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基因》光纤一钱

30、chapter 30 日记

　　赵知返听出来言外之意，此“铁观音”非彼“铁观音”。
　　“‘铁观音’自有它的妙处，滋味醇厚，香气张扬。人生在世多品尝一些独特口味没什么不好，权当丰富经历。”赵知返试探着说。

　　只见那人露出一副狎昵谄邪之色，然后自上而下打量赵知返，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肃然起敬”表现的“淋漓尽致”。

　　赵知返心中瞬间产生了一种不妙的猜想……

　　梁毅昆的家中门户紧闭，静谧无声。

　　过了良久，他看着茶几上摆放的录像，颓然地说道： “如果你能帮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时间回溯到梁毅昆开门前。
　　他屏息站在门口，误以为那人又找上门来。但是当他顺着猫眼向外看时，才猛然发现，来者竟是闻朝。

　　他连忙将刀藏起来，简单收拾了现场，随后就给闻朝开了门。
　　闻朝进来之后先是向四周环顾，梁毅昆的住所并不大，但胜在整洁。

　　粉红可爱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走近了看，可以发现大多是童话故事，其中一本书还凸出来，似乎不久前还被拿出来翻阅过。
　　梁毅昆静静地站在书架旁边，盯着眼前年轻人的一举一动，眼神比安检机还要犀利。

　　旁边的一套桌椅也是儿童款式，上面的学习用具一应俱全。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只新削的铅笔和一个打开的本子，似乎纸笔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不久之后仍会回来继续在上面留下天真的字迹。

　　“你怀疑何东颜和晓情的死有关？”闻朝突然问道。
　　还未等梁毅昆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 “不管书后面的是什么，我们毕竟相识一场。”

　　梁毅昆双手握拳，将原本伸向书架的手收了回来。

　　“大概是刀枪一类的东西吧，还是胁迫何东颜的那把。”闻朝的话让梁毅昆转过身来。
　　他双目赤红，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闻朝联想到何东颜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而且服用了药物，除了自己心甘情愿的服用外，还可能是受人胁迫。
　　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凶器”，很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如果梁毅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去杀人，那么这把凶器就是他的“寄托”，是他为女儿复仇的标志，大概率是不会扔掉的，更何况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太能让这位失去女儿的父亲安心。

　　不过这些话闻朝并没有说出口。

　　“昆哥，我向你保证，我和任何一拨人都不是同伙。”闻朝双手举起，做出无辜的表情。

　　“你大可信我。至于我为什么知道，看完这个你就明白了。”他将投影机拿出来，播放了一段录像。
　　如果仔细观看就会发现，录像的内容跟调查局会议上展示的差不多。

　　“我知道，昆哥你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刚才我只是说了一句‘你我相识一场’，你就能看在我们相识这么久的情分上放过我。也正因此，我才敢一个人过来。所以，昆哥，究竟发生了什么？”闻朝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担忧的表情。

　　闻朝见梁毅昆仍然犹豫不绝，拿出来最后的杀手锏。
　　“如果晓情受到了伤害，你认为，真凶只有何东颜一人吗？”

　　“什么意思？你是说，真凶还有其他人？”梁毅昆难以置信的问。

　　“何东颜是因为某种药物而死的，和他同一所学校的另一个小姑娘也是因为同种药物而死。你说，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或许，她是一个和晓情有着同种遭遇的女孩儿；也可能不止一个。难道你想看她们最终落得和晓情一样的结局吗？”
　　闻朝试图说服梁毅昆。

　　良久之后，梁毅昆用嘶哑的声音缓缓地道出真相。
　　“三个月前，晓情自杀了……”

　　虽然梁晓情早年丧母，在父亲因打伤了人而入狱的这一段时间流落到救济站，度过了两年并不愉快的时光。但她依旧是一个乖巧听话、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梁毅昆出狱后，接回女儿。他为了给女儿一个安稳的生活而忙碌着，但他偶尔会抽时间陪伴孩子，父女俩一直过着平静的日子。
　　他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继续下去……

　　在梁晓情自杀的前一段时间，似乎有过一些征兆。当时的梁毅昆只当孩子叛逆期到了，并没有重视，因而惨案发生后，他将一切的罪责全部归结于自己。

　　没有哪个爱护孩子的父母能够轻易接受孩子的意外离世。
　　梁毅昆联系了孩子的老师，从其口中得知，梁晓情从半年前就已经逐渐沉默寡言，封锁自己了。

　　梁毅昆心中觉得诧异，便着手调查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询问了女儿的同学，并且从一个孩子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女儿跟一个男生走得很近。
　　而那个男生，经过梁毅昆的重重查访，确定了他的身份，就是之前的死者何东颜。

　　“我问他认不认识我女儿，他回答是；我又问他知不知道我女儿是怎么死的，然后他就一直向我道歉。”
　　梁毅昆愤恨地说道。
　　“本来这些都是没什么的，可是后来我翻到了晓情的日记，上面写的都是，都是……”他泪流满面，不忍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再次见到他，就将他杀了？”闻朝说完，突然觉得不对， “你应该是有计划的吧，恐怕何东颜经常出没于少年宫，所以你才——”
　　闻朝没有将话说尽，只见梁毅昆无力的点着头。

　　何东颜经常出现在少年宫，但他本人并不在其中参与活动，他去那里是做什么的呢？

　　“昆哥，你能把晓情的日记给我看看吗？”

　　“他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有那群陌生人，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真恶心！这里这么黑这么吵，他们都像疯子，我再也不要来了。”

