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TOberose

2、竹苑

　　“真是讨厌啊……”
　　一旁的红衣女子无奈地笑着。“雅大人……”
　　“樱，不是让你不要大人大人这么叫我嘛…叫我雅”
　　“雅…”大人，樱在心中默默念完最后的尊称露出笑容“很好听的名字呢”
　　“诶？真的吗？樱不会是在骗我吧”雅一脸期待，樱不可致知地笑了“诶，好讨厌樱这样的笑容哦”
　　“雅大……”接受到雅不悦的眼神，樱无奈改口“雅…是不是很讨厌每年年底资料整理的工作？”
　　“当然啦，难道樱很喜欢吗？”雅看着头也不抬的樱，低低地呢喃“还是樱好看……”
　　“嗯？你说什么？”
　　“什，什么…”雅换上严肃的表情不睬樱，一会又忍不住凑了过去“樱，你在看什么啊……这不是，顾伯嵩家的嘛”
　　樱合上本子“对，就是你一直说他是老古董的那个顾伯嵩……不过很有趣哦”樱拉着雅走到一边的桌子边，说起了……
　　“老古董家有一个别苑叫竹苑，它的主人，他们都叫她竹子夫人……”
　　如果在初春后来竹苑，不一定能发现它，竹苑隐藏在花木扶疏间，灰白的瓦片构成的飞檐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显得愈加宁静悠远。
　　推开门迎面一阵清风，回字型的穿廊包裹的小庭院，在正门的入眼处是两个石制灯笼，卵石铺成的小道在飞雪中若隐若现。沙砾随意堆砌成一角的假山，一池清泉，一架小型水车，淙淙流水竟还冒着热气。
　　“樱，老古董真奢侈，竟然被他找到了温泉……”樱低着头并没有回应，专心于手中那份多出来的绣帕，樱停了下来若有所思“似乎竹子夫人并不是顾将军的原配夫人呢”
　　“这个雅知道哦，竹子夫人是从海的那头来的人呢。竹苑的格局是老古董按照竹子夫人家乡的风格布置的。樱，我说的对不对。”
　　绣帕上一朵含苞怒放“好厉害…樱，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送给雅”
　　雅微愣，接过绣帕“真的吗？樱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好，即使我做的事情可能会伤害到樱…樱也不会怪我”
　　“因为……只有雅在，樱才会觉得生活是幸福的啊”
　　奔腾的骏马，带起一连串的积雪，在顾府门口嘶鸣，一青一白两位女子在顾府门口相遇。府上的奴仆都低着头“大小姐，二小姐”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进门，却又在竹苑门口相遇。
　　“妹妹，你倒是依旧保持着出嫁前的…风格”顾家长女——顾成韵，妖艳美丽，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魂。
　　“姐姐，今天是姐夫的忌日呢，倒是委屈了姐姐的…风华绝代”顾家次女——顾成忆，清水出芙蓉。
　　在回型穿廊各自左右离去，第一个转角，第二个转角，狭路相逢。
　　淡淡山水水墨色的趟门缓缓拉开，四位贵妇齐刷刷地看着两人，坐在她们中间的正是竹子夫人，竹子夫人并没有抬头，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茶炉。墙上凸出的陈列柜上简简单单地摆放着几件装饰品，旁边悬挂一幅行云流水的书画。
　　脚板摩挲在细竹和草席材质的地面，家具散发出的樟木清新的味道混合茶的氤氲，竹子夫人充满韵律的舞蹈的动作，举手间满是优雅，四位夫人一致发出惊叹“能喝到竹子夫人亲手泡制的茶真是一种享受”
　　“赵夫人说的极是，不过光看竹子夫人泡茶的过程就很满足了呢”
　　竹子夫人微笑着点头回应，侍女递上一份装订精致的木板“这里，还有一份小女亲手制作的画呢”
　　竹子夫人慢慢打开木板“原来是这样啊”
　　“比起平面的画，这样更让人有直观的感受”竹子夫人更为得意，将木板继续展开。立体的酒楼渐渐进入画中，骑马的人也从背影转到侧身，忽然在转角处出现了另一匹飞驰的骏马，“呀！”
　　“糟糕”成吟捂着额头，这风刮的脸生疼，头又开始绞痛，成吟下意识勒紧缰绳，街角的那家酒楼有种熟悉的感觉“头好痛”
　　关雎从皇宫出来后，心中无数的怨气，手里的马鞭勤快了不少，终究是化为一句“召南…见鬼去吧！”
