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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一章 揭幕 ...

  •   ……日子过得单调缓慢,我学会了发呆。坐在花园的藤椅上,我思考着那个秘密,是否该找他求证呢?转念想,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已经没了必要,毕竟不是好事。我想这件事他一定知道,否则不会把磁带收藏得如此小心。我感到一点歉疚,原来他光亮的背后竟背负了这阴暗而不可告人的负担。人人都羡慕他年轻多金,却没意识到这“金”是一笔遗产,伴随死亡而来,而死亡的背后如此残忍……

      “我想你们一定听警察说了,没错,我的童年是在香休岛度过的。十岁那年,父母出了车祸,给我留下大笔遗产。我没有别的亲人,被送到福利院,宅子就空下来。上学的时候我再没回来。考上大学后回了一次,告慰父母,又离开了。再之后,学业和事业的忙碌,让我淡忘这里。我在北京买了房,偶尔回来打扫,也很少和周围的岛民们走动。这个岛上的人事,我都陌生了。”

      ……怪物的歌声很久都没出现,竟然感到寂寞。台风来过几次,潮起潮落依旧。我对香休岛越来越熟悉。除了海边高崖的下方外,别的地方都转过了。几次我想找条路绕到高崖下,但总是无果。问过人,说那下面就是海面。有渔夫说高崖下是一个灌满了海水的洞穴,也有说退潮的时候会露出平地,还有说里面另有通路,不知通向岛的哪里。众说纷纭,但谁都没进去过。大家都有事情做,也就是我这种被金主养起来的金丝雀才有这个闲情雅致吧。不过我虽然好奇,但只要想起高崖下那个随着潮涌而升起的怪物就会不寒而栗。算了吧。那怪物不再找我,我何必自惹麻烦?而且我也有心事——大概是前段日子他频繁的往来让他妻子起疑,这几天他竟然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总觉得他和那唱歌的怪物约好了,一起离开又一起造访。
      但是,这平静的日子没有两天就被打破了。
      那天中午,老宅的电话响了。我竟然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我犯了多大一个错误。打电话的竟然是他老婆,那个传说中的事业女强人。
      下午虽然阳光明媚,我却浑身发抖。他的老婆没有像电视上演得那样歇斯底里大骂狐狸精,而是拿出商场谈判的口吻,分析我的条件和未来。她用最冷静的语气和最缜密的思维将我批驳的体无完肤。我陡然意识到自己和她相差遥远,而存在如此卑微……我实在忍不住了,还是给他打了电话,我知道他也很忙,而且自从我作出选择后,他肯定是不愿见到我。但在这个时候,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在北京买房不久,我因为工作原因结识了我的前妻云朵。她在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市场部做事,年轻有为,我那时也是创业期,志得意满,我们一拍即合,十分投缘,一年后就结婚了。认识我们的人都很惊讶,在他们眼里,像我们这样的人总要拖到三十多。当时有不少人说我一定会出轨,真是笑话。事实证明出轨的是她……”

      ……心事重重,我又一次在晚上来到海边高崖,望着脚下涨潮时的白浪滔天。一股恐惧感油然而起——嗬!万一掉下去了呢?
      担忧地看着四周,空无一人。一颗心踏实了点,却立刻提起来——听!潮水澎湃之间,有个什么声音?
      咔,咔咔?
      我颤抖着低头,看到一团黑糊正扒着崖壁,在潮水的冲击下,不停地向上蠕动!
      我尖叫,那团东西受惊了般,没有往下掉,而是更快速地爬上来。咔咔的扒着崖壁的声音灌满我的耳,我坐倒在地,一个大浪打过,似乎是借这浪头的力量,一只惨白的手赫然出现在崖壁后,连着的那截手腕还滴答海水!
      这只手离我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楚的看到它攥紧的手心里握着一张浸湿的纸。那手腕子一用力,将纸团子向我抛来,我看到被洇开的蓝色圆珠笔的痕迹,还有书眉上的模糊黑体字,似乎写的是什么练习题。
      我看不清了,也不想搞明白,因为那顶着头发的脑袋正在缓缓上升,怪物的歌声又一次响起,我尖叫着跑了,一口气跑回到老宅,才发现灯火通明——他在我最恐惧的时候,回来安慰我了!

