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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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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菲想看看前院的花园,那里有紫藤花,虽然花已衰败,可在于菲眼中花架遗留着仲夏夜的馥郁残香侵入她的感官,会让她想起在连泽国时那年的夏天,于路放下权利的追逐,不惜一切探望她的情形。他们虽然彼此之间任何话都没说,只是抬头相视一笑,却是心照不宣的感觉。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她不愿给于路带来任何麻烦,她从未预料过自己的身世是那个久远的传说中流姬的后人,掌握着几十万军队的兵权,她把一切无条件送给了于路。
于路说过,他不愿意和自己的哥哥发生冲突,所以于菲对放逐异乡的大殿下安王的态度是彬彬有礼的,她不再像以往那样为了逃离他的控制而故意暧昧的挑逗他。可她还是想离开安王,尽管安王说他对她只会起保护作用,尽管他说她给安秦带来了一切,尽管他保证她的儿子安一诺会是未来安秦的储君,会君临天下,统一三国。
实际上无论于菲走到哪儿,影卫和侍卫还有剑庄的剑客们都会如影随形的尾随其后,这让于菲觉得她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隐私受到了侵犯。
她将自己关在阁楼里展开画纸,那年的紫藤花开的胜景仿佛展现在眼前,熟悉的影响在脑海内翻腾,伴随着画笔在纸上的涂抹,内心如爆发的火山一般炽热。那个冷紫色双眸的安王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旧书上面是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他偶尔会抬头望一眼于菲的侧脸,非常静谧的感觉。
白莲一声不吭的走进来,上前两步向安王行礼,安王虚扶了一下,白莲立即倾身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轻声说些什么。
于菲为细小的喧杂显得略微不悦的皱眉,抬头只见安王那张一向贵气逼人从容不迫的脸上变得惨白。
“很不幸,”安王说,“我觉得很不幸,我倒霉,你也倒霉。”
逍遥王连梵不会无辜失踪,实际上比起于路和连飏,他更像个猎人。
再狡猾的狐狸都逃不过猎人的枪口。
逍遥王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把枪。’
他惊异的发现这把枪不仅仅对于路有效,对连飏对安王同样能一击毙命。
它就是于菲。
他在暗中亲眼看着于菲失踪后,于路变得焦躁和烦乱,甚至连最亲信的安卿都变得不太信任。
他也见证了自己的哥哥,太子连飏在父皇逝世后迫不及待的上位,听到于菲嫁给于路成为皇后高氏时,那一夜他的疯狂让他差一点错杀于荷。
他更看到了安王在劫走于菲后变得安逸,不再鼓动影卫和门客为祸作乱。
以前他觉得于菲这个女人很神奇,明明不爱说话,那双黑白分明莹润动人的眼睛望着你却能让你的心为之一颤。明明并非绝色,抬眸时眼间闪过的沧桑却让你觉得遗失孤立的遥远与稀奇,愿意视她为珍宝。
可实际上这个女人,谁都不信,谁都可以出卖。
当初他接近她确实出于感恩,他也从未想过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即使之后真正了解她的身世也没指望有些什么附加值,及至之后她在父皇面前承诺以他为夫以他为天。她乖觉温顺的听从一切安排,拿着一张所谓的异世图骗过所有人,出卖了连飏获得自由,狠心离开抚养她长大的父亲,和于路一同远走安秦。
这个女人就像一剂精神鸦/片,只要尝过她的味道,谁都忘不掉。
不包括他自己。
于菲有种心惊肉跳不寒而栗的感觉,连于路都不知道她被困楚国,谁会想尽办法刺杀她?
安王从白莲手中接过从刺客身上挖出的银色箭头,沾着鲜红的血,冒着热气,放在眼前把玩,虽然现场横七竖八的尸体早已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可于菲的鼻腔总能敏感的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息。
安王淡然的笑了笑,“看来连泽是无论如何都不愿错过这场好戏,”他抬头望了眼于菲,道“他们为了杀你,不遗余力。”
于菲现在眼前还浮现适才,名为保护,实际监督她,其貌不扬五官平平的影卫,为了挡那一刀被长枪刺穿喉咙的情景,血流如注,鲜血洒在在她雪白的衣衫前襟上,那个人临终时向她瞪圆双眼,仿佛死不瞑目。
她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无形间仿佛被瞬间放空,无力疲乏,不声不响的走进拘禁她的那栋小楼,挂上门,倒在床上,想要放声痛哭,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或许过去的于路过的日子就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以命相搏,让她感到心疼担忧和无尽的恐惧。
可连梵连飏和安王未尝不是,只不过她不放在心上,她认为他们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她无法阻止,也没权利阻止。
疲乏到和衣而眠,没什么好担忧的,有安王在,起码现在她不会无辜的死去,她翻身继续睡,无所顾忌。
安王站在她房间的一隅,他看到她脖间那一瞥一闪而过的洁白光亮,象征贵权皇族一切玉扳指的反光,在他看来显得灼目而刺眼.
安秦国独一无二的权利象征被于路轻易许诺给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
同时他眼里沸腾而过的杀意前所未有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