　　马儿高举前蹄，两个人相同的动作安抚好□□良驹，成吟拱手相让，勒马站到一边，晕沉沉的脑袋经过刚才的惊险稍稍清醒，可还是一副迷糊样，关雎盯着眼前这个清秀的人，忍不住想到召南，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再度燃起。成吟奇怪地看着关雎变化不定的表情，刚想离开，关雎挥手就是一鞭，成吟翻身下马。
　　时间有些长了，四位夫人换着姿势释放跪坐带给脚的压力。竹子夫人有些惭愧“让各位等这么长时间，真的很抱歉”
　　“竹子夫人盛情款待，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对啊，也许成吟小姐有事耽搁了……现在的年轻人可是很忙呢”
　　竹子夫人坐直身子“请大家再一次品尝竹子泡的茶吧”
　　当竹笕承受不住流水的重量敲击石钵，竹苑的门被重重推开。成吟没想到会被那个女人纠缠那么久，差点忘了今天的目的。清早见到父亲时，接到竹子夫人交给自己的书信，父亲告诉自己竹子夫人的心痛病又犯了。想到之前一直忙于北边的事，已经很长时间没回过家了，成吟加快脚步，拉开趟门“母亲大人”
　　在成吟出现在门口那刻起，竹子夫人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成吟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鞋子边缘溢出水来，鞋上还有未融化的积雪。抬起头，竹子夫人手持藤鞭站在自己面前，成吟微微向后退了半步。“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而且，我说过多少次，鞋子湿的不要进我的竹苑”
　　成韵喝着暖茶，望着远去的两个人，忽然发现门口静静躺着一份信，正疑惑着，一双手捡起来。
　　趟门再次被拉开，“母亲大人，两位姐姐”三人眼前一亮“小五很适合穿粉色的衣服，很合适”
　　“是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脸上肉乎乎的，真的好可爱”竹子夫人不住的点头，忽然拍拍自己的额头“哎哟，成吟现在长成大姑娘了，变得漂亮了呢。时间总是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竹子夫人一阵感慨，眼角瞟了眼成韵成忆“…不过像成吟这个年纪，你的两位姐姐可都嫁人了呢”
　　在竹子夫人离开准备晚饭，三人围坐在一起，成吟左右看了看“小五…真是长大了呢”成韵深深地看着成吟“小五从小就有许多古怪的想法，做事情总也出乎意料，有时候让人感觉你不像一个孩子呢……”
　　“嗯，唯一像个孩子的就是…你老喜欢缠着你姐，让她宠着你”成忆灰溜溜地说了句。
　　“那也是我愿意啊”成韵慵懒的端起茶杯，邪睨着成忆“况且妹妹你也没少……”话嘎然而止。两人都不自然地别过头，指尖摩擦着地面，成吟握起两人的手，将三人的手叠加在一块“我一直都会是你们的小五啊”
　　“小五……”忽然两人同时抽出手，成忆站了起来“小五，这是你的吧”成吟这才想起，这个是竹子夫人写给自己的信，还嘱咐自己一定要穿她缝制的衣服。
　　“好了，我们差不多该去吃饭了”成忆也想明白了，今天竹子夫人是想给小五相亲呢。
　　樱依旧一身红衣，悄悄地走进熟睡的雅，抽出雅手中的绣帕，雅一定要亲手绣一份给自己，然而注意到绣帕上的斑斑血迹，心开始痛了，雅睁开眼睛迷迷糊糊“樱，你回来啦”突然看到樱手中那方绣帕，连忙想拿过来“樱，那个…我绣的好难看，你先给我，我……”
　　樱拉起雅的手，细细检查伤口“可是，这也是雅绣的呀”说完拉着雅往门外走“雅要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受伤，如果一定要，就让樱来替你……”
　　忽然风吹开了桌上的书页，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画像，下面几行小字：顾伯嵩有子女五人。长女嫁与皇帝侄子，新婚之夜，新郎失足溺水身亡。次女与其姐同一天出嫁，新郎远赴海外，至今未归。三女夭折，原因不明（疑似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