      “那个时候我的公司还在草创期,事务繁多,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云朵也是事业女人,根本不去顾家,就知道加班。确实,在新婚后,我们的感情淡漠了点,但都理解彼此,毕竟年轻,既然没想要孩子,不如先赚钱。但是我真没想到,她忙来忙去的结果竟然就是……按理家丑不得外扬,但我好几次发现,她常和一个陌生男子见面!我质问过她,但她狡辩不肯说实话!我气愤的时候提过离婚,她说我敢离婚就死给我看,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好恶毒的女人!我说你当人都当成这样,做鬼又能如何!她就砸东西,跟我哭嚎,泼妇一般嚷嚷着我若娶别的女人,就会事业完蛋,身败名裂,债主漫天,老婆死光,断子绝孙……一系列恶毒的话都骂出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婚前的她虽然霸气,但总归是一个文明人啊!”

      我问他怎么突然来了。他一脸阴沉,告诉我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妻子有外遇!那个晚上他很颓废,白酒一杯杯地喝,我忘记刚刚的恐惧,只想搂紧他,给他最有力的安慰,他流泪了,我们一起倒下……
      天亮的时候,他先醒过来,玩着我的头发。我被痒醒,在他怀里开起玩笑。看到他心情很好,我就提了提磁带里说的事,问他是真的吗?
      他的脸色赫然铁青,捏着我后颈的手紧得厉害。我痛苦地瞪着他,看到他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气息,饱含着死亡……
      ……中午的时候他走了,带着销毁的磁带,一言不发,背影冰冷。甚至没和我再说一句话。我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暗暗下定决心……
      现在,我已回到了房间,将那东西装入信封。很快,在我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手里的这本日记也将被装进去。我写下的是他的地址,我相信他会明白,我在离开他、来到这个岛上的半年内,过得是怎样的日子。我不是后悔,不是在祈求原谅或者救赎。我只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他离开了,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一天我正在公司忙着,突然来了电话说她出事了。那个时候已经很晚。我急忙赶到医院,才知道她在酒吧买醉,遇到流氓斗殴,被误伤了。就那么巧,中了要害……她死了,我很悲痛。虽然婚姻到了最后很不愉快,但总归夫妻一场,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然后的事情就很正常了,日子总要过下去,我还年轻。她去世后两年,我有了第二段婚姻,娶的就是我现在的妻子,你们也知道,她刚刚不幸了……为什么我认为和云朵有关?她诅咒我,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还真是的,这么多年,她一直缠着我妻子,在梦里、在深夜、在她孤独一人的时候吓唬她,要她不可以要小孩,要她离我远点,甚至公司里接近我的女属下都被她的鬼魂恫吓过。很长时间内我竟然都不知道,因为我妻子不太信邪,而且她很体贴,不希望打扰我的事业。后来我还是发现了,立刻请了个天师做法,这才安静了几年。
      但是这回出来前,我和妻子都梦到她了,整整一个星期,夜夜都梦到她,一身鲜血,提着菜刀,站在床头,狰狞地说要我们都死在香休岛上……
      白天在崖顶,我妻子站在崖边,我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给她照相。就在我对景色的时候,发现镜头里多出一双手!一双从下往上伸着的、戴着手镯的手。我认出那只手镯了,是云朵的。她死了后,我给放到她的骨灰盒里呢。太可怕了!你们都知道那高崖几十米,而且是临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绕到崖底去。怎么会有一双手从海面上伸出来呢!
      那胳膊铁青,手指血糊糊,张牙舞爪地朝着我妻子扑来!我吓呆了,但是我的声带不能发声,身体也动弹不得,听着涨潮的大浪声,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妻子被那双手抓住,狠狠一拉……齐先生,这个事情,您一定要帮忙啊!找到那个恶鬼,她一定还在岛上,把她除掉!”
      结束长长的诉说,陶先生哽咽不已。

