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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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轻尘静静的听着，柳墨予却没有再说下去，望着窗外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在回忆，文轻尘默默看着，也没有说话。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新茶还飘着香气，争先恐后的往杯沿外冒着。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走了神，柳墨予忽然摇着扇子笑笑：“想起了些旧事，怠慢轻尘了，莫要见怪。”
文轻尘双手摆摆：“不会不会，其实现下看来，远远看着瀑布，虽不如近时真切，却另有一种冲和超然的意趣。”
柳墨予咳了一声，应道：“以前还没觉得，轻尘说了，越发有意趣起来。”
文轻尘觑了柳墨予一眼，撇头又去看瀑布，这雨夜金针已经喝到第三水了，暑气消了不少，文轻尘之前惦记着瀑布没注意，这宅子虽小，却修葺的十分讲究，桌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还用高深的技术雕刻了浮云相貂，墙壁上除了那副《鸟鸣山涧图》，竟然还有署名吴道子的《四时幽谷》，文轻尘自小浸□□画之中，这幅并未闻名于世的《四时幽谷》竟像是吴道子的真迹！而之前进宅子时曾瞄了一眼宅子门口的牌匾，乃是本朝雕刻大师冶龙的杰作，就连这泡茶的茶壶，都是前朝上好的紫砂壶。文轻尘低头暗想：柳相不愧是柳相，果然不同一般。
扫视完宅子再回头看看柳墨予，他此时眼神清明了些，摇着扇子云淡风轻的看着窗外，与这宅子一般，也是内敛着的雍容华贵，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坐在那里，全身上下都能透出一种从容淡定的气度。文轻尘看着，不觉有些口渴，顺势拿起茶杯，柳墨予却伸出扇子拦道：“冷了，换水吧。”
于是提起茶壶，又倒了一杯，放到轻尘手里，笑笑才到：“喝吧。”
文轻尘突然有些恍惚，柳墨予其实一直都很温和有礼，可自己总是莫名的有些怕他，大概是叔父说他是个火坑的印象太深刻，一时还忘不掉，文轻尘想到这里，脑袋十分不厚道的浮现出一个周身墨绿的玉火坑，外表翠绿欲滴琉璃透彻，内里却熊熊大火烧的甚是旺盛，和此时云淡风轻的柳墨予一对比，颇有些好笑，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
柳墨予不明所以，见文轻尘笑了起来，轻转着眸子问道：“轻尘在笑什么？”
文轻尘脸红了红，摆手说道：“想起了一些旧事，让柳兄见笑了。”
二人在宅子又聊了些闲话，话头不知不觉聊到了书画，柳墨予是前次科举圣上钦点的状元，如今又是太子太傅，学问自是非同一般。文轻尘的叔父虽是武官，但他父亲偏爱文学，母亲更是前朝大文豪谢君逸的爱女，自小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的，因次文轻尘可谓出身于真正的书香世家。他是家中独子，酷爱书画，为人沉静，少与人接触，家中仆人丫鬟虽多，但能说得上话的人却少，此时和柳墨予说起文学书画，当真是相见恨晚，滔滔不绝，而柳墨予本就是个风流才子，谈论起书画来更是胸中万千沟壑，侃侃而谈。说着说着，两人不由得都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柳墨予见文轻尘一改往日沉静羞涩的模样，心情大好，摇着扇子笑意更深。
两人不知不觉说到夕阳西沉，晚风习习，夏日的闷热被一扫而光，听着不远处瀑布飞流的声音，更是清凉舒爽，文轻尘不由大叹：“这里果然是个舒心惬意的好地方！”
柳墨予扇子停了停，眯着眼笑的温和：“轻尘初来乍到，说到舒心惬意，其实京城还有比这更舒心惬意的去处。”
文轻尘奇道：“哦？什么地方比这更好？”
柳墨予笑得越发温文有礼：“轻尘定是还没去过花巷吧？”
文轻尘闻言脸一红，虽说没去过，但刚来京城时文大将军府里的下人就一脸涎笑的介绍过，被文轻尘皱着眉头打发走了。那花巷，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胡同，里面有京城最有名的青楼，最红的姑娘和最美的舞娘。
