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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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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刘彻的到来,平阳公主没有任何意外,自那日刘彻莫名其妙的离开以后,她便有预感刘彻还会再来的,因此早就让人做足了准备,待刘彻一来,立马便设宴款待,美酒佳肴,美人歌舞轮番上场,极尽盛情,哄得刘彻喜笑颜开的,推杯换盏不断,热闹非凡。
悄悄送完一轮酒水出来,卫少儿赶紧拉着妹妹跑到后院凉亭,兴奋道:“这个小皇帝长得真不错,比我见过那些男人强多了。”
“好看吗?”卫子夫尴尬笑道:“我怎么觉得一般般。”
“你什么眼神?他不比那天那个张汤好看?”卫少儿翻了她一记白眼。
卫子夫坐在栏杆道:“我觉得张汤更好看。”
“完了完了完了,你喜欢上张汤了”,卫少儿坐到妹妹身边,叹息道:“你不要想了,张汤就几百石的小官,奈何不了公主的,你们没戏。”
“那不一定!”卫子夫挑挑眉毛,不以为意。
“你是不是傻?”少儿用食指戳她的脑门,咬牙切齿:“不准学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卫子夫侧身避开她,揉了揉被她戳痛的脑门。
“你把我叫来干嘛?”卫少儿又问:“不会只是为了看他吧?”
卫子夫挽上她的胳膊,哈巴狗似的:“二姐,你想不想去皇帝面前露个脸?”
卫少儿好奇:“你想干什么?”
“等会儿公主可能会让我过去献唱,你替我去如何?”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卫子夫撅撅嘴,垂眸道:“我没你聪明,没你漂亮,去了也是浪费机会,如果你去,或许就不一样了,你生的那么美,没准皇帝能看上你呢。”
“你长的也不差啊,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少儿狐疑,又立刻明白过来:“哦,是不是因为张汤,所以你才不想去?”
卫子夫点点头,故作为难道:“我真的很喜欢他……”
“有没有搞错,你为了一个男人,把我往火坑里推?”少儿生气道:“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他就算喜欢我又如何,还能娶了我不成?”
“皇太后也是生了孩子与人和离后才进的宫,不仅承宠当了皇后,还做了太后。”
二姐只是有一个孩子,还没成过亲呢,且在她的梦境里,刘彻是极喜欢去病的,孩子这点不是问题,再者梦里阿姐去世得早,不会经历后面的事,比她更合适。
她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卫少儿想了想说:“你当真肯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不后悔?”
“后悔是小狗!”卫子夫要跟她拉勾。
看她这么可爱,卫少儿决定试一试,皇帝身份尊贵长得也不差,如果成功,不只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整个卫家说不定也能脱离奴籍,到时候她和张汤就有戏了。
卫子夫不确定刘彻今天为何而来,如果真如梦境里的一样,她就让二姐替她去献唱,虽然冒险,却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梦里的刘彻最是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论美貌,这府里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二姐,没准刘彻喝了点酒,色从心起,一眼看上二姐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刘彻真的心比天高看不上二姐,那二姐也就和那些良家子一样,唱完离开就是了,以二姐的能耐,这点事还是能办妥的。
正殿内几轮歌舞过后,刘彻意兴阑珊,只夸歌舞好看,对精心挑选的那些美人都不正眼看一眼。
平阳不免有些急了,笑道:“陛下觉得这些美人怎么样?她们可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可还入的了陛下的眼?”
刘彻这才抬眼象征性看了那些美人一眼,应道:“阿姐的眼光不错,都是难得的美人,很好!”随即又举杯向平阳公主致意。
平阳公主最是了解她这个弟弟,看似是在夸她,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一个也看不上,心下惴惴,面上依旧笑着,举杯道:“陛下觉得好便是好。”
刘彻放下酒杯,又道:“看了这许久的歌舞,眼睛也乏了,阿姐府上可有会唱曲儿的,请过来唱两曲罢。”
平阳公主立刻便想到了卫子夫,又打量了刘彻一眼,心底有了些许揣测,命人去请
卫子夫过来,又对刘彻道:“那日你来我府上,说你认错人了,那女子可是长得像你认识的哪个故人?”
刘彻一怔,当即摇头:“没有的事,阿姐不要瞎猜了。”
“当真是我瞎猜?”平阳并不信他,说道:“你至今膝下无子,母亲跟我说了好几次了,要我帮你物色人,你要是有喜欢的就告诉我,我帮你去寻!”
刘彻哂笑,那日只是一时气不过胡诌的罢了,她怎么还当真了?
还未想好要怎么回答她,堂下便有乐人进场,刘彻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去了,一个个地看去,直到最后一人入场,他也没看到卫子夫,又不禁回头重新挨个过一遍,竟发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俏脸,稍稍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又径自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平阳公主亦发现了那张脸,顿时气得脸都白了,回头瞥见刘彻面上的笑色,她又慢慢把火压了回去,耐着性子听下面的人开始演奏。
缕缕清音随风而起,打破了殿中的沉寂,所有人不自觉地放下了杯盏,竖起耳朵去听,然而卫少儿一开嗓,便立刻将人拉回现实,席上的酒盏又陆陆续续地推动起来。
卫少儿自知自己歌唱得一般,然而她并没有被这些人影响,除了她自己本身胆大外,还有卫子夫跟她说过,今日这种场合,歌唱得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让皇帝看到她,所以她的头始终微微扬起,精致的小脸上洋溢着自信而灿烂的笑容,她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必须要让皇帝看到最美的自己。
一曲《上邪》唱完,刘彻悻悻,对平阳公主道:“此女子难道也是阿姐给朕准备的?”