　　闻朝看着日记上的字迹陷入了沉默。

　　“他又给我喂那种药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吃，吃完了要头晕好久，而且醒来之后被吵的想吐，难受死了。”

　　“他为什么会有那种照片，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
　　“他们说我是‘货物’，还要买我，我真的好害怕呀……”

　　女孩儿的字愈发潦草。
　　“他说如果我不来，就要把这些照片给爸爸看，给我的同学看，我不想让他们看到，但我也不想去……”
　　……

　　“今天小西姐姐帮我躲过了那个烂人，但是她自己就要陪着他了，他总是打人，声音在外面都能听到。”
　　……

　　最后一篇日记。
　　“我坚持不下去了，小西姐姐让我好好活着，可是我快没力气了，好想一直睡下去，永远也不醒。”

　　女孩的日记让看的人无不心惊胆颤，究竟是什么人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咦，昆哥你经常喝茶吗？”日记写了半本，但闻朝察觉笔记本后半部分有翻过的痕迹，于是他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看到了一列茶叶的名字。

　　梁毅昆奇怪的说： “我从来不喝的。我一直有失眠的毛病，喝了就更睡不着了。”
　　他倾身看着闻朝翻出来的字迹，这是他之前没有看过的内容。看着莫名其妙的茶名，他陷入疑惑中。

　　看来，梁毅昆是从日记中得出晓情服用了某种药物，所以让何东颜也服下相同的药。

　　但是疑点还没有完全解开， “他们”是谁？梁毅昆为什么最初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一伙的。

　　闻朝再度扫视整个房子，除了刚刚被藏东西的书架有些杂乱外，其他地方看不出哪里被动过。他也正是看到了与整个房子的整齐格格不入的书架，而且梁毅昆还守在书架旁这两件事，想到他可能是藏了凶器想袭击自己。
　　其实他也在赌，赌梁毅昆不会轻易伤害“无辜”的自己。
　　如果自己赌输了，那么——闻朝将后背严严实实地靠在沙发上，并且向下拉了拉衣服，将后腰上硌人的东西完全盖住。

　　闻朝将视线定格在一间卧室上， “你口中的‘他们’，那伙人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监控录像就是他们动了手脚吧。”

　　闻朝了解梁毅昆的“本事”，依他的能力可能无法将录像改造的如此“精密”，所以应该是有其他人在帮助他。

　　回想自己来的时候，梁毅昆过了好久才给自己开门，这段时间他在做什么呢？藏刀？
　　未免太久。
　　他还藏了别的东西。
　　客厅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如果排除梁毅昆行事谨慎外，那么窝藏的地点就可能在卧室了。

　　既然那群人发现了梁毅昆杀人的事，并且又立即做出修改监控录像的行动，这说明他们很可能到过案发现场，甚至有可能亲眼目睹了案件的发生，这才让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

　　一个人如果杀了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想着跟自己撇清关系。
　　撇清关系的方法可以很多，要从死者和凶手两个角度来说。

　　在死者的角度，只要让死者“说不出话来”就可以。例如毁掉尸体，使人们无法辨认，显然这种方法已经不合适了，只要进行DNA鉴定，很快就会发现死者的身份。
　　再比如抛尸，让尸体无法出现，这样死者的“消失”就会随着隐入暗处的尸身而逐渐“腐朽”。

　　在凶手的角度呢，他不能“说出话来”。也就是让所有的证据都无法指正自己，例如制造“不在场证明”。

　　在杀人后，梁毅昆明显选择的是第一种，他想将尸体埋掉，但是过程应该出了一些意外，他的行为被人发现了。
　　而发现梁毅昆杀人并且给他“打掩护”的人用的正好是第二种方法，他们给梁毅昆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可是，他们除了给梁毅昆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外，就没做别的事情吗？
　　还有，他们为何要“无事献殷勤”，去帮助一个杀人犯？
　　以及，他们想从梁毅昆身上得到什么呢？

　　闻朝努力地回忆着发现何东颜尸体的现场，到底缺了什么东西呢，对了， “他们是不是拿走了袋子。”
　　闻朝虽然没有明说，但梁毅昆也听懂了是什么袋子。

　　抛尸者总不能光明正大的搬着尸体“招摇过市”，如果没有交通工具的掩护，很可能用一些东西裹住尸体，避免被发现，然后偷偷搬到哪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埋了。

　　但是在现场并没有发现裹尸袋，很可能是被他们拿走了作为要挟。当然他们也完全可以拿出原版的监控录像逼迫梁毅昆，但若是监控录像的话，他又怎么需要藏那么久呢。

　　梁毅昆最终将自己埋尸“未遂”，慌忙离开，包括后来那人联系自己，发来监控录像和尸袋的事全部交代了。

　　“他果然也是少年宫的人，曲天意。”闻朝细细琢磨这个名字， “补习英语的老师？”闻朝对他有些印象，这个人时不时的就往东侧跑。

　　“昆哥，曲天意以此要挟你肯定是不安好心，也许他想利用你作为他们害人的‘工具’。”
　　闻朝继续解释， “何东颜一个初中生，他怎么可能轻易的弄来那种违禁药。所以背后肯定有其他人的帮助。”

　　至于何东颜去少年宫的目的想必也清晰了，他应该是去挑选“货物”。而这个曲天意，他也许有着跟何东颜相同的目的。

　　最后的问题是，这个茶叶究竟是什么？闻朝看着来茶叶的名称良久，似乎抓住了一闪的“灵光”。

　　“昆哥，我能帮你为晓情报仇，把幕后黑手揪出来！”闻朝的话听起来让人极为信服。
　　“不过，我还要去确认一些东西。”

　　于是就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