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情人》浓浓里

8、感谢基督

　　盼儿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有了属于自己的婚姻，还这么快。当她躺在巨大的木桶里，整个身体被水的热意包围时，她都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不久前的她才刚来金陵不久，还在穿梭在金陵的巷道，拾起丢弃的橘子专程留给小石头吃。不久前她还在祈愿希望能遇见贵客，能在他们的房间里留下一盘干净的剩菜，让饥饿的下人尝尝生活的味道，少一些苦。

　　一开始她对川畑先生的印象其实就很特别，一场不期而遇，一场追逐游戏，充满着奇幻的境遇与玩闹的喧嚣，直到她被点名要来服侍他，盼儿心里才掀起一阵莫名的恐惧。

　　所以她在眼睛被蒙住的那一刻想逃，被不知名力量扼制住时茫然不安，只知道要推开那股力量。她好不容易和他讲话他却爱理不理，明明抢走了她的东西还说要带一些回日本的纪念品，可是山茶表姐说他喜欢她，还问她要不要和他结婚……

　　基督说婚姻是二人同一体，二人同生命，无论生死祸福都是一起承受。她深以为然，所以虽然一开始在她很紧张，不但不受控制地频繁眨眼，还临时从床上逃走，却被他一把抓住。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到来，相反是他温柔的轻抚，他紧紧抱住她，身体的温度让她狂跳的心逐渐恢复正常，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也愈发觉得这是神赐予她的男人，这是基督的指引。

　　接下来的事就很自然地那么发生了，她很生疏，眼底的清澈怎么也藏不住。为了让床上不留污秽，她也像其他姐姐一样在床上铺了一层白布。等一切结束，川畑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他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放在膝盖处有规律地动着手指。旁边的盼儿坐在床边，细心整理着先前垫好的布，她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大块布最后被叠成了一个小小的正方形。川畑看到了好奇问她在做什么，她只是含笑凝望着他的眼睛，摇摇头不肯多言。

　　盼儿现在坐在木桶里回顾之前发生的一切，她拿毛巾擦拭着身子，眼睛盯着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好像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故事。

　　哗啦啦的一舀水下来把她浇了个遍，她仰头享受着热水的浇灌，闭着眼睛对着罪魁祸首感叹道：“我从来没有这个样子洗过澡。”

　　川畑信介就在桶边含笑看着闭眼的女子，见她开心又舀了水泼在她脸上，盼儿被水呛到却还是含笑，咳了几声又接着说：“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热水。”

　　她的脸上洋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亦动情直接吻了上去，松开手里原本的木勺，拿起桶上搭着的毛巾，温柔地擦拭着她的唇角，一下又一下。

　　盼儿终于睁开了眼睛，与他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相望：“我知道你爱我。”

　　川畑没有说话，依旧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他的神情温柔，好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样。盼儿嘻嘻一笑，笑声明朗，从水中抬起腿就搭在了木桶上，虽然刚从热水出来有些冷，但她不在乎。

　　“来帮我洗脚。”她指了指自己抬出的腿含笑望着他。

　　“呵。”川畑顺着方向看去，又看了看她期待的神情，便起身过去擦拭她的脚。毛巾从热水浸润，再细微触碰脚部的皮肤，让原本脚部的凉意渐渐消失。盼儿不是个老实的，五只圆润的脚趾跳起了舞，她一边看着脚趾的跳动，一边瞟着川畑的神色，笑意盈盈。

　　川畑用毛巾一个个擦拭盼儿的脚趾，他神色淡淡，有时会故意擦在盼儿的脚趾中间，这个浴室充满了盼儿的笑声，过了好久他才看向盼儿，声音低沉：“你是基督徒？”

　　盼儿孩子般地点点头，高昂地回应道：“嗯。”

　　“还是天主教徒？”他接着问。

　　盼儿略微低头，声音比之前低了几分，有些不自然道：“嗯。”

　　川畑沉默了几秒，依旧细心给她擦拭着脚，只是突然在她脚底挠了挠，盼儿敏感极了，马上就把脚放下，脚扑腾在水里扬起了一大阵水花，浇在川畑信介的脸上。

　　“你到底是什么嘛？”他说话很快，语气在急促间好像更像是发脾气。

　　盼儿还是哈哈大笑，藏好自己的脚生怕再被挠痒痒。川畑在这突然的变故中被扑了一脸水，正无奈揉着眼睛，盼儿这才说话：“我五岁的时候被基督抱着洗身。”

　　“也不叫作洗身。”他顺手从水里捞起盼儿的另一只脚，又细腻地擦抚，“叫作洗礼。”

　　“嗯。”盼儿点点头，小鹿般的眼睛望着他。

　　“你既然信基督，怎么会跑来藕香院？”川畑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不来我爸和弟弟就会饿死。”盼儿说这话依旧是笑着的，语气却越来越激动，她好像再说一件喜气洋洋的事，“她们说我爸爸收到聘礼的时候好开心呢，好多钱啊。”她是真的开心，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川畑轻哼一声，“还不够我半年的酒钱呢。”

　　“什么啊？”盼儿没听清，疑惑地看着川畑。

　　“没什么。”川畑把毛巾盖在盼儿的脚上，就起身去衣架子那边在找什么。

　　盼儿对他这行为莫名其妙，扭头看着他：“当你老婆要做些什么啊？”

　　川畑没有直接回复，从衣服里拿出一件耳环，伸手给盼儿看：“漂亮吧。”

　　盼儿笑着使劲点头，看到耳环的一刻欣喜万分，像吃到糖果的小孩一样。

　　“本来想带回日本的，送给你了。”

　　“为什么啊？”盼儿笑着问，眼睛却满是期待，亮晶晶的。

　　“做纪念品。”川畑笑着逗盼儿，把耳环放在盼儿的耳朵处比划。

　　“不是因为爱我吗？”盼儿的语气里有些失落，试探性地问。

　　川畑轻轻叹了口气，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喜不喜欢？”

　　盼儿又是重重点了头，笑着看着他：“嗯。”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说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基督？”川畑信介又用手勾着耳环，空中的耳环在手指的摆弄下轻轻摇晃，正如闪烁的星辰，他在引诱盼儿说出他想听的话。

　　意料之中却没有到来，盼儿看着耳环马上就低头合十双手，作祈祷的样子。川畑信介不由得惊诧：“你做什么？”

　　“感谢基督。”盼儿做完祈祷才颤巍巍抬头看向他。

　　“我送耳环给你你感谢基督？”他真的被气到了，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这话，死死盯着盼儿被热气氤氲的脸。

　　盼儿毫不惧怕与其对视，理所当然回答：“是基督叫你送给我的嘛。”

　　川畑气得直接把耳环扔进水里，耳环很小掉进水里也掀不起什么水花，却直接把盼儿看愣住了。她一会看着皱眉的男人，一会看着桶里的耳环，直接从水里站起身来，把桶边坐着男人的头往水里按，他挣扎，她大笑。怕他起身盼儿甚至在水里跳着按他的头，水花扬起，接下来便又是一场追逐。

　　“救命啊，基督救命啊。”盼儿拿起衣服就往外跑，川畑紧随其后要抓住她。男女力量还是悬殊很快盼儿就被他抓住一把搂进怀里，房屋里一阵喧闹，只知道之后盼儿便再也不敢对川畑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