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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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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集团的人此刻正跟顾维聊的火热朝天。
“顾少,你看咱就趁着这个时间,把合同给签了?”
林氏集团旗下的酒店品牌沐风在全国闻名,顾氏集团打算与其合作从而将自家刚上台的酒店捧出个名头来,而顾维此次负责这件事,前几日聊了个大概后双方敲定今日趁着宴会正式定下合作的事儿来。
那厢齐苒黎因秦沅有意的支走,正看画看的起劲,时不时掏出手机来拍照记录下来供给以后的灵感。除此之外,她脑海里一直回放着秦沅的话。
工作室么?她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作品已经好几次被同事顶替下去了,正想着换个公司,此刻却有人告诉她,她甚至可以开个工作室。
那边两人走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观戏位置,状似亲昵的聊着天。
“晏总,您今天还和顾维聊天了?”秦沅问他。
晏琛淡淡回道:“嗯。”
“您觉得他怎么样?是否真的和外界传言的一样?”
晏琛抿了口酒,“一半一半,不过是个刚长出些羽翼便迫不及待要飞上万丈高空的雏鸟,乳臭未干。”
秦沅忍俊不禁。
晏琛看她笑的灿烂的样子,也问她:“好笑么?”
秦沅不解:“不好笑会笑吗?”
晏琛似乎习以为常的样子,停下了这个话题。
原文中因晏琛是秦沅唯一较熟悉的人,因此秦沅有时会在他面前多叨几句话解闷,碰上晏琛心情愉悦时二人还能你来我往个几回,不分上下。
估计晏琛也把这当成种解闷方式了,秦沅在心里想。
他的毒舌在外人面前是致命的,往往用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便能戳中对方内心深处的防线,一击毙命。
而秦沅则不一样,她会四两拨千斤的推回来;况且他又不至于对一手扶植起来的心腹也痛下狠手,日子久了,俩人也都适应了,这倒成了他们之间共同的消遣。
秦沅这么想着,眉眼越发弯了起来,她挽着他的胳膊都因笑意而松了不少。
晏琛眯眼看着她:“行了,这戏也该开了,严肃点。”
秦沅“嗯”了声,又重新挽好了他的胳膊。
“顾少,您看,这合作就这样定了,那我呢,就为咱们两家美好的未来喝一杯——!”
顾维端过杯酒,轻碰了下对方的酒杯。
“叮”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后被交杂在宴会的音乐中。
顾维原有些堵的心情好了不少。
在酒杯刚沾唇边的一刻,只听“轰”的一声响,外面顿时大雨倾盆。
与此而来的还有“咚咚”的敲门声。
顾维蹩眉。
“顾少……”顾维在听到侍者的话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无论如何,他们现在不能在这里出现,去想办法,让他们走。”他低声道。
“可是——”侍者的话音刚落,只见听一些石头砸窗子的声音响起,与此而来的还有隐隐约约的哭骂声。
“顾维你没有好下场!昧良心做事!”
“良心都被狗掏走吃了,吃的是人血馒头!”
“永世不得超生!”
……
听着越来越大的敲门声和愈加急切的雨声,顾维眉头越皱越紧。
在场各个都是人精,林氏的人见状,立即猜到了些什么,但面子上依然笑着:“顾少,这是怎么了?”
顾维看向门外:“有人不想要我们的合作顺利呢 。”
“哦?”
不知是谁在一片哗然声中将门悄悄打开。
门外的人一拥而入:“顾维,还我们房子和地!不然等着在法庭上见!不要以为你们是个集团就能无法无天!!!”
顾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摇曳了下杯中的酒:“我顾氏集团虽有所作为,可绝不是像你们口中所说的无法无天。凡事要讲证据,不知几位是受了谁的指使,反倒倒打起了一耙?”
其中为首的带着怒意“啪”的一下将一张纸摆在他面前:“你还有脸装好人?佛口蛇心的东西!”
饶是家教再好,顾维也流露出几分厌恶之情。
“诶,晏总。”秦沅轻拽了下晏琛的衣袖。
“嗯?”晏琛低头看她。
“你找的这几个人指责起人来为免有些太文雅了,会不会露馅儿啊。”
“啧,铁证摆在面前,又怎么会露馅呢?”
