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二章 ...
-
早在拂枫雅筑初建之时，慕羽怀殇就对体内的邪血做下了防范，只要他体内的邪气窜升，意识不清，就会被拂枫雅筑内无处不在的各类阵法困住行动，以给其他人应变的时间，当然这件事情拂枫是不知道的。
慕飞渊和星宿赶到的时候，只见众人在院子里围了一圈，在院子中央，有一人反手执刀，低首半跪，静止不动。
见到他们来，刚帮颜弈华处理好伤口的慕怀羽连忙跑了过来：“不要靠近他！”
“怀羽，怀殇他……”
“他保持那个姿势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慕怀羽指着院中央的人道。
“那是……怀殇？”慕飞渊再次望向院中央的人，低着头的他看不到容貌，但那黑红相间的发色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慕怀羽回答，院中的人突然有了动静：“呵呵呵呵……咯咯咯咯……”从轻笑到阴森的冷笑，他慢慢的起身抬头，确实就是拂枫，而他的头发，也有更大的部分开始变红。
“好强烈的邪气！”星宿伸手，“敕神君•列星辰……”星宿转头看了慕飞渊与慕怀羽一眼，手上泛起的红光消散，他实在打不下去。
而院中的拂枫的反应也很奇怪……
“拂枫，冷静！”这是慕羽怀殇的意识。
“我一直都很冷静。”拂枫抗辩道。
是，他一直都很冷，很静，冷酷，静谧，让人不寒而栗。
“呃……现在是什么情况？”星宿问道，自己跟自己吵架？
“这个……不太好解释……”颜弈华看着院中的拂枫，“拂枫从小就是这样，常常自己跟自己说话，”颜弈华又将之前的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那时他在梦中将意识双分，所以有一部分的意识应该是清醒的才对……”他也是猜测，具体他也不敢保证什么，毕竟拂枫现在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他还不是特别的清楚明白。
“原来如此，那我过去……”慕飞渊了解了大概的事情以后，决定过去看看拂枫，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能过去！”颜弈华的声音高得有点变调，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声调变了，颜弈华轻咳了一声，“慕宗主，你以为我肩膀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拂枫刚才在屋里就是现在这个状态，我以为没事了就靠近他，结果……”要不是他反应够快，动作够迅速，他的右臂就要跟他的身体永远的分家了。
“没关系，我会小心的。”慕飞渊道，因为只有这样一个机会，如果等拂枫的意识完全被控制，他们要想不伤害他而抓住他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拂枫现在又身受重伤，万一他们下手再失了分寸，他这条命就危险了。
“呃……”颜弈华看向慕怀羽，这边的是他亲爹，那边的是他亲弟，他怎么说？
慕怀羽沉吟了一下，对慕飞渊道：“你的动作不要太大，最好不要让他有反击挣扎的机会，刚才他从内室冲出来的时候吐血了，估计是内伤复发，不知道到何种程度，所以你绝对不能对他使用武功！”
“嗯，我知道了。”慕飞渊点头，然后慢慢向拂枫走过去。
“喂，慕怀羽，你都不会担心慕宗主么？”颜弈华奇怪的问，一直交待慕飞渊不要伤害拂枫，他就一点也不怕拂枫伤害慕飞渊？
慕怀羽瞥他一眼：“慕飞渊没你那么脆弱。”
“我？脆弱……我……”他只是没想到拂枫会突然抽出他腰间的刀攻击他嘛，这怎么会是他的错？
既然明白此刻的拂枫有攻击性，慕飞渊自然不会大意，小心的注意着拂枫的一举一动，缓慢的靠近他……
“不要过来！”似乎察觉到慕飞渊要靠近他，拂枫大吼一声，但紧接着就是不住的呛咳，甚至吐了一口血，看来他的内伤已经复发了。
慕飞渊微皱眉，又向前踏了一步：“怀殇，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会伤害我？”拂枫大笑，笑到一半却又开始咳，并慢慢站起身，却又一个踉跄，差点没又跪到地上，“你是想要骗我，还是想要骗你自己？”拂枫摇摇晃晃，最后以刀拄地才勉强站稳，“当年是谁答应夙阳，将我留在冥界，换你之生机？当年是谁告诉欧阳冶，能救则救，不能救则杀？是谁啊？是谁啊？”