平阳面色有些许尴尬,如果卫少儿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可这卫少儿早些年与人私通,还生下一个儿子,这样的女子让她如何能送的出口,顿了顿,勉强一笑:“你觉得如何?”
“人是不错,只不过这歌嘛……”刘彻摸着自己耳朵笑了起来,举杯道:“罢了,喝酒吧。”
平阳这下基本肯定他这次是为卫子夫来的,满饮一杯后,借更衣之便离开,立即命人将卫少儿带来偏殿,忍着怒气道:“你不是在家里看孩子吗?何时又成我府上的歌姬了?”
卫少儿连连叩首:“公主恕罪,妹妹身子不适,怕误了公主的大事,不敢献唱,便让奴婢来暂时顶替一下,把场子圆过去。”
“你知道那上面坐的是谁吗?你们姐妹两个李代桃僵欺君罔上,知道这是什么罪吗?”平阳怒火中烧,呵斥左右:“卫子夫呢,去把她给我叫来!”
“公主!”卫子夫见势不妙,立刻从旁窜出,在平阳公主面前跪了下来:“公主,奴婢和阿姐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未曾酿成大错,还请公主开恩!”
仔细打量趴在地上的卫子夫,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从她身侧倾泻而下,似瀑布般将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半遮半掩着,柔美的曲线笼罩在青丝下,好似云雾缭绕下的层峦叠嶂,若隐若现,勾起人无限遐想。
平阳心中暗自赞叹,她的弟弟果然会挑人,默了片刻,说道:“需要开恩的不是我,你们姐妹二人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这天底下只有一人能开恩赦免。”
卫子夫抬起头道:“敢问公主,陛下可是点了奴婢的名要奴婢前来献演?”
“他本意便是如此!”
“既不曾亲口点名要奴婢唱,那我们姐妹又何来欺君之说呢?”
看着卫子夫转睛地盯着她,平阳公主不免有些心虚,她不过是想用欺君唬一唬她们,没想到被她易举地给击破了,临危不乱,不卑不亢,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避开她的目光道:“甭在这儿跟我狡辩了,能哄得上头的人龙心大悦,开恩赦免,那才是你们姐俩儿的真本事!”
卫子夫心下一沉,到底是她命该如此,躲不掉了。
从偏殿出来,平阳公主换了一身衣裳回到殿内,对百无聊赖的刘彻道:“阿姐又给你准备了一场,这次你看了一定喜欢。”
“那就多谢阿姐了!”刘彻抬手请她入座,心想自己明里暗里给了这么多提示,她要再领会不到他的点,那他就要直接开口要人了。
一众乐人拥簇着卫子夫鱼贯而入,殿内一时又沉寂下来,见这次来的人不错,刘彻又来了精神,立刻坐正了身子去看,太久没有听到她唱歌了,他及待地想要重温一次,拂袖间不慎打翻了几案上的一只耳杯,杯中的酒水撒了一身,他也浑然不觉。
平阳公主在一旁看着,提醒的话到了嘴边,想想还是咽了下去,她费尽心思筹划了许久,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她还是不打搅得好。
卫子夫行礼后落座,目光始终不看殿上的人,思忖片刻后,一双玉手开始在琴弦上肆意撩拨,优美的旋律便从她的指尖迸发出来,柔柔的,像水一样,慢慢渗透进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心田,宛如一个优雅跳动的舞女,轻轻叩开殿中人的心扉。
耳边回荡着熟悉的旋律,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他们曾经温暖甜蜜的过往,刘彻的心头微微有些触动,他感觉自己像是做梦,曾经被他亲手毁掉的一切,如今正在一点点失而复得,他何其有幸居然可以从头来过!
静静地听卫子夫一曲弹完,刘彻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想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她今日只是弹琴,并未唱歌,这与前世似乎不太一样……
“陛下”,平阳公主见刘彻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衣裳湿了去换一件吧,尚衣轩给陛下准备了干净的衣物!”
“嗯?”刘彻一时失神,没有听清平阳公主说什么,回头看她,又瞬间明白过来到了尚衣承宠的环节了,他轻轻“哦”了一声,算作应答,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了。
看着他这副痴痴傻傻的模样,平阳公主心领神会,笑道:“陛下先去,我会找个乖巧的过去伺候!”
“好!”刘彻也没再犹豫,起身跟着侍从离开。
平阳公主忍俊不禁,抬手示意殿中的乐声停止,款步走向卫子夫,伸手顺着子夫的后背一直摸到腰间,感受着她如锦缎般乌黑浓密的秀发和纤细柔软的腰肢:“去尚衣轩服侍陛下更衣吧!”
卫子夫迟疑片刻,微微颔首。
她素来不是怨天尤人的人,能想到的办法都试了,既然二姐和刘彻无缘,她就只能靠自己了,如果能让卫青和去病宏图得展,让卫家日子好过一点,她牺牲一下自己又有何妨,这样想着似乎也没那么害怕,跟着侍女大义凛然地往尚衣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