秦沅顺着晏琛的目光望去,只见接过那张纸后的顾维从开始的游刃有余慢慢脸色铁青。
林氏的人见状也上前瞄了起来。
“晏总,那上面不会写了这块地的使用时间吧?”秦沅小声问他。
晏琛赞赏的望了她一眼,接过她的话继续道:“不止,这是民宅用地,限期70年,今年是第68年了。而在这之后这块地收归国有,另为公用;国家会给他们一笔相应的费用。”
“假使他们真建了酒店,一过两年,也自然归国有得拆掉,得不偿失。顾氏对这次的合作很上心,费了不少代价,而酒店回本周期可没这么短。 ”晏琛笑眯眯的说。
三至四年的回本周期,怎么开都是亏了的,何况还费了挺大代价。
秦沅心里盘算着,又想到小说里晏琛早早安排好了人将这块地拿来拍卖,且又用自己在顾氏集团的人将关于这块地的除了有利的消息全部悄然抹掉,让顾氏载了个大跟头不禁毛骨悚然。
忒毒了。
谁说最毒不过妇人心的。
哦,顾维好像还在众目睽睽下不得不面提出了解约,支付了一大笔违约金,这对他来说是笔不小的损失。
此时此刻,顾维也正如书里的轨迹,有些艰难的开了口:“此事是我顾虑不周,为避免更多损失,自愿与林氏集团解约。”
林氏集团的人见好处一个还没有,自家反而差点蹚了趟浑水,内心一阵后怕,因而忙不迭点头答应,但嘴上还要念叨着:“太可惜了”之类的词。
整场宴会下来从一开始的热络到了鸦雀无声,而顾维也早没了心思继续在这儿说笑,扔下句公司有事便离开了。
目睹了整场戏且熟知内幕的二人表面上极其唏嘘感叹,内里却又不知是怎样的想法了。
“没经验,就像温室里的娇花,经不起风吹雨打,只能一路和煦。”秦沅对今天这场戏的主人公做了评价。
晏琛将香槟一饮而尽,带着她往外走。
其间秦沅特意留意了下齐苒黎,发现她早就不见了踪影。
应该是看完画记录下灵感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车上
秦沅基本一天都没阖眼,因此一到车上就靠着车椅开始补觉。
“等会儿回去再睡,车上睡了还要被叫醒。”晏琛示意她。
秦沅抬手,然后摆了几下:“此言差矣,睡就睡了,哪用顾虑那么多。”
“……”晏琛也不做多讲,专心致志看起了车上的报纸。
秦沅闭着眼,脑海里跟过电影一样过了自她来这儿后的一系列事。
目前来看剧情依然在正轨运行,没有因她的到来而偏离轨道——哦,或许有一点偏了,因为她,齐苒黎与顾维错过了正面交谈的机会。
不过他俩毕竟是书中定好的男女主,应该还会在其它场合下偶遇,问题应该不大。秦沅心里这样想着,也松了口气。
到了晏琛家的时候,秦沅已经酣然入梦和周公相会去了。
晏琛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准备用来推她的手也多了几分迟疑。
不过也仅仅时迟疑罢了,下一秒,他还是推醒了她:“到了。”
秦沅张着模糊的眼睛,内心暗自后悔着没有听晏琛的劝告而自顾自睡着这件事。
入室后她简单洗漱了下凭借着看书时的记忆便直奔房间关上门,和床上三件套来了个亲密接触。
晏琛此时正在书房里看着文件,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扣着桌面。
上弯的嘴角代表着他愉悦的心情。
父母的离世原因的调查有所进展,而今天送给顾家的一点心意也得到了让人满意的结果。是有所收获的一天。
而卧室里秦沅正抱着被子睡的香。
在车上的梦和她现在的梦串联成了一条。
梦里是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书里的秦沅如何一步步从福利院里被孤立的“怪人”收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又在一众优秀毕业生中脱颖而出顺利进入了晏氏集团,两年的时间成为了晏琛的心腹。
秦沅往前走一步,过去的事就在她的脑海中加深了一层印象。
那个被孤立的秦沅利用一切她所拥有的时间来学习。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那只黑色的手电筒已经上了年头,发出的光也从开始的白亮成为稍暗的黄色的光。学习与读书成为她在学生生涯中唯一的乐趣。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把被子包在头上,打着手电筒来看书——课本,课外书。以至于常常满头大汗的稍露出条缝来缓解被子里闷热的气息。
