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基因》光纤一钱

55、chapter 55 绑架&仓库

　　青年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

　　他记得他原本是走在屏宁区的一条狭窄街道上，被突然出现的人用一块儿布捂住了口鼻。那块布上的药味很重，应该是涂抹了能致人昏迷的药剂。须臾后，他便不省人事了。

　　“喂，有没有人啊，天杀的狗东西，敢绑你爷爷我，小心我出去了之后要你们的狗命！”

　　闻朝眼睛上的黑布被绑的很紧，没有一丝缝隙，他只能透过声音来判断当下的处境。

　　正在喊叫的人离他不远，声音也是非常耳熟，就是他刚刚在协和酒店遇到的那位前台。

　　前台似乎也看到他已经清醒过来了，咋咋呼呼地对他喊道：“喂，你醒啦，咱们两个都被绑架了！你说，这些人是不是你引来的？我就说，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八百年见不到一个长得帅的，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小帅哥，果不其然没好事发生……”

　　他一直絮絮叨叨地说骂不停，让闻朝本就因药物而不清醒的头脑更加酸痛，就像放在酸菜坛子里腌过了个寒冬腊月似的。

　　前台小孩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内回荡着，看来他们被绑的地方占地不小。而且绑匪任这小孩喊了这么久也没有出来制止，既然不怕他的喊叫被其他人听到，也就是说明这里地处偏僻，人迹罕至，很可能是废旧的工厂之类的地方。

　　“怎么还不来人啊，你绑架的不也得要赎金嘛，连个拍照录音的都没有，业务还真是不熟练。”前台吐槽道，没人回复他，于是他继续将战力转向闻朝，“哎，小帅哥，咱们一起被绑到这里，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既然这样的话，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狗东西把咱们带到这里了？好歹让我心里有点底啊。”

　　药效虽然已经消退了不少，但闻朝还是有些头昏脑胀，他气弱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恰到好处地抖了抖，俨然是个遇事胆小的鼠辈。

　　他这话引得前台小哥翻了个白眼。

　　“我平常很少得罪人，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绑架我。”闻朝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有人吗，你们是想要钱吗？我家中有些存款，你们可以联系我的家人，他们肯定会把钱给你们的。”

　　“呵呵，看你长得人模狗样跟个正经人似的，没想到遇到了事情这么窝囊。果然啊，现在的男人没有几个可靠的，靠人不如靠自己。”

　　接着闻朝就听到前台往他这边移动的声音。

　　其实闻朝原本是没有预料到有这么一遭，他还没想明白为何这个前台小哥也会被一起掳来，不过目前他只能静观其变了。

　　前台的手脚似乎不是很方便，他一边连滚带爬地往闻朝这边过来，嘴里还嘟囔着，“长得跟人模人样的，一点儿能耐没有，还不如人家。他娘的，这叫我以后去哪里找大猛一，难不成自己含泪做一。”

　　他看着被蒙上眼睛的青年，露出高挺的鼻梁还有下半张脸。嗯，果然符合自己的审美。

　　黑布衬托的青年的皮肤更加白，是病态的白。

　　“操，”宋溪看着眼前的青年忍不住骂了一声，怪不得有些癖好特殊的人愿意玩一些“捆/绑/PLAY”，“你这还真是，我都想上了。”

　　闻朝听着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满头雾水，“你过来做什么？小心一会——”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宋溪的动作惊得无声。

　　闻朝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一道湿软的触觉，竟然是前台那小孩的嘴。他连忙仰身躲开。

　　闻朝的举动引来了宋溪的不满，“哎不是，你躲什么躲，我又不会吃了你。瞧你这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让人家还以为我要强/上你呢。”

　　闻朝下意识地躲开后，也明白了，他应该是想给自己解开眼罩。

　　“对，对不起啊，”闻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要不你继续？”

　　宋溪见闻朝僵住不动，他轻哼了一声，动作飞快地把闻朝的眼罩扯了下来。

　　闻朝“重见天日”后，抬头看了前台小哥一眼，随即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然后一边跟前台说话，一边打量四周，“这是哪里啊，绑架的人呢？”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废旧的仓库，里面还装着两个米槽跟一些烂菜叶，空气中散发出一种长期潮湿且不见阳光的腐朽味儿，空气中还带有呛人的灰尘，地面亦是灰扑扑地铺了一层，只有一排较为集中的脚印，从脚印上来看，将他们带到这里来的人至少有三个，鞋码很大，应该都是青壮年。

