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桡》公子冯河

69、新收的师兄年纪有点大

　　符荪桡虽然不知道大殿上发生了什么，但下朝之后，皇帝想要用姜芜的消息便会很快传来了。

　　此刻他正和周礼熙走在皇宫的小路上，路上还有少许的积雪未溶化，他和周礼熙并排走着，防止她不小心滑倒。

　　阳光照在两个人身上，有一种岁月静好老夫老妻相互扶持的感觉。

　　路上不断有宫女对二人行礼。有的宫人不一定认识周礼熙，但都是识得四皇子的，只觉得四皇子身边的姑娘真真是绝色，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周礼熙看得到宫女们对符荪桡投过来爱慕的眼神，巴不得能一步登天做他的妃子，打趣道，“四皇子艳福不浅，收获了这么多小姑娘的芳心啊，这么多爱慕者不少啊，可别挑花了眼啊。”

　　“那也比不上周家二小姐，在中州已经有了未婚妻，真是令人敬佩，这一段故事若是传出去……”符荪桡意味深长地看向周礼熙。

　　“你……你不许说出去。” 周礼熙着急了，刚想伸出去捂住符荪桡的嘴又觉得不妥，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只能握了握拳头又放了下去。

　　糟糕，怎么把弥杰给忘记了，这个碎嘴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明明是想输掉的，谁知会出现这样的岔子，再说，我们只是朋友，你不要乱讲。” 周礼熙眼睛瞪着他，小脸气的圆乎乎的。

　　“乱讲？都带人回家了，怎么是要见长辈了吗？”

　　符荪桡看到气鼓鼓的周礼熙觉得很是可爱，忍不住继续逗她。

　　周礼熙叹了一口气，“她赖上我了，我也是没办法，或许带回家和我哥培养下感情，做我嫂嫂也不错啊。”

　　“你哥在未考取功名前是未必有这个心思。”

　　她家大哥还真是这样的，搞事业要认真，绝对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耽误正事，周礼熙苦了一张脸，她没有反驳。

　　“目前也没有是什么好办法，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跟着我来了，我总不能撵人走吧，此事从长计议，你可不要乱说。” 周礼熙假装凶凶地看像符荪桡。

　　符荪桡坏笑，“我不说也不是不可以，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周礼熙一琢磨，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医术了，“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颜有颜，我只会医术，你是知道的，我医术还是不错的，帮你治几个疑难杂症还是没问题的。”

　　符荪桡故作思考，“医术？正好我有个朋友家人病了，情况比较棘手，改日带你去看看。”

　　周礼熙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二人都没有出声，就这样走着，一路上看到往来的规规矩矩的小姑娘、小太监、禁卫军，望不到头的高耸的城墙，一个又一个挨着的宫殿，周礼熙不禁只觉得很压抑，这皇宫真的让人快乐吗？一个人娶了这么多老婆，每个老婆和孩子都想争夺父亲的爱与权利。

　　她望着身旁的人，周礼熙竟然生出一丝同情来，没有母亲的孩子在这深宫中长大一定不容易吧。

　　“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符荪桡见周礼熙看着自己，下意识用手擦拭脸。

　　“我只是在想这皇宫好大，皇帝、妃子、皇子、公主都生活在这里，不知道和寻常人家一样吗？”周礼熙并没有说出心里话，她不忍心戳符荪桡心里失去母亲的痛。

　　符荪桡眼里一瞬间闪过无力的忧伤，没有说话。

　　可是她懂，亲情中夹杂算计，斗得你死我活表面还是一片岁月静好，寻常人家兄弟之间争斗无非是钱财、权利，而皇家争斗，富贵险中求稍有不慎赌的是命啊。

　　周礼熙一不留神，差点摔倒了。

　　符荪桡连忙扶好她，关切地说道，“走路当心。”

　　待周礼熙站稳之后，符荪桡松开了手。

　　两人走到了八公主的宫殿，八公主谁在昏迷中，可状态很好，如熟睡了一般，早有宫女将寻得的药材给周礼熙过目，周礼熙拿着药材仔细看了看，又闻了味道，放下药材后，提笔写了药方，交代下去抓药熬药。

　　“是周姑娘来了吗，老夫等了你好久了，怎么才来？”还没见到人呢，就知道是风风火火的王太医了。

　　王太医进门一看，四皇子也在，赶忙行礼。

　　“王太医请起，不必多礼。如今这药材都拿到了，八妹的病就指望你们了。”