15岁那年被当地最好的高中录取,揣着学费和生活费独自来到高中开启了寄宿生活。
刚上高一便被班里家庭条件富裕的男生所奚落欺负,而因为她性格本身的冷漠与孤僻,其他人虽没有跟着起哄,却也没有人能对她施以援手。
高一下半年,去器材室取东西的她被那个不可一世的男生堵在了门口。对方因为看她对自己的奚落没有反应而恼羞成怒开始动手动脚。
秦沅走过这段记忆时倒吸了口凉气。
总有一些人,以自己的卑劣无耻为荣,将内心的劣性品质一次次放大。
从开始的拽弄头发到后来的拉扯胳膊。
秦沅看着她用着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死攥住那只令人作呕的手,狠狠一扭,又抬脚狠踹他。
那男生比她高一个头,反应过来后立即进行反击,她腿上挨了一脚,她攥着他胳膊的手松了些,但并没有放开。下一秒,她对准面前得意洋洋的男生的腹部踹了上去,那男生吃痛向后仰去,而她立刻骑在面色痛苦的施暴者身上。
雨点般的拳头从他身上落下,他试图起身,却被压的死死的,而这企图被她察觉,她立即加大力度拽住他的衣领,从拳头换成了耳光。
鼻血顺着脸颊而下,施暴者此刻成为了卑微的乞讨者,不停的说着道歉,企图通过道歉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一笔勾销。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了下来,而施暴者也丝毫不见了先前的嚣张跋扈,只剩下了求饶。
她站起,一脚踩在他胸口,弯唇浅笑。
刚才的整个过程她都没有言语,此刻的笑容也让躺在地上的人觉得分外可怖。
“同学。”
“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我没听清呢,现在请你重新说一遍吧。”
地上的人哆嗦着,看着她在光线不多的器材室中显得分外白皙——不,苍白的脸,才猛然意识到面前的人根本没有从前接受着他的谩骂与侮辱时的安顺。
或者说,那些都是她懒得搭理他。
她笑意盎然:“记住,不要试图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不然这次是拳头和耳光,下次也可以是剪子和刀子呢。”
“还是——你现在就想尝试?”说着,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美工刀,刀尖在他脸上轻划,沾染上了血迹,显得分外惹眼。
他当即被吓的哆嗦个不停。
刚才在进行一系列动作时她的情绪还稍有起伏,而此刻只剩下冷静,过分的冷静,甚至还有些愉悦。
披着正常的外表的恶狼。
她将自己的内心深处早做隐藏,而在他人看来不过是个冷漠又孤僻,或许还有自闭症倾向的学生,对外界不恐惧但极其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了,我保证……”地上的人有些艰难的吐出不值一文的忏悔。
她放下脚,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艰难的爬起来,靠着墙,想抬手。
“你是想问,我难道不怕么?”她把刀子收好,揣进兜里。
他眼睛里的恐惧再度加深。
“还是你想让法律来裁决我对你做作的行为?”她从地上抱起一颗铅球。
“你觉得呢?如果你想求证的话,随时可以,我的——好同学。”她撂下这句话,抱着铅球走出了器材室,又成为那个冷漠不近人只知抱书啃的学生。
另一个兜里,正躺着一支记录了从最初到刚刚他对她的种种辱骂语录的笔。
是她用上高中前所得的零用钱买的。
原来,她早就有所准备与计划了。
秦沅目睹了这一切,仿佛自己也切身经历了这一遭,一时竟有些不能迈出向前的脚步,只待在原地,看着那个愈来愈远的单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