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光 SS全人物粮食》写文攒RP

2、Mind

　　写文攒RP：

　　在与米罗见面的那一刻，沙加的心里突然出现了某种微妙的感觉。东方人常常把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归因于某种无法被解释的超自然力量，他对此其实是不屑一顾的。职业习惯让他理所当然地以逻辑而非是更玄妙的东西解读事物的运行。但是坐在桌子的另一头，陌生而又熟悉的电影明星，却像是一道穿刺了混沌雾气的闪电，突然让他敏感地意识到了些什么。
　　然而那些念头闪现得太快，沙加发现自己居然来不及解读它们。
　　整理了一下情绪后，他走到米罗对面坐下，并递给了对方一张名片。
　　“我是沙加•米斯奇，暂时代理你的私人律师料理这桩麻烦。”在简短的握手后沙加说道：“好了，让我们重现一下当时的情况。我知道那群除了浪费纳税人的金钱以外一无是处的公职人员已经翻来覆去地问了你很多遍，不过你恐怕还得再配合一次，以最好的状态。”
　　听到对方把刻薄的讽刺说得好像法典上供人援引的公理，米罗觉得这家伙的个性真是糟透了，而他居然还套着一个挺具有欺骗性的文质彬彬的漂亮外壳，让人隐约感觉到庄重神圣的律法力量，虽然这错觉在听到他说话以后就会荡然无存了。
　　不过既然现在他们是同一边的，这些也就不是他该去理会的事情了。
　　“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米罗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当时我昏过去了，这是我唯一能记起来的事。”
　　沙加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哦，这不算太完美的辩解，不过你尽管坚持它好了，”他自以为很通情达理地说着，彷佛故意不去揭破一出漏洞百出的把戏，“反正他们总能想到更蹩脚的理由把这桩案子了结，接下来你所需要做的只是按部就班地执行我告诉你的。”
　　对方流露出的不以为然让米罗皱起了眉，很显然，沙加并不相信自己，虽然职业素质让他对此保持了缄默。
　　或许是因为事情看起来太过离奇，导致无论警察还是律师，都开始盲目地自作聪明。他们一味地将案子往最复杂阴暗的方向思考，以至于竟然无法相信实际上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就像是被他的电影所吸引的年轻女性，也往往容易忘记在荧幕形象以外，他其实只是个爱吃甜食，并且有点自恋的年轻人罢了。

　　“艾欧里亚，你确定这么干没问题？”艾伦有些犹豫地说道。
　　“得了吧伙计，你都已经在这儿了……难道你不想把事情弄清楚么？”艾欧里亚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屏幕，那上面正播放着审讯室里的情形，两个外形出众的金发男人隔着桌子对坐着，在不很愉快的气氛中低声交谈。米罗还在重复着他突发性昏厥的解释，可上帝作证这位大明星根本没有任何的相关病史。
　　“无论如何，监听嫌犯和律师之间的谈话都是非法行为……”艾伦抓了抓头发，声音小了下去：“Damn it！让规矩都见鬼去吧！”他说着拖过一边的一张椅子坐下，开始在记事本上摘录两位主角的对话内容。
　　艾欧里亚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回了屏幕上。
　　没错，这两位正直的警察先生正在为谋求真相而采取一些隐蔽性的非常行动。而这桩案子显然值得他们为此冒险。
　　室内立刻安静了下来。从视频里，沙加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好了，这并不是重点。”他说道，“关键在于城户财团将会竭尽全力地保住你，显然你的价值要比那几个死人要高得多。”
　　艾欧里亚和艾伦对视了一眼——看起来，这案子确实没那么简单。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米罗显然对沙加透露的内容有些消化不良，不过这倒不妨碍他迅速地对此做出反应：“向你提出委托的究竟是我的经纪公司还是城户财团？”
　　“看起来你并不是个只有脸能看的草包，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律师自以为颇为礼貌地恭维了大明星一句，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然后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现下的情况是受害方在千方百计地帮你脱罪，那么只要你认真听从我的指导，警方就没有道理拘禁你24小时以上。”
　　“别说得好像我蒙受了什么恩惠一样！”听到这里米罗恼火地说道：“鬼知道这个神秘兮兮的财团在策划着什么不可见人的恐怖事件。受害人？！这倒是个听起来挺新鲜的词，可他们明明就是一群绑匪，而我根本没对他们做任何事！我是无辜的！但是现在我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这场阴谋，你还指望着我做出一副言听计从感激涕零的样子？！见鬼去吧！”
　　沙加愣了一下。如果在往常，他一定会看看腕表然后没什么表情地给对方来一句“哦，很好，希望你浪费在抱怨上的时间不会影响到法庭最终的审判”。因为他向来不在意真相是什么，在他看来，律师的作用可不是匡扶正义，而恰恰是利用法律的每一个环节为自己的当事人获取胜利。他压根儿不想理会究竟是谁弄死了车里的那群倒霉蛋，只要陪审团相信这与米罗无关就行了。
　　然而在电影明星愤怒地声明自己是无辜的同时，他的大脑里居然自动出现了一个认同的声音，告诉自己对方说得没有错。这对他而言显然是个前所未有的奇怪体验，对于当事人，他历来持有完全中立的态度，即便对方为着自己的清白声泪俱下，他也从没有让它们左右自己的判断。
　　可现在他的理智，乃至他作为一名律师的职业基础都要命地出现了动摇，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阵轻微的眩晕感。
　　沙加敢肯定自己清晰的思路被这从天而降的“声音”扰乱了。“你真的不是凶手？”他听到自己居然这样问道。