　　“微臣尽力。这次多亏周姑娘医术高超才想得这方子，微臣一定配合周姑娘，相信八公主定会早日醒来。”王太医惶恐地回道。

　　“你们尽心医治八妹，就当我不在这。” 符荪桡可不想离开，难得见到周礼熙，他可想多待一会。他缓缓走向屋内的椅子上，宫女倒上热茶，他悠闲喝着茶水，朝二人摆摆手示意，你们忙不用管我。

　　王太医这才起身，他看到周礼熙看的药方，眼睛一亮，“妙啊，周姑娘这药方实在是高，去病又滋补，老朽佩服，敢问姑娘师从何人啊，能否介绍给老朽去拜访讨教啊？”

　　周礼熙这时正往八公主身上插银针呢，她停下来，怒道，“你身为医者，不知道在施针的过程中不能分心吗？安静一会。”

　　王太医可不是普通的太医，前任太医院院使即将卸任，他是下一任院使啊，虽然看病的都是主子们，皇帝妃子皇子公主，毕竟谁都想身体好，也不太会为难一个大夫。

　　而其他臣子自是更加尊重太医了，谁家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啊。除了主子们，敢这么凶对王太医的可只有周礼熙了，可王太医偏偏没话说，因为周礼熙说的确实对，一个分心就能伤到人。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继续看着药方，满眼都是敬佩。

　　人也没闲着，看着周礼熙施针，心直接=痒痒。

　　周礼熙一番熟练地施针后，一刻钟后停了下来。叫来王太医“你去拔针。”

　　王太医笑嘻嘻的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拔针。

　　宫女把药端过来了，周礼熙用勺子滴在手臂上闻了闻，药没问题后让宫女给八公主喂药。

　　八公主一直是昏迷的状态，寻常人家这么躺着，一直不醒，基本上就没命了，可这是公主，太医也不是吃素的，通过刺激穴道，让公主有些许意识，让喂食公主汤药变得容易些。

　　公主一直是靠老参汤吊命，伺候久了的丫鬟也能知道公主什么情况下要如厕，也会仔细伺候着，有了太医在，公主不至于在病中特别的不堪。

　　“周姑娘的药方子真是绝，钩吻属热毒，这龙须草是泄热安神的，而无条本就是毒草，用来解钩吻之毒，以毒攻毒真是妙，不知周姑娘师出何人啊？”王太医巴结的问道，周姑娘医术如此之高，那她师傅不是更加厉害了吗？

　　“我师父是隐士高人，说了你也不认识，我师父不收徒弟，他说徒弟收多了，麻烦。”周礼熙一本正经地说。

　　这倒是真的，师傅说过周礼熙是来讨债的，大概是上辈子欠她的，收了她当徒弟之后，也收了荠荷几人，都是为了她，直到后来她才发现一直以为荠荷几个是孤苦伶仃的孤儿，其实并不是，不过这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王太医心里七上八下，十分矛盾，自己对周礼熙是十分敬佩，有心结交，若说是认周礼熙为师傅吧，医术方面自己是绝对服气，可年纪这一关他心里就过不去，若是拜她师傅为师，那么二人是兄妹，二人又能相互照料，等他正式获得院使之后，就能护着她多一些了，而他自己也能提升自己的医术。幽州他当时也想去了，只不过要照看八公主，分身乏术，离不开。幽州一事顺利解决，让皇帝都另眼相看，他也更加佩服周礼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量，加上卓绝的医术，定是前途无量啊。

　　符荪桡把老王头的纠结看在眼里，他朝周礼熙使了使眼色。周礼熙接收到了他的目光，调皮的笑了笑。

　　“师傅不只是亲自传授本领与我，也会丢给我一些古书籍让我自学，我也从中领悟了不少，若王太医想在医术上更上一层楼，我可送些古书给您，那这样算来，这些医书也算是我们共同的老师，王太医年长于我，我叫声师兄不为过吧？

　　王太医大喜，自己本就是想攀关系，世外高人大多性格古怪不会轻易收徒，何况收徒弟谁不愿意收个年纪轻轻领悟力好的小娃娃，要收一个土埋一半的老头子啊。原本若认作周姑娘为师傅有些为难，面子有点挂不住，可人家小姑娘聪明，给了个台阶下，自己还得了医书，不亏。他心里门清，自己这个太医院院使这个名头对人家来说也就图个便利，做个背书，毕竟她年纪尚小，难以服众，有他撑腰会顺当一些。若说贪图他权利，他都不信，一个太医院院使能跟人家宰相亲爹比吗？

