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虽弱但攻》云鹤行川

15、忙日苦多闲日少

　　子曾经曰过：“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这话是说，可怜人天不亮就要爬起来办公，起早贪黑忙活来忙活去还是给那些王公贵族干活。

　　虽然他没有半夜爬起来办公，虽然他就是最大的王公贵族，但是！

　　这仍然不能改变他就是个苦逼打工人的事实！

　　纪明修面无表情地趴在榻上盯着奏折，眼前的一个一个字飞舞着连成线，他的思绪也顺着字迹四处神游。

　　昨晚睡得好晚啊，算加班吗？但是侍寝的是国师诶，算加班也应该算国师加班吧。不对不对，明明他才是那个被迫营业的小可怜，加班没有加班费，呜呜呜……

　　啊，好烦！

　　纪明修换了个姿势，这些奏折真的完全看不进去啊。为什么这些大臣有事不能直说呢，非要引经据典扯一大堆，不知道在扯些什么。

　　缺钱就直接说缺钱呗，为什么一定要先夸夸三皇五帝，再骂骂夏桀商纣，最后说天下如何如何民生疾苦，然后撂下一句皇帝老儿，打钱！

　　打钱就是明君贤主，不打钱就是昏君暴君。

　　烦死了，全砍了算了，毁灭吧。

　　纪明修恨恨地合上奏折，瘫在榻上完全不想动。

　　打工好累。

　　坐在一旁整理奏折的秋凌微微抬眸看着在榻上翻滚的纪明修，盈着满眼笑意。

　　“陛下。”他起身拿起纪明修手边的奏折，又恭敬地跪在榻下，一举一动没有一分不合规矩，“这些奏折陛下若是倦了不想看，由奴才代读可好？”

　　“唔……算了吧。”纪明修摇了摇头，这种跟天书似的东西看都看不进去，听不得听睡着。而且他右臂还伤着，奏折只能看批不了，秋凌的字迹虽然清秀，但是和他的差别还是不小。

　　“都是中书省送来的？”纪明修看着案桌旁垒起的一摞奏折，眸色有些低沉。

　　“是。”

　　这是规矩，没有一封奏折是不过中书而直达圣意的。而如今的中书，几乎是黎青云一手遮天的地方。

　　“国师呢？”纪明修思来想去，盘算了半天还是觉得苏元白相对可靠些，“你去请国师过来，就说……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昨晚折腾了他那么久，今天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加班！况且他的一手行楷是国师亲手教出来的，模仿字迹什么的简直是手到擒来。

　　然而向来听话的秋凌却跪在榻下迟迟未动，他握着奏折的指尖用力到发白，也没能克制住内心熊熊燃起的妒火。

　　苏元白？

　　他做了那种事，陛下还念着他？

　　他难得放肆地抬起头注视着纪明修，眼里涌动着晦涩不明的波涛。

　　“嗯？怎么了？”纪明修读不懂秋凌眼里的复杂，不过他隐约明白秋凌应当是在生苏元白昨晚折腾他的气。

　　虽说国师欺负得他那么疼确实很让人生气，但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撩拨的责任。他不太知道国师口中的喜欢有几分轻重真假，但他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纵着国师在情事上欺负他，那国师在其他事上自然理亏些。

　　这叫一报还一报。

　　“陛下一定要找苏元白吗？”秋凌的身体凑的更近了些，语气冷冽中透着些许狠辣，甚至连场面上的敬称也不愿维持。

　　“国师是朕的老师！”纪明修皱眉低声呵斥道，秋凌是他的书童，四舍五入国师也算是秋凌的半个老师，理应尊重，怎能如此直呼其名，不敬师长。

　　这十年来秋凌都是安分守己，循规蹈矩的模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即便只是露出一点放肆的痕迹来，也让人心生胆颤。

　　可是，秋凌也是为他好，况且他也从来没有用这么重语气呵斥过秋凌……

　　念及此，纪明修看着秋凌垂眸下颤抖的指尖，心蓦得一软。是他太着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有可能在朝堂上帮他的力量，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朕……”他探出手想像从前那般服个软递个台阶下，却与秋凌冰凉的衣袍擦了个边，空落落地停在了空中。

　　秋凌俯下身磕在冰冷的地板上，陛下短短的一句话将他彻底打碎，笔直的脊背弯曲成极其驯服的姿态。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地好像吞下了尖锐的碎瓷片，一字一句都含着血腥味。

　　“奴才逾矩，恳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