　　“见鬼！我重复了起码有几百次了！我当时昏过去了！我没杀人！”持续的询问让极度缺乏睡眠的电影明星暴躁了起来，这时候他看起来倒真的有些杀气腾腾了。
　　对方激动的态度让律师沉默了一会儿。
　　“嘿，他这样子倒真像是便装版的吸血鬼伍德森，难怪那角色能让他赢得一座戛纳奖杯……”在接触到艾欧里亚没什么内容的目光后，艾伦缺乏底气地说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伙计……我得承认我是他的影迷。”
　　艾欧里亚的表情顿时变得玩味起来：“哦，真没想到，艾伦，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和我一样审美高尚的成熟男性。”
　　艾伦的反应是个白眼：“他可不是个小白脸，你真应该去看看他的逃出生天系列……”
　　这时影像中的沙加突然开口了。两位警察立刻停下了他们毫无营养的对话，当他们的目光再度聚焦到监控录像的时候，他们的态度已经是无可挑剔的严肃与专注了。

　　“看起来你似乎不太欣赏我？”沙加有些困惑地问道。事实上如果不是大脑里那个突兀的声音在告诉自己，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毫无常识的白痴，他恐怕还不会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形象在对方看来并不是那么美好。
　　“好吧，我还以为凭借着影帝的演技，我可以伪装地更好些的。”米罗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顺便说，我们的关系似乎还没熟到现在就开始闲聊的地步。”
　　这时候沙加陡然明白自己的身体可能产生了某些变化。换言之，他似乎得到了某种了不得的能力，这让他像个上帝一样，可以任意地在对方的大脑里登堂入室，随便地翻看那些很可能是作为隐私保存起来的秘密想法。
　　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件好事。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说，知道得太多有时候简直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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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欧里亚，艾伦，”一位同事在监控室外面敲了敲门后，径直走了进来，“情况不太妙，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已经被完整地调了出来，可最近24小时的内容全部丢失了。你们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头儿要给全组开个会。”他顿了顿，突然有些狐疑地说道：“你们两个在这儿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在对方踏入房门的前一刻，艾欧里亚已经眼疾手快地关掉了正在播放中的视频。于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彷佛是，两个男人正在一团漆黑的房间里无声地对坐着。
　　这很容易的就让人产生了某种联想，尤其是在这座疯狂的城市里。
　　在接收到对方别有深意的目光后，艾欧里亚有些着恼地说道：“哦得了吧，你最好把你的疑问烂在肚子里，你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艾伦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点头对搭档的说辞表示赞同。然而在他们的同事带着疑惑不解的表情离开后，他立刻满脸兴奋地转向艾欧里亚问道：“嘿伙计，你终于有女朋友了？！”
　　“当然不！”艾欧里亚悻悻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突然感到艾伦的措辞听来有点儿不对劲：“等等，什么叫终于？！”
　　“嘿，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艾伦立刻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不认为城户财团的做法很莫名其妙么？他们和米罗之间有什么关系？”
　　一谈到案子，艾欧里亚倒是立刻丢下了私人恩怨。他拿起东西，和艾伦并肩走了出去。
　　“如果米罗没说谎，那么这个财团在昨夜出动了十多个人——他们之中有几位还是日本的剑道高手——打算绑架米罗。可他们还没有成功就集体离奇死亡了，而唯一的生还者在凶手行凶的过程中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事后我们将米罗带回警局，城户财团就开始动用一切手段帮助他脱罪。”艾欧里亚推断着，脸上体现出了某种基于思考的严谨：“可见米罗可能掌握着城户财团的秘密，或者他的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有可能。”艾伦赞同道：“刚才米罗的经纪人莎尔娜也到场了，看起来她并不为今晨报纸上可能出现的负面新闻而感到忧虑。大明星卷入杀人案，这毫无疑问会是条火爆的消息，可目前为止竟然还没有记者打电话过来询问，我想这多半也是出于城户财团的舆论干预。”
　　“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麻烦还是证据。这种过于专业的杀人手段对于没有案底的米罗来说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任务，他的经纪公司也表示可以出具心理健康报告证明他不可能干出这样令人发指的恐怖行径。而最糟糕的地方自在于，我们之前指望的线索，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已经不翼而飞了。”
　　说到这里，艾欧里亚和艾伦陷入了一段短暂的沉默。这疑点重重的案子固然将是个巨大的难题，更别提他们将会遭遇到的各种阻力，然而它无疑也令他们血液中，热爱着冒险与挑战的那部分因子，前所未有地燃烧了起来。
　　就像是一小撮碰到了甲烷的火花。