“我……”慕飞渊无力反驳，当年他所做的决定，虽是情势所迫，但他确实对不起儿子。
“说不出话来了？”拂枫呵呵冷笑，“明明都是你的错，母亲的死是你的错，我五年的痛苦也是你的错，是你的自私害了我们，说你不会伤害我，那你曾经给我造成的伤害算什么？”
“怀殇……”原来他也有如此痛苦的心思吗？那么为何在他们初见之时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一派从容淡然，让他以为他对过去的事情全然不在意？
“枫，你冷静，你明明知道他是被情势所迫才会下那样的决定，当年你不也说能够理解他所做的一些吗？”慕羽怀殇知道拂枫已逐渐被心魔所制，希望能够唤回他的心神。
“如果无能保护，他当初就不该招惹她，这样她就不会死，这样就不会有我，我就不会痛苦……”拂枫低声轻喃，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人武功没有几个不好的，都听得见他说的是什么。
就连慕飞渊也因他的话而停步，心痛得无以复加，是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因为他的自私而害了羽惜，也害了怀殇……
拂枫低喃的声音渐渐变小，院子里变得很静，静得似乎只有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而慕飞渊也再次靠近拂枫，却在七步之遥时，突然听到拂枫发疯似的大喊一声：“慕羽怀殇，你再叫我冷静，我就先杀了你！”说着，他竟挥刀向自己的脖侧划来，而原本靠刀支撑的身体也因刀起而向前，眼看刀刃就要划破颈项，却被一只手握住。
“你要做什么？”慕飞渊握住刀刃的手微微颤抖，如果他再晚一点，再晚一点……魔气加身不是应该杀性狂放，他应该想杀别人才对，不该是自己啊。
“放手！”一声大喝，之后又是呛咳，再吐一口血，拂枫已握不住刀。
慕飞渊趁机将刀夺过来，向身后丢去，然后抱住拂枫：“对不起，怀殇，对不起，一切都是爹的错，对不起……”
“不，不要跟我道歉，我不要原谅你，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妈妈才会死的，都是你的错……”太过严重的伤势终让拂枫的意识支撑不下去，陷入昏迷之中，身体终于回归慕羽怀殇的掌握，“用‘伏魔咒’，将……将‘伏魔咒’催至……最上层，一定可以……可以压制我体内的邪血，并驱除影响我……我意识的魔气……”
“怀殇？”慕飞渊不敢置信的瞪着慕羽怀殇，他开玩笑的吧，“伏魔咒”催至最上层，就是一般人也未必受得了，何况他现在这样的重伤之身？
“快……动手，若是……若是我的头发完全变红，就……没办法了，你们……根本无法……无法杀我。”若此身为恶，要它何用？虽然“伏魔咒”催到最上层，他可能也要昏迷一阵子，可是他绝对不会死，因为“神童”只能自杀，其余任何人用任何方式都无法杀死“神童”。
慕飞渊明白，他知道“神童”只能自杀的事情，这是历代宗主才知道的秘密，可是看他这样痛苦，他的心又怎能不痛？
“敕神君•列星辰•伏魔法咒！”
——————————————————————————————————
昏迷的意识，不知怎么，就飘到了那曾经的过往……那个属于“枫”的过往……
枫在十六岁之前，一直是一个无忧无虑，衣食无缺的孩子，家境富裕，父母恩爱，父慈子孝，人人羡慕。可是这一切在枫十六岁的时候，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改变，父亲投资失败，负债累累，跳黄浦江死了，母亲变卖了家中的一切，包括两栋别墅和家里的三台轿车，勉强将债还上，家里却也变得一贫如洗。
为了不让正在上学的枫担心，母亲外出工作，因为十几年没有工作经验，母亲根本找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只够他们勉强度日，他们所期望的，不过就是成绩一直很好的枫能够考上一所好大学，然后将来找一份好工作，可是就在枫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母亲终于积劳成疾，一病不起。