      天明。
      经过一夜肆虐,风势小了很多。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但云帆号却在一夜飓风中因为管理人员的疏忽而撞了码头,结果自然是等待维修,暂时还不能启航。
      旅客们滞留在夜歌宾馆。
      “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
      房间内,因陶先生的意外求救而躲过齐宇乾,又不得不未雨绸缪,在房中也蒙面纱的齐姝琴向组员们展示一张红色打印纸,“昨夜混乱过后,我们都睡了。今早醒来,就出现在我们的门缝下。”
      “第四张了。”裴清浅幽幽说,“谁写的?谁印的?谁放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许乐之说,“我还在想那个陶先生的控诉呢。”挠挠头,“怎么觉得可以和这些打印纸结合到一起呢?”
      “这件事我们到底怎么办?”苏吉征求齐姝琴的意见,岂止苏吉,这突来的变故让大家一时间都没了头脑,反正齐姝琴是组长,便都望着她,等她的决定。
      “咱们带出来的通讯设备……”齐姝琴看向岑曼丽,后者起立,“这里。”
      “你去和陆郎中联系,确认云副组长是否还在黄泉。如果在,那么……”停了停,“那么我们就先不要管了。云副组长已是老灵,没必要为生前的事贸然惊动她。而且毕竟不是好事。”
      “陶夫人的坠崖呢?我们不管了?”董霄蹙眉。
      “我知道董大哥的意思,但这里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如果陶夫人是意外或者谋杀,有警察管;如果真如陶先生所说是鬼杀,只要不是云副组长所为,我们首都组是无权管香休岛的事。总部会根据戾气的位置来选派工作灵。但总之这里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
      “说起来,陶夫人既然坠崖,那引灵部的使者呢?”裴清浅笑道。
      齐姝琴沉吟,“曼丽,记下来,你现在去对面裴清浅的屋里,将这些一并问问陆郎中。别耽误时间。注意别让外人听了去。”
      “是。”岑曼丽小跑着出去。
      “除了请示上级,这里就没我们事了吗?”许乐之怪道,“四份红色打印纸,两次诡异出现的习题纸,还有差点害得组长露馅的那个小女灵,包括昨晚的歌声和外面喊陶先生的声音……这一切咱们都不管了?”
      董霄也流露不满,眼里充满对揭开谜底的向往。
      苏吉拉了拉许乐之,“乐乐,组长都说过了,这里不是我们职权范围内。如果真是鬼杀,也会派相应的小组来处理。”
      “可是——”董霄说,“红色打印纸是每个房门下都有的,但是那被泡烂的习题纸,似乎只有组长这里出现过。而组长说的那个让齐宇乾追杀的小女灵,似乎也是奔着组长的房间来……我有种感觉,习题,小女灵,可以联系在一起,如果成立,那么我认为,她是在求救。”
      周围的工作灵都点头,许乐之点得格外卖力。
      齐姝琴说:“如果她向我求救,我不会不救。实际上我昨晚已经救了她一次。”
      “但是现在你哥哥已经把这里用结界给围了——”许乐之尖锐道,“我们是凭借冥府给的实体才得以保全,但她那样的女灵,还如何进来?”
      “那也不能让组长在大风雨天的四处找吧?冥府保密法还压着组长,齐家继承人在的时候,她本来就不能多走动了。”苏吉责备。
      “可以指挥咱们去做。只要组长一声令下,我愿意鞍前马后!”许乐之说,“倒是要看看咱们缉灵组和玄黄齐家,到底哪个更强。”
      “这……”苏吉吓了一跳,“你要挑战齐家?!”
      “不是乐乐一个,而是全组。”裴清浅娇道,“齐家那位继承人吧……要他做这个案子,我怕会伤害无辜的冤灵。”
      董霄露出赞赏的笑,“如果组长没有夸大,那么齐少爷昨晚对那条女灵的出手,实在让我们无法信服他会公平办事。缉灵组就是阴间的警察,不能让坏灵漏网,但也不能让无辜的冤灵被迫害成聻。”
      苏吉看齐姝琴,绿纱后的她端坐着,见不到她的表情,还是那样安静,即便差点和亲哥哥见面,即便意外地见到了副组长生前的老公,还听到那样一番控诉……
      他心中担忧着,不知齐姝琴此时的想法,也不敢再表态,眼看裴清浅、董霄和许乐之都有与齐宇乾对着干的渴望——他知道裴清浅是见风一定要起浪;董霄是职业使然,热衷解谜;许乐之是爱凑热闹。但他苏吉很理智,此刻怎么看都不该和齐家做对,那毕竟是齐姝琴的亲人们,何必呢。他虽然不太高兴,也只好去问唯一没有表态的顾维庭,“小顾的意思呢?”
      顾维庭对齐姝琴说:“组长放心,有我挡在前面。”
      齐姝琴看着他,绿纱后的眼睛似乎只有此刻才格外明亮——门板咣当一声响,岑曼丽跑了进来,开口就是哭腔,“组长我对不起你,我……我惹祸了……我顺手拨的号不是陆郎中的,是咱们组的……结果,结果……”
      “云朵接了对吧。”裴清浅笑。
      “是……我……我也没注意……为了不耽误时间就把事情说了……结果……结果……”
      “那边没声了对吧?”裴清浅乐不可支,岑曼丽可怜地望向齐姝琴,“组长……”
      “没事。”齐姝琴安慰,“你打回去了吗?”
      “打了……”岑曼丽又要哭了,“这才糟糕,是晏老爷子接的,我问他云副组长呢?他说……说……走了,是冲出去的,怒气冲冲,谁挡杀谁的架势……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许乐之心急。
      “还拿着……”
      “拿了什么?”董霄走来走去。
      “拿着……”
      “什么啊!”大家都急了。
      岑曼丽真哭了,“一把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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