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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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下午的两堂课过去，是社团活动时间。
青学的网球部，有座冰山。
这二者之间没有联系。
千叶修站在窗前，看着球场上奔跑跳跃的年轻生命、挥汗如雨的青春场面，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似乎是老了。
唇角勾起，艳红色的嘴唇稍稍弯出弧度，低头，注意力从操场上集中到手里的铅笔。
一条一条，或卷曲或崩直的铅笔削纷纷洒洒散落在地，千叶持刀的左手与拿着铅笔的右手一直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角度，熟练无比的削着。
木质的外表层层脱落，露出包裹在内里的黑色圆柱体，千叶小心翼翼的转动铅笔，调整角度削着铅芯，神态虔诚。
美术部里几乎人人都有怪癖，部长杉山不管画什么画多久一定是站着的，副部长中岛一拿起笔一句话都不会说，时间久了就像消失在空气里的幽灵，一点存在感也没有，部员菊地一看到素描道具里有罐状物体就会满场发飙，等等等等……整个美术社，千叶修的怪癖看起来最正常，最能让人接受——
只是对画具要求的近乎苛刻的挑剔偏执。
对画具要求苛刻，对自己的画要求的就更高了，只要是完成的、并能够顺利保存下来的作品，每一幅都能看出画者的认真。
美术社保持着每天都很沉静的氛围，要不是偶尔有人走动，这里就像一座‘坟墓’。
沙沙沙——沙沙——
铅笔划过素描纸的声音。千叶停了下，把拇指和食指间的2B铅笔和夹在中指间的4B交换一下位置……4B铅笔代替了2B，更深的黑色覆盖纸面。
左手支撑着画板，右手划动，手腕带动画笔不停的在纸上制造出痕迹，双眼在石膏像画纸中往返，嘴唇紧抿。
五分、十分、一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千叶的姿势没有大的改变，尽管以他的体质已经感到疲惫。
画画也是一个体力活……
艺术类社团和运动类社团最根本的区别就是一静一动，一个静到空气沉默缓慢，一个动到气氛热情青春。
两种极端的社团关系不说好，也谈不上不好，反正是那种非我族类的划分，一般情况下，文化社团跟运动社团差别巨大。所以当网球部的部长、学生会会长手冢国光大人敲开美术社大门，迎接他的是一片一扫而过的目光或完全没注意到，该干啥干啥的淡定人群。
“天气变凉了，水费涨价了。”竹内提着涮画笔的水桶，说出的话让不熟悉的人有听没有懂。
竹内的话引起了千叶的注意，在看到网球部部长后，他就在画室里找了一圈，悲惨的发现，万能部长杉山今天没来，美术社的名言里有一句——
永远不要指望除了部长的其他人。
已经习惯了的千叶失去了叹气的冲动，放下膝盖上倾斜的画板，手里的铅笔橡皮也放回笔袋，走到手冢面前。
两人互相打完招呼，千叶问：
“来找部长？”
“是，杉山君不在？”
“嗯，部长今天没来。”说完，千叶正好看到副部长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飘过，“啊，手冢你等等。”
手冢点头。
千叶拦住飘飘忽忽进入自我空间的副部长。
“副部长！”
中岛满是颜料的衣袖无意识的挥动，挥动，再挥动。千叶感到自己的头好疼。手掌使劲拍中岛肩膀。
啪啪啪啪！！！！
画室想起规律的敲打声，其他人见怪不怪的做着自己的事，有的路过的成员很自如的绕过去，就像杵在屋子中央的三个人是石膏布景，看也不多看一眼。
这种情景让手冢不禁想到青学内部对几个社团的评价——
美术部，都是怪人。
音乐部，都是变态。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校友们归纳到怪人那一堆里的千叶修，奋力进行着唤醒工作。
啪啪啪啪——
拍打到第五十七下，中岛副部长终于回魂了。
“你是……”副部长的思维变慢，还在回忆……
“中岛，我是千叶，千叶修。”饶是以千叶的心性也忍不住在心里念叨‘都已经认识几年了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记不住？’
“哦……是千叶啊。”中岛说了这句就站在原地不吱声了，精神貌似有了再一次遨游环宇的可能。
千叶揉揉额头，他能感到身边的网球部冰山散发的冷气有了加强的趋势。果然，即使是性格冷静的手冢国光也受不了自家副部长的个性，部长选副部长的眼光真的是太，好了。
为了避免美术社的成员们集体感冒，千叶在中岛幽灵化之前急忙说道：
“手冢找部长有事，可是部长没来。”
中岛在飘忽中瞥了眼存在感十足的某座冰山，再瞅了下脸色经年累月都很苍白不健康的千叶，思维再一次突破身体的束缚，向上，向上飘啊飘……
“副部长！！！”因为熟悉，千叶时间抓的正好，一声称呼把欲飘远的中岛拽了回来。
“哦……”中岛又哦了一声，才勉强的问：
“手冢……部长…什……么事？”只是一句话，但从中岛嘴里说出来就像从干瘪的牙膏里挤出来似的。
手冢是强大的，所以他表情未变，语气未变，以严肃认真的态度说：
“今年校外学习定在学院祭之前，我来是通知你们这件事，周六下午一点半，请美术社负责学院祭的人准时到学生会开会，同时请上交校门、主楼、实验楼等地方的装饰计划。”本来按照习惯，不应该是学生会会长亲自通知，可是美术部和音乐部的人都太……那个了，手冢只好亲自出马。
“哦……”中岛第三次哦，哦完，目光溜向站在右侧的千叶修。
“副部，你看我干什么？”
中岛这次没恍惚：
“没什么啊。”对手冢说：“我知道了，会告诉杉山。”
冰山解脱了……
千叶看到手冢听到肯定答案时，身体有一刹那的放松，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笑，为了他的发现——
原来，网球部的冰山也有这样的时候。
原来，冰山也是可以动摇的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