是肝癌，幸好发现得还算及时，只要做手术再接受放疗就可以了，但是他们哪里有那么一大笔钱去做手术呢？枫不断的去找家里的亲戚，可是那些在他们家非常富裕时经常到他家走动的亲戚全都不见了，就算找到他们，也说没钱，谁也不肯帮助他们，无奈之下，枫下了一个决定——他将自己卖了！
在任何一个世界，只要知道渠道，想把自己卖掉都不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何况枫才十九岁，长得也十分好看，要卖掉自己就更不是难事。枫将自己卖给了一间“高级会所”，向母亲声称自己在外地找到了工作，虽然母亲认为他应该读完大学，但也明白家里没有什么钱，也只好答应让他外出“打工”。在“高级会所”里的生活对枫来说，简直像从炼狱里熬出来的一般，因为他是“卖身”，所以不像其他人一样有选择客人的权利，只要是“老板”让他接的客，他就必须要接，无论是年轻的，年老的，也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但母亲最终还是无救，五年后母亲死在病床上，而枫在料理完母亲的后事之后，因为精神恍惚而出了车祸，结束他短暂的二十四年的生命……
——————————————————————————————————
“这样探我的底有意义吗？”拂枫从未跟慕羽怀殇讲过自己前世的事情，因为他认为没有必要，却想不到慕羽怀殇竟然在他意识最虚弱的时候，潜入他的意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心理扭曲至此。”慕羽怀殇道。
“你才心理扭曲。”拂枫睐他一眼，“变态。”
“我想，我多少可以理解你一些了。”慕羽怀殇一脸沉思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要自以为是，自做多情！”不知为何，拂枫总感觉慕羽怀殇的语调里有些同情的意味，同情吗？他从来都不需要！
“好了，你该醒来了，不要让众人担心，也不要影响我想事情。”慕羽怀殇说着，在拂枫的额上轻点了一下。
“你……”抗议的话未出口，意识已经离开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突然感觉全身无比的痛疼，眼皮无比沉重，但是可以听出周围似乎很多人在，所以拂枫还是努力睁开双眼，扫过围在床前的一群人……慕怀羽、颜弈华、紫玉、飞鹰、星宿……慕飞渊又不在，该死的，他在意他干嘛？
“最近江湖上出了些事情，本来宗主也是希望等你醒了再走的，但是事态越来越严重，他不得不回去处理。”星宿先为慕飞渊不在做解释。
好吧，江湖永远比儿子重要，他也习惯了。那么下一个，拂枫的眼睛瞪向飞鹰，意思很简单——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紫玉传信来说公子你……出事了，所以我就回来了……”飞鹰马上又接道，“不过公子请放心，袁烈在那里看着，不会出事的。”
拂枫不会责怪紫玉，因为她是为自己的安全做考量，一切以他为主。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来说说你的问题。”慕怀羽的声音很淡然，淡然的冷，显然他因为这次的事件气到了极点，但对着躺在床上似乎随时可能断气的弟弟又发不出火来，所以只能生闷气。
“……”拂枫想跟慕怀羽说对不起，因为他也不知道事情竟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可惜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慕怀羽当然看到拂枫嘴动了动，但生闷气的他决定当成没看见：“你已经昏迷了二十三天，内伤严重爆发，如果恢复得好，你可能要多在床上躺两三个月，如果不好……呵呵，你大概要在床上躺两年……嗯，搞不好还可能武功尽失躺上一辈子。”意思很简单，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拂枫闭上眼睛，好吧，这回他一定听话，在床上躺一辈子……他才不要！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