪，下一秒，出现在了切茜娅身后。

　　铮！

　　切茜娅及时接收到了他的指令，反手格挡，虽被震得飞出几米但没受什么大伤，体表蹭破的伤口转瞬就被华霰治疗好了。

　　荧惑脸上的笑意逐渐阴冷了起来，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太久了。他轻盈地落在了高处，俯视着浸泡在水中的几人，

　　“都已经走到这种地步了，你们的同伴还背叛了你们，为何还要替你们的阵营卖命？”

　　他操纵着庞大到近乎永远不会消耗殆尽的星能，数十道血色光柱笼罩了谢岐几人所在的地方，而他讥诮的声音却穿透了一切，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为什么不选择我呢？抛弃你们的旧阵营，我会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否则——”

　　暗红色的尖刺飞了出去。

　　谢岐狼狈地躲避着不断转换方位的光柱，还要分辨出前方的空地到底是生路还是荧惑特意留出的诱饵，根本没心思听他在说什么。

　　他一时不察，忽略了那道自他背后刺来的暗芒。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跌倒在了水里，鲜血在冰冷浑浊的水面中蔓延开来，像是什么生命力旺盛的植物一般，很快就铺满了一小片水面。

　　水下，借着血色的遮掩，谢岐握住了一杆冰冷的东西。

　　继续拖延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他心想。无论是作为三人组的考核、训练还是他自己的借口来说，都该结束了。

　　让此时的队员们牵制荧惑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再这样下去连他自己也要在这里折戟。谢岐心知肚明。

　　“撤退。”他对着他的队员们下令，将撤退的路线直接通过精神链接传了过去。

　　遵守命令本就是天职，他们再有什么不解，也理解事态的严重性，遵守了他的命令。华霰晚走了一些，临走时，几丝浅蓝绿色的雨滴降在了谢岐身上，治疗好了他手臂上的伤。

　　荧惑果然因为好奇凑近了一些，水下，不知是谁布下的炸弹发出了可笑的滴滴声。

　　也许是加文留下的礼物吧。谢岐随便猜测着。

　　荧惑看也不看一眼，越过那滴滴作响的事物，让血色的灾厄吞噬了它们。“灾厄”像液体一样蔓延，吞没了它们，将本该发生的爆炸化作了虚无。

　　也是，凭借他的战斗力，他应该并不担心有什么能伤到他。谢岐转过身来，正好看见荧惑踏着被血污染浑浊的水波，缓步走来。

　　危险的、名为灾厄的星能环绕在他的周身，只要他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动向就会合力穿透他的躯体，谢岐却没有半分紧张。他凝视着荧惑的面容，绽放出一个真切的笑容。

　　精神操控器，作用对象：荧惑。启动。

　　绚丽的、超乎人类想象的、无法描述难以名状的色彩自两人的心底蔓延而上，吞噬了他们的理智，击碎了他们理智的壁垒，将精神之海翻搅得一片混乱。

　　精神操控器的副作用在死亡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谢岐的视线中已经出现了平常难以见到的生物，那些东西就像是儿童随手画下的人，浑身缠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每一根线条上都放射出迷幻的光芒。他听见了极其诡异的声音，虽难以形容、难以理解，却让他下意识地觉得是那些东西的笑声。

　　但他毫不在乎。

　　隔着纷乱的景象，他朝荧惑的方向望去，在看到那抹影子如他所愿地坠落之后，谢岐忍不住地低声笑了起来。

　　“到此为止了？那么，这一局的胜出者是我了。”

　　他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用除自己以外无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