　　“那你问谁，我怎么知道！背过去。”宋溪没好气地说着。

　　两个人背对着背，用不灵活的双手给对方解开了绳子。

　　闻朝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说，那些绑匪是不是躲在某个地方监视着我们？”

　　“谁知道呢。”宋溪不想搭理他，手中的动作倒是利落的很，很快他就把闻朝双手上缚的绳子解开了。

　　他朝着闻朝伸出还未解完绳子的双手，闻朝立马会意，给他解开。

　　绳子在手腕脚腕绑久了，导致血脉不流通，被绑处不仅留下了一圈红痕，而且还有断断续续的痒意，仿佛狗尾巴草的绒毛轻轻扫着血管。

　　宋溪被解开后，径直向大门走去。闻朝则是朝四周扫视，他走向四周可以安装监控或者隐形监视器的地方，这活计他倒是熟得很。令他惊奇的是，他在四周检查了一圈，竟然丝毫痕迹都没有发现，就仿佛这只是一个被废弃了许久的普通仓库。

　　率先走到门口的宋溪说道：“门是锁着的。”

　　闻朝听见他的话，看向仓库唯一的大门。接着他又环顾四周，仓库的上方有一个很高的玻璃天窗，不过距离地面太远了，没有梯子根本就爬不上去。其中一面墙上倒是有个窗户，不过被木板横七竖八地钉上了。

　　绑他的人在没有找到那样东西前，绝对不会对他下手，所以目前他的小命还是安全的。

　　有意思的是，仓库的四周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就算一会儿来人审问他，最终无论从自己这里得到了什么信息，想必都不会有太多人知晓。

　　另外，这个地点还真是巧妙。仓库，装的还是粮食。到底是什么地方需要这样的仓库呢，闻朝此时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

　　最后，他将视线移向跟他一起被绑来的小孩。他是因为跟凌志飞有过接触而被认为身上有那些人需要的线索才被绑来的，还是——闻朝摩挲一下衣角，手指顿了顿。

　　“门打不开吗？”闻朝走到宋溪身边，宋溪正在查看仓库的大门。

　　宋溪半蹲在电子锁前检查了一会儿，见闻朝过来，他没好气地说：“废话，难不成人家绑架的还要把门给你打开，看着你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还要在旁边敬礼说‘欢迎下次再来’？”

　　闻朝摸了摸鼻子，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宋溪看他被自己怼得无话可说，抱着手臂往旁边的墙上一靠，兀自看向周围。

　　闻朝则是在电子锁前站定，这把锁看上去有一定的念头，与门的缝隙中积了不少尘土污渍，他旁若无人地把弄手里的东西。

　　宋溪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能把它解开不成？要不我们随便输入几个密码试一试吧，没准幸运女神关顾，还真就蒙对了呢。”

　　闻朝摇摇头说道：“这是编号为TSEL-196的电子锁，有一定年头了，我记得是八、九年前比较盛行这种锁，如果输入密码不对，就会发出警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绑匪不在现场，但如果我们输入密码错误的话，恐怕就会把他们引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了。”闻朝心中琢磨这个时间段。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么多，你不会是专门干这个的吧？”

　　闻朝突然被打断了思绪，疑惑不解地问：“什么？”

　　“开门撬锁。”

　　闻朝回答：“我是当保安的，所以研究过这个。”然后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知道凌志飞房间的密码吗？”

　　现在的很多酒店都是随着顾客入住时，将门房密码改为由住户自行设定的密码，如果协和酒店也是这样，那么他们可以试试凌志飞的密码。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在这把锁上试一试凌志飞房间的密码？难不成绑架我们的人是凌志飞那个狗东西！”宋溪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顿时怒火中烧。

　　“他算什么东西呀！敢这样对我，真是臭不要脸的！老子回去剪了他的/屌/……”

　　“不不不，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只是想试一试罢了，没准真和他有关系呢。”闻朝看这位“炮仗”又被点燃了，赶忙解释。

　　闻朝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宋溪。

　　宋溪一摊手，“哎呀，那我就不知道了。作为一个安分守己、恪尽职守、尊重客户隐私的优秀员工，我怎么能待着没事去窥伺顾客的房门密码呢。这种事情我是肯定不会干的，所以别看我，没结果。”

　　……

　　秋暝居树多，经风一吹，阴凉的空气丝丝入骨，吹得赵知返脊背发凉。走出庭院后，他看到张亦跃静静地站在门口，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张亦跃的肩膀。

　　张亦跃开口说道，“队长，”声音哑然，“我爹的事情，是不是有隐情？”

