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后（初代光）》SJJ

32、等待

　　很难说灵魂之间互相吸引的具体感受是什么，不管是在第一世界还是现在，他的身体都被过量的光属性以太钝化了。

　　不过相同的灵魂靠近还是挺舒服的，好似血脉相连的亲人。

　　找到目标的阿光重新凝聚身体，这是个偏僻的山岰，某个地脉的支点，因为地脉之力过于强劲霸道，所以没有生物靠近，连植物都不存在。

　　应该是阿谢姆的生物像块破布安静的躺在破石坑里，各种魔物的黏液泥浆还有他本人凝固的红到发黑的血液糊了他一身一脸，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

　　“这里不是阿谢姆失踪的地点，估计是传送失误的时候暴力破开地脉逃出来了。”维涅斯分析道，然后有些不确定的犹豫，“只有微弱的生命反应，看起来灵魂即将脱离□□……我太久没见到阿谢姆了，感觉他的灵魂和我印象中有点不同？很细微的差别？”

　　万年的时光足以磨灭大半的东西，不但无影们的记忆渐渐风化，连身为海德林的维涅斯都不可避免遗忘，“爱梅特·赛尔克和希斯拉德应该可以‘看’得更多。”

　　阿光听不太懂的歪了歪头，切换了纳尔·扎尔的权限，强行按住了随时可能脱离身体前往星海的灵魂，随后翻出了以太空间被封存的一本魔法书。

　　因为不知道有没有被伤及内脏和骨头，阿光不敢轻易搬动他，虽然他也粗略学过一些治疗魔法的皮毛，但凭他微薄的治疗量，显然是杯水车薪。

　　打开魔法书的瞬间，沉睡于其中的小仙女苏醒了过来，带着治愈之力光芒的她绕着阿光转了几圈，然后自动飞向伤员。

　　古代人的以太量庞大到可怕，血条也很厚实，小仙女的奶量明显跟不上。

　　阿光可没办法帮它，僵峙了一会儿，不得不开始寻找外援。

　　维涅斯跟宠已经没指望了，不能离开他太远，古代人通讯和联络的方式他也没有。

　　最终，阿光轻声呼唤，“密斯托。”

　　水蓝色的雾气凝聚而成的精灵少年摇了摇头，“自从欧米茄剥离了那个系统后，我和弗雷就不能再离开你的身体了，我们现在只是以太凝聚的幻影。”

　　阿光想了想，又摸出了橙色的灵魂水晶。

　　庞大的召唤阵铺展，然后有光芒冲天而起，似乎有人回应了这份邀请。

　　然而那光芒突然扭曲，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的阿光有点惊讶，随后那块陪伴了他很久的灵魂水晶发出不祥的碎裂声，在他眼前溃散成以太消失了。

　　？怎么回事？

　　“构成这块灵魂水晶的概念崩溃了。”维涅斯解释道，试着分析，“像这种复杂而精细的创造物，容不得一点瑕疵，做事谨慎的爱梅特·赛尔克不会犯这种错误，所以大概是艾里迪布斯之前研究这块灵魂水晶的时候做了什么，影响了创造的概念。”

　　不管是什么原因，事实是，阿光已经用光了联络外界的手段。

　　这个时候他开始怀念起系统外挂了，只要有金币，想传送到哪里都行。

　　哦，对，他已经付不起传送费了。

　　“接下来怎么办？”密斯托也很苦恼。

　　“我还能压制他的灵魂一段时间。”阿光垂下了湛蓝的眸子，“看看在那之前能不能被古代人找到了。”

　　他现在只能维持蛮神的形态使用纳尔·札尔的权限，完全不敢靠近阿谢姆，毕竟蛮神的本能会抽取周围所有的以太维持自身存在。

　　密斯托主动接手了照料阿谢姆的工作，阿光将以太空间里没有用完的布料和纯净水递给他清理，这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也没有水源和植物，除了光秃秃的碎石什么都没有。

　　孤伶伶飘在半空的蛮神有点傻，火红的披风随风舞动，他甚至都不敢随意停靠在石头上，免得石头也被还原成以太被他吸收。

　　一通忙碌后，太阳慢慢失去了热度，从天边落下。

　　密斯托帮阿谢姆清理包扎之后就回到了阿光的身体里，小仙女不知疲倦的围着阿谢姆撒下治疗的光辉，浮在半空的蛮神在漫天星光中缓缓闭上眼。

　　等待，是此时唯一能做的事。

　　同样的一片星空下，远在首都亚马乌罗提的特弥斯和希斯拉德已经发现了光之战士的失踪。

　　“果然，之前感受到的召唤魔法并不是阿谢姆前辈的，而是阿光的。”特弥斯坐在希斯拉德的职工宿舍客厅，少年如花般漂亮妩媚的脸满是懊恼，“你也感觉到了吧，希斯拉德，接受传送的瞬间，那个连接我们的术式就断掉了。”

