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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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遽沉默了，旁边的弗里森也沉默着，不过脸上还挂着礼貌的浅笑。
似乎是察觉到初来乍到的勇者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作为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居民，心里其实更清楚这个问题到底有多棘手，本着看在神明的份上，稍微相信一下这个少年的想法，揽过了继续话题的责任。
弗里森开口道：“有关于世界树的消息，我所知道的内容是我个人的片面想法，我自小被教会抚养长大，专注研习神典，其他的并不清楚，也是近几年才接手这边教会的工作，或许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
说完，他将手放在陆遽搭在桌上的手上，对他露出一个柔软治愈的笑容，“虽然神明大人也很久没有给予祂虔诚的信徒回音了，留下的神旨也只是预告了您降临的讯息……世界树的内容经过了好几代主教的迭代，实际情况还需要您到世界树面前去看一眼，我其实，非常感谢您降临到我的面前。”
对方的容颜本就有着夺目的光彩，这一笑堪称大天使再临人间，背后简直像是有圣光和落羽在闪耀。
陆遽作为一个资深黄油玩家，玩游戏一直秉承着最重要的原则就是颜值，隔着次元壁或许还有些色令智昏的作用，一旦到了现实就像是被挂上了清醒buff，理智永远更胜一筹。
因此，弗里森这个天使般的笑容也就只是让他恍惚了一瞬，就没了作用，非常淡然地点头回道：“不用谢，毕竟这也不是我选的地点，那个、咳，是神明大人让我降临在这的。”
而且准确来说，应该是随意投放到了一个感应比较强的所在地——即刚才正在举行礼拜活动的那个大殿。
弗里森点头，收回了自己搭上去的手。
“对了，你是这里的主教对吧？日常的工作是在做什么？跟之前的那种祷告差不多的事情每天都要做吗？”陆遽兴致勃勃地提问道。
“是，教会规定的主教事务分三大类，刚才的事务是其中祷告祝福一类，在每个月月初和三十那天，所处地区设立的教会教堂里，面对城镇中一般的信徒，将他们聚集起来，一起举办一次祷告活动，”弗里森一五一十地向他解释了自己的工作内容，“除此之外还有传达神意和奉献一类的事务，都由主教负责主持进行。”
“而在直属王国的城市的教会主教每年还需要定期前往王都中心，向王族宣教传意，为王族血脉洗礼祝福，驱邪避祸。”
还有王族……那个神明到底参考了多少设定，这个世界都已经达到日常使用魔力的程度了，工业技术发展看起来还不差，掌权的还是王族而非教会魔法工会之类的势力。
陆遽边听边在心里吐槽道，抬手扶了扶自己下滑的眼镜。
“这些事都是需要魔力的吗？”他追问。
弗里森点头，“没错，尤其是特殊节日时，对神之子民的奉献礼赞工作，代降祝福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因此地区的教会主教都一定教会中魔力最充沛的信徒。”
说完，弗里森顿了一下，看对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后没再开口，便有意动身打算离开了。
“那么，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想知道吗？如果愿意的话，我带您到教会附近的城镇里看看如何？很多东西单纯的口述是难以感觉到的，我会全程陪在陆遽大人身边，任何事都不必客气。神明的意愿即是信徒的意愿。”
陆遽对游戏里神职人员的刻板印象加深了，对这种全身心只有神明的角色完全无感，摆了摆手，说：“今天就算了吧，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我也想一个人安静待一会，谢谢你的耐心回答，弗里森——我可以这么喊你吧？”
名字太长了，他就记了前半段。
“我的荣幸。”弗里森微微颔首后便站起身来，抬手撤除了隔音的结界，在门口柔声嘱咐了神侍，迈着轻缓的步伐离开了。
陆遽在看着房间的门关上之后，神色就稍稍冷淡几分，虽然刚才弗里森的态度一直放得很低，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在他进入这个房间前后，神侍的阻止、他的来去自如以及展现的对教会的控制能力就十分有趣了。