　　他抬眼看向赵知返，“他们把他当成牺牲品。”张亦跃说这话时，眼神中带着不愿相信的痛苦。他说，“队长，我想要找到真凶。”

　　赵知返摇摇头，“有时候‘真凶’并不一定是‘真凶’。”他扶着张亦跃的肩膀，认真地看向他的双眼，“所以，你要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是害死你爹的凶手，还是害死你爹的原因。”

　　杨宗楠此时也从庭院中走了出来，正好听见了赵知返的话，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刚才的话都白说了，这小子不知好歹，明明跟他讲述了事情的利害，他还是肆意妄为不计后果，真是的，到底随谁呢。

　　张亦跃还是一言未发，沉默地思考着。

　　赵知返见他陷入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纠结中，跟他说：“如果你要弄清楚杀害张局的凶手，或许在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真凶会落网，受到应有的惩罚。当然，还有另一种不幸的可能，真凶会一辈子逃亡在外，警方找不到任何信息，这件案子成为一桩悬案，被后人冠以‘警届的损失’之类的头衔。”

　　“那如果我要查害死我爹的原因呢？”

　　赵知返看得到此时的张亦跃身上的某些东西俨然已经不同了。他想了片刻，回答道：“如果你要查这件事情的原因，那么你要用一辈子来承担知道真相的后果。”

　　赵知返此时的心中还有一句话，但是他觉得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因为他已经在张亦跃的眼中看到了答案。他想，就算知道了真正的原因，恐怕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会步他的后尘……

　　天空被浓墨泼洒了边沿。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凌志飞的房间密码吗？”

　　“那你还说你不确定是不是凌志飞绑定我们呢！”宋溪撇撇嘴，这位“恪尽职守”、“尊重客户隐私”的“好员工”在闻朝从协和酒店打探完不久后就上门检查了凌志飞的房间，不过倒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东西。

　　“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吗？”闻朝探出头，向四周探看。

　　仓库外面是两个拼接的长花坛，只不过里面的土地已经被杂草占据，荒草丛生。在往远处看，是一座高高的水塔，水塔边缘稀稀落落钉着几只铁锁链。

　　宋溪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今天第几次贡献自己的白眼了，“喂，我们不趁着现在离开，难不成还等他们回来拜完了年再走嘛。”说完就要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闻朝贴着墙壁，点了点头，跟在大摇大摆往外走的宋溪后面。

　　“对了，你为什么会被他们绑来啊？”闻朝问他。

　　“我怎么知道。”宋溪走出仓库后，也在向四周打量，他这样简短地回答着。

　　“哦，那你是在哪里被他们带来的？我记得我是在回去的一个巷子里被迷晕的。”闻朝状似无意地打听。

　　“我在酒店就被带来了。”

　　“那你看见他们三个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别废话这么多，现在的重点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宋溪没好气地说，转头又吐槽道：“真不知道你这样的是怎么跟凌志飞这种人混到一起的。”

　　“你是不是对凌哥有什么意见啊？我觉得他人还行，不至于绑架咱们。”闻朝将他的“烦人精”设定贯彻到底，恬不知耻地继续问。

　　“呵呵，还给我装纯，你跟他混的，还能不知道他干的是什么勾当？骗鬼呢吧！”

　　闻朝无辜地问：“他，他是干了什么坏事吗？这我还真不是很了解。之前他介绍了一个俱乐部给我，然后一来二去我们就熟识了。”他想了想，觉得说“熟识”不太妥，又改口：“也不是特别熟，只是见了面会打个招呼什么的。至于这次找他也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院墙很高，他们挨着边缘走，不多时就走到了墙边，不过墙边并没有可以垫脚的东西。

　　“这也爬不上去啊，你能向外界通信吗？”宋溪问。

　　“不能，我试过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闻朝从解开缚住手脚的绳子后就尝试过。

　　“这什么鬼地方，连个信号都没有！”

　　“看上去好像一个教堂。”

　　宋溪接回刚才闻朝的问题，“喂，你说的是什么俱乐部呀？”他刚问完这个问题，就从眼前的青年脸上看出了窘迫。

　　“是SWAP GAME。”闻朝没有看他。

　　听到这个名字，宋溪倒是一愣，随后打趣：“呦呵，没想到你看上去是个正经人，玩得还挺花。”

　　“你也知道？可我在那儿没有见过你。”闻朝惊诧地说。

　　“呵呵，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宋溪话还未落下，就被闻朝示意嘘声。

　　他们库房那边有声音，应该是绑匪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