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后（初代光）》SJJ

40、终途

　　光之战士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醒来的，一侧头就能看见趴睡在床沿的红发猫魅。

　　他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感觉混沌的脑子清醒多了，记忆服帖的在脑海中流淌，就是从内到外空荡荡的，让他很不习惯。

　　周围的变动惊醒了浅眠的小红猫，猫耳迷迷糊糊的抖动着，赤眸惺忪，“啊，早上好。”

　　“早上好。”

　　阿光没忍住摸了摸那对毛茸茸的耳朵，蓝眸流露出细微的笑意。

　　小红猫受惊的坐直，猫耳竖得高高的，回过神来又软哒哒的垂下了。

　　他不自然的搓了搓脸，试图把脸上攀升的热度搓掉，胡乱转移话题。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对一定要告诉我。”

　　“身体没问题，但是……”阿光微微苦恼，“以太空间内我所有的装备，收藏，素材和各种职业水晶都不见了，我刚刚想要询问弗雷和密斯托，也没人回应。”

　　“……”小红猫逐渐镇定下来，他很快想到什么，神情变得冰冷而有攻击性，但这个表情转瞬即逝。

　　“我大概猜到是谁做的，别担心，我会和他好好沟通。”他放缓语气，声音很是温柔，“至于弗雷和密斯托，他们随着暗黑骑士灵魂水晶的破碎，一起消失了。”

　　光之战士一阵怔愣——怎么感觉来到古代世界之后，他一直在失去？

　　“很抱歉，当时情况有点混乱，我没顾得上他们。”小红猫小心的观察对面那人细微的表情变化，把爪子搭上去，“虽然他们对你来说无可替代，但你还有我，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面对任何困难。”

　　阿光先是摇摇头，听到小红猫的保证后不自觉的笑了笑，“感觉现在变回了那个初出茅庐的冒险者，身上一无所有。”

　　“那就从这伊尔美格里开始你新的冒险吧，冒险者。”小红猫也忍不住笑起来，赤眸亮晶晶，语气带了几分年少的活泼，“去周围转转，然后拜见妖灵王缇坦妮雅陛下。”

　　还挺像那么回事。

　　小红猫做了个‘请’的动作，阿光推开房间的门，在那一瞬间刺目的白光中，只能听见妖灵王的声音。

　　“他出来了，好，准备，开始！”

　　喇叭，锣鼓，雷鸣和从天而降的花瓣糊了光之战士一头一脸，某只妖灵王分，身的小仙子乐呵呵的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我的小树苗，热不热闹？”

　　吹着喇叭的莫古力，骑在狮鹫身上撒花瓣的小仙子，敲锣打鼓的鲶鱼精，正在释放雷鸣的独角兽。

　　一只乖巧的兔子递出一根胡萝卜，而活泼过头的粉嫩嫩的六角小螈螈一个高跳，在他脸上成功着陆。

　　阿光拎起这只热爱冒险的吉祥物，有些无奈，“是不是热闹过头了？”

　　“有什么关系嘛。”妖灵王欢乐的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又圈，“反正大家都很开心。”

　　永远不要和一个只喜欢玩的妖灵讲道理，他们不需要这个。

　　整个妖灵乡百废俱兴，本该是重建小能手光之跑腿现在身上空荡荡的连个工具都没有，不知道是谁下了狠手将他扒成了白板。

　　好在光之战士别的不说，人缘至少是不错的，随便来个外援都可以解决不少问题。

　　第一个得到妖灵王许可踏入伊尔美格的委员会成员是法丹尼尔，他带来了轻飘飘浮草的种子和种植方法。

　　“送给你的东西又要回来，真是抱歉。”当初把各种花转送给赫尔墨斯的时候，光之战士可没想到有一天会找他要回其中一样，但是……

　　“哇，这是什么库啵。”

　　“软绵绵毛茸茸库啵。”

　　“我的视线已经移不开了库啵。”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库啵，好想躺在上面打滚库啵啵。”

　　一堆莫古力围着那几株被法丹尼尔照顾得极好的轻飘飘浮草眼冒爱心，好似被毛茸茸的茸球给精炼了。

　　“没关系。”取下面具的法丹尼尔似乎被这群莫古力给逗笑了，面部冷硬的线条柔和，墨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我很高兴能帮到你。”

　　他新奇的眺望着这块已经属于妖灵的土地，不可思议感到放松，仿佛连过去的阴霾一起消失了。

　　“从前我只要一想到厄尔庇斯和里面发生的事，就会感到很痛苦，但是现在……”墨绿色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喜悦和感慨，“这块属于妖灵们的伊尔美格，展现了生命的奇迹。”

　　他也终于可以和其他同胞一起，作为行星的一部分，享受这个世界了。

　　这场愉快的谈话之后，法丹尼尔就要外派工作了，归期不定。

　　他将和专家们前往天脉受损的区域展开修复的工作，毕竟是第一次，所有人都没经验，只能摸索着慢慢实验，可以想见是个漫长的工作。

　　这次来伊尔美格，除了想见见光之战士和他正式告别，就是想亲眼看看这座妖灵之乡。

　　“能遇见你，我感到很幸福。”法丹尼尔半跪下来才和光之战士差不多高，祝福道，“希望你也能幸福。”

　　阿光点点头，道别，“替我向梅蒂恩问好。”