虽说也有他人格魅力的可能性存在，不过他玩这么多年的游戏里不缺乏需要咬文嚼字的剧情，要是这种人以后是自己的队友……他能利用自己的队长权限把队友踢出去吗？
不过牧师这种职业一般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自己确实有那个神明给的祝福免伤，但是带自己去世界树的人万一受伤了，肯定是需要治疗的。
话又说回来，他好像忘了问最重要的怎么去世界树的事……明天找时间问他应该也没问题。
陆遽思索片刻，直接躺倒在一旁舒适的大沙发上，长舒一口气，“算了……反正神明的祝福基本杜绝了我受到伤害，我又没有什么魔力，不会有问题的。”
——大概吧。
……
另一边，从房间走出来的弗里森最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的刹那，脸上纯粹的笑就垮了下来。
面无表情的状态下，他从白天那副不谙世事亲近人间的天使变成了不近人情的存在，或许那确实是被神明亲吻过的容颜，但此时此刻却更像是傲慢高贵的天之子民。
“勇者竟然在那个时候就这么出现了，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弗里森低语着，缓慢踱步到房间里的小型神像前。
他抬眸扫了一眼半阖双眸同样性别不明的神像，面如墨色地捏紧了手里的圣典，咬牙咂舌一声，甩手将已经被神侍用魔力烘干叠好的斗篷丢出去，盖在了那个令他生厌的神像上。
“神明的祝福这么轻易就能给一个毫无魔力的普通人，还要把他当救世主一样供起来，开什么玩笑。”弗里森近乎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丝毫不畏惧可能隐藏的“隔墙有耳”。
作为主教，自身具备的强大魔力感知让他对附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因此在确定不会有任何人知晓的前提下，完全暴露了自己多年来伪装出的一面。
——一切温和亲近，都是他的苦心经营。
冷漠的一面就算偶有暴露，被面具欺骗的信徒也只会当做是错觉。
他走到衣柜前脱下了身上总勒得喘不过气的装束，皱着眉继续盘算起自己后续的计划。
原本将勇者现世的消息隐瞒下来的想法不可能实行，这个教会已经在他的多年算计下彻底脱离了王城的视线，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可不是为了钱财权力。
唯一的原因就是自己成为那个振臂一呼的“勇者”，而非拱手让人，将最靠近神明、最能获得信仰的“地位”给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一般人。
这对他是有好处的，曾经他也是最亲近神的人，容貌、性格、信仰，所有人都称他为“神之子”，是得到神明馈赠，能够代行神旨降下幸福的唯一的那个人，曾经单纯的自己也是这么相信着的。
直到那场意外的出现……
弗里森扭头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身影，从锁骨中心的位置笔直向下至腹中部的一道疤痕将这本该完璧无瑕的躯体打碎，这具身体每一处的完美都比不上中心这处疤痕来得夺目了。
“圣子不是我，勇者也不是我，神明大人……你分明要我把神旨从我口中传出，却为什么……”他阴翳的眼眸定定凝视着镜子里的伤，狠狠地喃喃自语。
——神侍口中弗里森的“特殊性”是从过去质问现今的圣子时按上的罪名，他成了众所周知的影子，成了教会培养起来最好衬托鲜花的叶子。
而他悲痛地向神明祈祷时，所信仰的神明的回答呢？借他的口传出神旨后便再也不回应任何，他一直在被当做无足轻重的信徒被神明所看待。
所谓“亲近神明”能获得的，甚至也只有这道伤口。
而弗里森现在要做的，就是抢夺这份信仰。
这是他偶然发现神明信仰具有这样奇妙的作用，只要一个人对自己唯首是瞻，毫不怀疑自己的话，这份微弱力量就会稳定自己体内因曾经伤痕导致的经常性魔力波动，最终完全治愈而不再受限于世界树，或者获得和神明对话的实力也说不定。
过去的五年多时间，他从大起大落中重新站起来的唯一机会就是这份力量，也是成为这靠近王城的城市里的教会主教的因素之一。
对了，勇者的信仰……说不定作用比普通人更强，毕竟那可是直接连通了神明，是来自界外神明国度的一般人啊。
弗里森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