　　当沙加离开审讯室的时候，他正好遇见到往会议室方向走去了艾欧里亚。后者见到他时，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像是掌握了什么人所不知的秘密。
　　“谈话进行得还算顺利么？”年轻的警察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
　　“哦，相当不赖。”沙加顿了顿，突然扬起了眉，天知道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有多欠揍，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让艾欧里亚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看起来你监听了我跟我的当事人对话的全过程，还得出了不少挺有见解的想法？”律师似笑非笑地说道：“让我猜猜你们接下来打算做点什么……哦，找个借口把城户财团的内部资料翻个底朝天？你确定你能做到这个？”
　　艾欧里亚有些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居然像是连接上了什么秘密通道似的，从对方的嘴巴里悉数输送了出来。
　　“我想你的说法已经对我们构成了诽谤，沙加。”年轻的警察故作镇定地说着，同时在内心飞快地回顾自己究竟是在哪儿泄露了马脚，居然让这个唯利是图的讼棍看出了端倪。
　　“你用不着绞尽脑汁地回想了，这没意义。”金发的律师摸了摸下巴说道：“唯利是图的讼棍？这倒是个挺顺耳的称呼，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在震惊之余，艾欧里亚无法做出任何得当的反应，他感到自己就像是身处在一个被全息监控的空间里，思维被更为高级和智慧的程序完美剖析，以至于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彷佛被扒光了衣服当众展示的囚徒，这联想让他突然有些恐慌起来。
　　这时沙加却好整以暇地开口了：“这只是个玩笑，不过你的反应倒是挺有意思的，艾欧里亚警官。”他笑了笑，表情让人无法猜透他内心的想法，然而他的语调却要人命的意味深长。在稀薄的晨光下，律师的面孔展现出了某种冷峻而又莫测的美，让人感到无端的敬慕与畏惧。
　　这或许真的只是个巧合，可艾欧里亚觉得自己完全没法松下一口气来。
　　“米罗•文特拉是无罪的。”他听到律师在最后这样说道：“在这一点上你猜错了。”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调查毫无进展，由于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指证米罗，警察局不得不接受了经纪公司的保释申请。
　　当米罗从警局走出来时，莎尔娜正在门口等着他。这位经纪人小姐是个松绿头发的性感美女，脸蛋和身材都让人感到无可指摘，如果穿上一件惹火的鱼尾礼裙，她保准能在红毯上艳惊全场。不过她那艳丽的面容总会叫人联想到昆虫的警告色，让人感到她绝不好惹。
　　联想到24小时之前这位女士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要注销掉自己的信用卡，以及之后一连串耸人听闻的闹剧，米罗觉得天气一下子阴沉了起来。
　　“嘿，莎尔娜，你现在最好什么也别对我说，我已经足足36小时没休息了，你至少得让我睡一小会儿——你看，这是美国劳工法的规定。”大明星在他的经纪人面前似乎完全失去了嚣张的派头。
　　女纳粹不太友善地瞟了他两眼，唇边冰冷的笑容让人感到像是去南极溜了一圈：“好了米罗，昨天晚上比电影还精彩的情节你可以稍后再向我做出解释，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替你擦屁股。”她摸出一根烟点上，眯起的绿眼睛隔着烟雾看向米罗：“不过你现在有了一项新的工作，你得去见一个人，就在今天晚上。”
　　“哦该死的你真仁慈。”米罗恶狠狠地说道：“告诉我那个天杀的家伙是谁？”
　　“城户纱织，城户财团的大小姐，相信你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掐灭了手中的烟后，莎尔娜收起了她漫不经心的笑容：“这是公司的决定，你知道你不能拒绝。”
　　米罗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直觉地感到有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在慢慢向他收拢，各种微妙诡秘的细节编织成一重一重的危机，让他在接近华氏80度的天气里感到了一阵叫人窒息的阴森。说句实话，他并不想踩进这个陷阱里，然而潜意识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除了赴约外他恐怕别无选择，因为他必须得知道事件的全貌和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