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如旧》凿一块琉璃当珍珠

4、第三章

　　醒来后，我获救了，救我的人是谁，我一开始是不清楚的。直到我被爹娘悄悄接走，我才知道救我的人是北离的大将军厉晏。

　　在离去的时候，爹娘在马车旁再三道谢，我坐在马车里，心生好奇，便偷偷掀开一角帘子，打算瞧瞧这位厉大将军。

　　这一瞧，可出乎了我的预料。厉晏不似传闻中的凶神恶煞，青面獠牙。反倒生得丰神俊朗，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种冷冽，像雪一样，既教人欣赏，又令人畏惧。忽视掉他武将的身份，他大概也算是个清贵的世家子弟。

　　我偷看的手法不高明，一个劲地盯着他的面容，心中感慨什么传闻的果然信不得。他正与我爹娘说着婉言，忽然停顿了一下，他微微侧眼，往我这边撇来，我瞧见了他眸中疏离与温润。我心中一慌，立马放下帘子，不敢再看他。

　　等马车缓缓离开，我才敢掀开帘子偷摸再看一眼将军府，不过厉晏的身影已然不在，我心中小小失落了下。

　　刚到家中，我爹一改往日和气，大发雷霆，拉着我的手臂，满嘴都是小兔崽子，不孝之女，把我扯到祠堂中，我娘在后面追着，喊着侯爷息怒。

　　我自知理亏，十分顺从地跪在列祖列宗面前，我爹捏着三柱青烟，朝列祖列宗的灵位拜了拜，嘴里念叨着感谢列祖列宗保佑如烈小女平安归来。

　　随后把香放进香炉，转身看着我，一脸怒气，沉声道：“传家法！”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拿着拇指粗的短鞭与龙鳞竹戒尺上前来。

　　我爹拿起龙鳞竹戒尺，问我知错没。

　　饶是我皮糙肉厚，遇上一尺厚的的戒尺，我还是心生怕意，我抬头道：“爹，我知错了。”

　　我爹冷笑一声，扬起戒尺打了我一下：“错在哪里？”

　　龙鳞竹打下去的那瞬是不疼的，但打完之后，那种疼痛是顺着肌肤慢慢渗进去的，不过顷刻，我的手臂便起了痕。

　　我道：“孩儿错在不该私自出城。”

　　耳边戒尺声再次响起，我爹道：“错！我再问你，到底错在哪里？”

　　我爹这次是使了狠劲，戒尺打下去后，我疼的想跳起来。我爹便唤人按住了我的双手，让我跪在地上，娘在祠堂门前想冲进来，让我爹停手，却被旁人死死拦住，不肯让她踏入半分。

　　我再道：“孩儿错在胆大妄为，差点给如家丢脸！”

　　眼见爹手中的龙鳞戒尺再次落下，我眼中蓄满眼泪，求饶道：“好疼，爹，别打了。”

　　“如烈，爹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我爹一脸失望，似乎痛恨我不成器：“今日，我便在列祖列宗面前教导你一番，让明白你到底错在哪里。”

　　我爹不再说话，手中的龙鳞戒尺霹雳吧啦落在身上，无论我如何求饶，我爹都不曾心软，我被桎梏住，动弹不得，只能任其打在我身上。

　　起初我还能哭着说自己的各种错处，到后来我浑身疼的厉害，声音也沙哑了，想不到任何话了，就只说爹，我错了这句话。

　　我爹从不曾对我动怒，就算是我曾与江柏拆了旧华楼，他也没有对我动家法。这是第一次，龙鳞戒尺生生被爹打断。

　　我没有力气躲闪，旁人也放开了我，我就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眼见我爹把断了的戒尺一扔，又抄起了短鞭，作势要打我。

　　我是真的害怕了，身子也控制不住的发抖，泪流满面：“爹，别打我了，如烈真的知道错了。”

　　我拽住爹的衣摆，手轻轻拉住，像我平时卖乖一般：“如烈再也不敢了，求爹，求爹不要再打如烈了，如烈真的很疼，要没命了。”

　　周围声音嘈杂，都是各种的劝语，劝我爹别打了，而我娘哭得老大声，嫂嫂大抵是陪着娘，也哭得不成声。

　　我爹忽然道：“你不爱惜自己，不爱惜他人的命，是为一错。贵为侯府儿女，却贪玩享乐，是为一错。损了江柏清誉，也损了自身的清誉，更是一错。如烈，爹从前对你的教导，你不曾放在心上，爹没怪你，总认为你还小，总有一日会长大的。可不曾想，你还是那般顽劣，此次鞭打，你就受着，日后便没人再这样教你了。”

　　我求饶完觉得很是累，听完爹的话更累了，拽着爹衣摆的手忽然一松，心道原来是这样，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