　　法丹尼尔戴上血红色的面具，离开了。

　　第二个踏上伊尔美格土地的委员会成员是白袍艾里迪布斯，由于阿谢姆的离职和法丹尼尔的外派，这位停职的调停者被拉哈布雷亚撤消了假期，抓回去工作了。

　　小红猫几经交涉，才让忙碌的艾里迪布斯大人挤出时间说了几句，白袍意思很明显，他只想和光之战士聊聊，对其他人没兴趣。

　　在征得光之战士的同意后，小红猫将白袍邀请到了伊尔美格，给了两人一个稍显独立的空间聊天。

　　特弥斯爽快承认他就是将光之战士以太空间搬空的罪魁祸首，他指出，光之战士无论是穿越时空还是死而复生，以太空间里的东西居然跟着转移还一件不少是很不正常的，是个值得研究的特殊课题。

　　阿光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他想了想其他人，自己的确是个特例。

　　无论是各个世界乱窜，还是各种死而复生，以太空间的素材都没弄丢过，还经常替研究人员从这个世界挖东西搬到另一个世界去。

　　但是还是有哪里不对，毕竟从未遇到过可以从他以太空间中拿走东西的特殊存在，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属于不问而取，明偷暗抢了。

　　“你看了我的脸，我们也交换了真名。”特弥斯冷静的表示，那天晚上光之战士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最后还睡了，难道还想不负责？“要不是我未成年，民政局不批准，我们第二天就能登记结婚了。”

　　已经是夫妻，不，夫夫了，光之战士本身就是他的所有物，所有物以太空间的物品，当然也是他的所有物，他拿出来研究又有什么关系。

　　“……”光之战士为这跳跃性的劲爆话题吓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弱弱挣扎了一句，“可是……”

　　特弥斯丢过来一块记忆水晶，冷酷打断了光之战士的所有反抗。

　　水晶里清楚记录了光之战士和特弥斯相拥而眠的画面，还能隐约看到光之战士纯白的羽翼缝隙处，特弥斯什么都没穿的光果背部，完完全全的铁证！

　　无数次面临绝境生死一线的光之战士第一次感觉自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他捂着脸——现在装失忆还来得急吗？

　　“特弥斯，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特弥斯笑了笑，冰蓝的眸子却幽深不见底，“我做了个很讨厌的梦，梦里不管我怎么努力，最后还是只剩下我一人，很寂寞啊。”

　　虽然是梦，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和无力仍然让他感同身受，所以面对光之战士的时候，稍微使用了些强硬和不入流的手段。

　　粉碎了艾里迪布斯最后努力的正是光之战士本人，什么叫自做孽不可活？这就是！

　　他彻底放弃了挣扎，摸了摸对方软软的白发。

　　特弥斯将那只不属于自己的手掌拉下来捂住眼，很快光之战士就感到手掌沾染了湿痕。

　　“阿谢姆，前辈，突然就走了。”这还是性格成熟的少年第一次真正和熟悉的人离别，“虽然回归星海是一件值得祝福的事，但我就是感觉很悲伤。”

　　周围的厄尔庇斯花被悲伤的情绪感染，纯白的花朵染成冰冷的浅蓝。

　　阿光把这个不肯哭出声的少年抱进怀里，那人回抱的力量紧得他喘不过气，“别离开我，别丢下我……”

　　“我以调停者艾里迪布斯的名义发誓，会把这个世界建设成比你去过世界更好更美的地方。”特弥斯喃喃着，“所以不要离开了。”

　　“特弥斯，我送你一句祝福吧，它陪着我走过了所有的分离和终结。”

　　阿光垂眸，温柔的给出了神明的祝福。

　　“你永远不会，孤身一人。”

　　“唔——”特弥斯刚抬起头，嘴里就被塞了一根草，甜蜜的味道驱散了一切负面情绪。

　　“我身上没糖了，这是小仙子们采来的甜根和花蜜，你将就吧。”阿光推过来一瓶塞满了甜根的花蜜，总算把这个难搞的少年哄好了。

　　没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还倒送了一瓶花蜜，光之战士赔本到血本无归，不过看到小红猫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打起精神，问起了很在意的一个消息。

　　“听说阿谢姆……回归星海了？”

　　“没错，已经确认了。”小红猫很懂笑了笑，解释道，“那之后爱梅特·赛尔克就一直忙于星海观察的建设，我联系不上。”

　　光之战士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

　　当晚，他久违的做梦了。

　　或者说，是他强烈想见某个人的念头入侵了别人的梦境。

　　他走在空无一人的亚马乌罗提，循着梦境主人的提示爬上阿科拉塔，高台之上，背对他的那人掀开兜帽，取下面具。

　　“来了？过来吧。”

　　他走上前与那人并立，这个位置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微风吹拂而来，是一种很温柔的力道。

　　“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没有终末，这座梦想之中的乐园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那人转过头，白发下的金眸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清晰的印出他的身影，“就像我们一样，在错误的时间里总会相遇。”

　　他曾经怨恨过，为什么那个灵魂不像希斯拉德那样乖乖的沉睡着，等他合并完所有世界再醒来——这样他们不会对立，不会战斗，也不会再别离。

　　“现在，我们在正确的时间相会了。”

　　这里没有要合并世界的无影，那人看过来的时候，也不再下意识寻找他灵魂深处的另一个幻影。

　　他想要笑一笑，但最后却无力勾起嘴角，那些被他强压深藏的记忆和感情汹涌而出，让开口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

　　“高台上的风景，的确和你形容的一样美丽。”

　　他们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接吻，从亚马乌罗提吹来的风温柔的像是全世界的祝福。

　　美梦将醒，妖灵王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的小树苗做了个好梦呢~”橙色的小仙子捏着可爱的小拳头坏笑，“难得见你这么想见一个人，我就帮你把梦境连接起来啦~”

　　“谢谢你，最棒的缇坦妮雅陛下。”阿光失笑，摸了摸小仙子，“很美的梦。”

　　漫漫的旅途，他终于看到了想要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