　　“叫得叫得，那师妹空了记得把医术带给师兄啊。” 王太医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今日公主用了药，约莫夜里或者明早就能醒来，今晚我想住在宫里，看着公主，待我回家后，便把医书送过来。”

　　“公主的身体要紧，医书自是不急的，师兄这几日也住在会住在太医院，若是公主醒了，派人叫我。”

　　周礼熙点点头。

　　王太医向符荪桡行礼，告退了。年关将至，人多事多应酬多，身体就容易出问题，太医院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符荪桡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鼓鼓掌。 “好一个以书为师，若是我借你一本书，你也教我声师兄听听。”

　　“若是我叫了师兄，你会答应吗？”

　　“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有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条会说话的狗。”

　　符荪桡叫来了弥杰，弥杰就站在屋子外面，练武之人耳力极好，屋内的话也都听得清楚。

　　“说，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属下弥杰，小名叫狗子，自小喜欢学狗叫，旺旺旺。”

　　周礼熙被弥杰这一出弄的哭笑不得，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师兄有很多，有的德高望远，有的老奸巨猾，趁人之危，流氓甩赖，丑不拉几还很自恋，还总喜欢穿紫色衣服，我叫这样的人一声师兄，他答应吗？”

　　符荪桡低头看了下他今天的紫色衣衫，挺好看的。

　　“我想这位师兄会答应的，但是师妹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有可能是师妹眼神不好，没看出来师兄的优点，要不师妹唤一声师兄听听？”

　　周礼熙心里咬牙切齿的，不服气，她突然扶着头，一副站不稳的柔弱样，“四皇子莫要为难臣女了，臣女连夜奔波，早饭还没吃，现在有些头晕了。”

　　符荪桡一把扶好周礼熙，强压着想横抱她到床上的想法，扶着她到椅子上，虽然他在逗着她玩，而她大概也是装晕的，毕竟她自己就是医生，但是一路的奔波疲惫不假，身体也确实没得歇。

　　“来人，叫人准备午膳，炖一些滋补的糖，把隔壁的偏殿收拾出来，周姑娘今日住在宫里，若是公主没醒切不可去打扰。”

　　周礼熙虽然有点饿了，但也是装的，看来装柔弱小花对男人真是管用啊，开饭前还是当她的小柔弱吧。

　　饭菜很快上来了，宫里的菜摆盘漂亮味道又好，周礼熙吃饭的时候来了精神，把自己吃的直打饱嗝，符荪桡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甜汤，里面有红枣、帘子、花生、红豆，甜而不腻，周礼熙喝了几口，才觉得顺了这口气。

　　吃饭期间，两人没怎么说话，主要是周礼熙真是饿了，一直在吃，而符荪桡看她多夹了哪个菜，心里暗暗地记住了，又时不时地给她布菜，她也没客气，都吃了。

　　周礼熙吃饱了有些犯困，她又给公主号了号脉，公主的身体好转的横快，不愧是神药啊，无条可是南苑皇室秘药啊。

　　她有些想问符荪桡，南苑皇室给药给的如此痛快，是有什么企图吗？比如企图八公主这个人？毕竟东晟适嫁的公主可没几个？

　　又转念一想，罢了，皇家家务事，别多嘴了，命长了吗？

　　她交代了丫鬟，若是公主有什么变化，赶紧叫她，她去补个觉。

　　丫鬟应下了。

　　“四皇子，劳烦派人告诉我父亲，今夜是公主用药的关键时刻，我明日在回府。”

　　“好。”

　　“多谢殿下。”

　　两人一同出去，周礼熙去休息了，符荪桡回到自己的宫殿。

　　符荪桡叫宵征过来，问了朝中之事，下人回禀了姜芜之事。

　　朝廷中的大臣也是分好几类人，衷心于皇帝的，比如周丞相，看好太子的比如卫将军，还有一些支持符荪桡的，不过都隐藏在暗处，藏得比较深而已。

　　符荪桡的手指有意识地敲打桌面。这姜芜动作是快啊，罢了，既然敌友不明，那就见招拆招。

　　符荪桡吩咐人去周府传话，“周家二小姐，晚上在宫中照看八公主，明日回府。”

　　宵征应下正要离开。

　　符荪桡想了又想又加了一句，“请丞相大人放心，我会保周姑娘平安归家。”

　　宵征点了点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