文轻尘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是了，第一次听到柳墨予的名字，就是满大街流传的他和青楼女子的风流韵事，近两次的相处，柳墨予温文如玉中又透着幽默风趣，闲淡儒雅中又透着潇洒倜傥，尤其又是有真才实学的天朝第一才子，文轻尘几乎都要忘记他的风流成性了。现下他就这样自自然然的提出花巷来，让文轻尘看着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颇有些不是滋味。
柳墨予低头悠悠喝了一口茶，抬头见文轻尘紧皱着眉头不说话，一脸惊讶：“轻尘，你莫不是从来没去过青楼罢？”
文轻尘本想推辞，可柳墨予那毫不掩饰的惊讶在他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讽刺和嘲笑，士可杀不可辱！于是心一横，大声道：“谁说没去过？今晚我就去看看京城姑娘们到底有怎样的风姿！”
柳墨予忽地笑了，眉眼弯弯，荡人心魄，却不知为何让文轻尘恍惚有种“我上当了”的错觉。
二人下了山，由柳墨予带路径直走进了京城最大的青楼——倚红妆。一进大门，便有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迎了上来，柳墨予晃着扇子跟她们熟稔的调笑，文轻尘跟在后面颇不自在的四处看看，却到处都是莺莺燕燕，娇声软语，不得已只好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
柳墨予觑了一眼文轻尘，不动声色的让龟公带他们进了雅间，文轻尘总算松了一口气，眼睛终于离开鼻子的刹那就看见柳墨予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他不由得摸摸鼻子，道“怎、怎么了？”
柳墨予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果然还是雅间清静些。”
文轻尘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倚红妆的老板娘如娘水蛇一般扭了进来，看见柳墨予两眼笑的山花烂漫，“柳大人啊，您可总算来了，楼子里的姑娘们都想死你了！”
柳墨予灿然一笑：“我自然也想念的紧。”说罢指着文轻尘说道：“这位是我朋友，如娘可要替我好生招呼。”
如娘依言上上下下打量了文轻尘一番，眼露赞赏：“这位公子好俊秀的模样！”转眼瞄了一眼柳墨予，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模样果然是柳大人的朋友。”
文轻尘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如娘，又看了眼柳墨予，见柳墨予也看着自己，不自觉的拿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
柳墨予抬眼淡淡扫了一眼如娘，道：“如娘，我朋友正想见识见识倚红妆的姑娘们，可唤得几个姑娘来？”
秋娘顿足：“哎呀，瞧我，都忘了带姑娘们来了，真是罪过罪过。”转身大喊道：“姑娘们，柳大人来了！莫要在门口偷听了，一个个的不都削尖了脑袋想往这房里挤么！”
话音没落，一群姑娘们就波涛汹涌的冲了进来，文轻尘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只见姑娘们个个打扮的冶艳者有之，清纯者有之，妖娆者有之，纤雅者有之，看得他目瞪口呆，柳墨予倒是镇定的很，晃着扇子眉眼弯弯笑的波光潋滟。一个身着宝蓝丝裙的姑娘冲在最前面，扑到柳墨予身边就抹眼泪：“柳大人，你这冤家，多久没来看秋水了。”
柳墨予顺势抬起手捋了捋她鬓角垂下的发丝，温和道：“秋水别哭，我这不是来了吗。”
秋水一听，眼泪掉的越发厉害了，这边厢眼泪还没抹完，一个穿着绛红长裙的姑娘盈盈拜见，软声道：“柳大人，绛唇来了。”
柳墨予起身扶起绛唇，满脸温柔：“几天没见，绛唇瘦了。”惹的绛唇也低声抽泣了起来。
“柳大人，黛眉总算把您盼来了。”一个翠色长裙梳着双月髻的姑娘站在柳墨予身侧低低说道，柳墨予轻扶黛眉，“我这不是来了？黛眉一向都爽利的很，可别惹得众位姑娘也跟着哭了。”黛眉闻言忍了几忍，终于将泛起的泪水忍了回去，旁边的瑶鼻见黛眉忍的辛苦，幽怨的看了一眼柳墨予，扑在黛眉腿上就哭了起来。
柳墨予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将姑娘们都请上了桌，看到一脸呆滞的文轻尘，摇摇扇子咳了两声，姑娘们这才终于止了哭声。
柳墨予指着文轻尘道：“这位是我新近结交的朋友，还望姑娘们多多照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