　　“冷静一点，特弥斯。”希斯拉德送上一杯热茶，安抚道，“那位可是拯救了世界和星球的大英雄，见过的大风大浪是我们不可想象的，你应该多相信他。”

　　“可是不是寻求帮助的话，一般不会使用这个召唤群星的术式吧？”特弥斯忧虑的眨了眨水蓝色的双眸。

　　“就不能是阿光顺利找到了阿谢姆，然后通知我们？”希斯拉德反驳道，把自己给逗笑了，“你不是才去拉哈布雷亚院长那里确认过阿谢姆的生命特征还存在吗，爱梅特·赛尔克和维涅斯大人他们午饭之后就出发了，放宽心，相信他们，等着好消息吧。”

　　“你说的我当然懂。”特弥斯的焦虑另有原因，“只是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要是我不通知他阿谢姆失踪的消息，阿光也不会跟着消失。”

　　“你应该也懂那种感受，相较于他，我们明明更完美也更强大，更拥有万能的创造魔法，结果事情最后还是落到了比孩童还脆弱的那个人身上，是不是我们太无能了。”

　　想到他从书房中出来发现满满一桌子丰盛午餐，还被魔法保温得好好的，他就很自责。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希斯拉德柔声安慰这位可以说是全能的天才后辈，“感情是相互的，正因为你当他是朋友，所以他才会想帮你的忙。不过，这种不告而别的做法的确不可取，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是啊，这是我第二次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了。”特弥斯感觉自己被光之战士乖巧的模样骗过了，上次被爽约的黑化值蹭蹭蹭上涨，再也跌落不下来。

　　还是给他做个标记吧，那种不管去到哪里都能被追踪到的标记，顺便也切断他和其他时空以及时间线的联系，只在这个世界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逃离他的掌控。

　　“唔，我也准备了一份回礼。”希斯拉德拨弄着右耳上的耳坠，笑咪咪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在打什么坏心思，“让人担心的坏孩子必须好好教育。”

　　——呵呵，那个人哭出来的话，应该和阿谢姆一样可爱吧~

　　夜越来越深，阿谢姆的呼吸也越来越弱，就算是纳尔·札尔的权限也是有极限的，不可能一直困着一个应该前往星海的灵魂不放。

　　曙光微明，阿光缓缓睁开眼，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他扑腾着翅膀缓缓落地，召回了小仙女，同时放开了本能——周围的一切包括石块和泥土在一瞬间被还原成以太进入他的身体。

　　“你想亲自修复阿谢姆？”维涅斯不赞同的提议，“就算你抽取了周围包括地脉支流的大部分以太，也完全不够。”

　　这就是古代完人和分裂世界人类从灵魂到以太天差地别的现实。

　　“用光之水晶的力量吧。”维涅斯最终这么提议。

　　阿光摇了摇头，“那是用来修复天脉的力量，更何况我只需要将阿谢姆修复到能撑下去的地步。”

　　海德林对于无法阻止终末和最终分裂世界终究还是有些愧疚的，她会跟着光之战士回到古代，也是抱着一份补偿。

　　现在梅蒂恩已经不是威胁，只要她先一步修复了破损的天脉，人类就不用再求助于神明，不会发生献祭同胞创造佐迪亚克的事情了。

　　‘为什么非要做到这步啊！’密斯托不高兴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以太用尽的话，你不知又会沉睡多久，醒来后又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想起我们。’

　　蛮神是由以太组成，被斩杀或者以太用尽便会消失，虽然只要有信徒存在蛮神就不会死，但每次重新凝聚身体，都是一次新生。

　　这点对光之战士来说尤为明显，每次从死亡的长眠中醒来，他都会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混沌。

　　但是没关系，阿光在心里安慰精灵少年，‘没关系，只要你和弗雷还在，我就永远不会丢失重要的东西。’其他的，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

　　密斯托不吱声了，不知是被说服还是生闷气不想说话了，倒是弗雷少见开了口，带着杀戮果断，‘去做你想做的事，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彻底斩断和这群古代人的孽缘。’

　　阿光不置可否。

　　这里，终究只是他人生旅途中路过的一个地方，并非终点。

　　“新婚快乐。”阿光将剩下的那只琥珀橙的耳坠戴在阿谢姆的左耳上——那颜色是他对阿谢姆唯一的印象——轻声祝贺，“这次希望你们能完成永远在一起的约定，最后和哈迪斯还有希斯拉德一起回归星海。”

　　亚伊太利斯最后的神明俯下身子，融入阿谢姆身体星星点点的以太光辉是他献上的最后祝福。

　　那一刻，阿光突然体会到了在第一世界最后，阿尔博特的那份心情。

　　‘阿谢姆，你的旅途不会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