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励志做咸鱼》长治

19、清歌篇

　　主谋是宫里的人，看在明妃的面子上不杀她。

　　她还没见过明妃。

　　“怎么醒的这么早，没睡好吗？”张遥温柔似水，走到床边坐下来看着她。

　　“害怕吗？”

　　“能告诉我，你昨天都碰见了什么人吗？”

　　张遥的声音平稳，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江晚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应不应该将她救了一个陌生男子的事情告诉给他。

　　“没有。”江晚谨慎道。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张遥的声音冷了几分：“我明白了。”

　　张遥走后，江晚松了一口气。

　　她下床拿出那块玉佩来，又觉得不妥，直觉得拿了块烫手山芋回来。她在房间来回走了两圈，不知道藏在哪里合适。

　　就应该直接当掉。

　　江晚把玉佩用一件冬衣包着，塞进了衣服箱子的最里面。

　　等有机会，甩掉这块玉佩。

　　失策了，她早点想到就好了。

　　她刚想要吃点东西，甘棠就急忙跑来进来，说是陛下准许明妃娘娘见家人，宣召江晚进宫。

　　江晚：！

　　这么快？

　　林妈妈为江晚整理好着装和仪表，送她坐进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皇宫。

　　宫门处，江晚下轿步行。由一名叫做邓海仪的公公引路，宫墙高大，宫廊幽邃。满目是赤红色深深的宫墙，承载着厚重的历史的辉光，恢宏，沉重。

　　一众宫人皆低头前行，无人私语，无人驻足。

　　深宫蜿蜒，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紫禁城的风水咬人。

　　江晚想到这句话，又差点笑出来。她把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忍住笑声。

　　到明妃居住的明华宫要经过御花园，秋季正是御花园菊花开的正盛的时候，缤纷颜色，朵朵芬芳，绚丽的花，翠色的叶。

　　江晚老实本分的跟着邓海仪低头往前走，身后却有声音唤她，令她汗毛立起。

　　“诸葛姑娘？”

　　他又道：“邓海仪。”

　　此声音熟悉，玩味中带着威严。

　　邓海仪扑通一声转身跪下，双手交叠趴扶在地，掐着他尖细的嗓子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邓海仪的头趴的极低，声音也有些颤抖。

　　江晚转身，看着昨日之周喻，今日之太子。她撩起衣摆，屈膝跪下，挺直腰板行跪拜礼。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请太子万安。”

　　卫文喻坐在木质的轮椅上，身后仍旧是任寒。他低下视线，看见江晚纤细的脖颈，看见她的头上带着一个粉色的簪花。

　　“邓海仪，去我的寝殿为我取一件披风来。”

　　邓海仪迟疑，他看了一眼江晚，低声应下了这无妄之灾，咽了咽口水，小步快速的朝着太子的寝殿走去。

　　快点。

　　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时候使唤谁就使唤谁，邓海仪在脑海中将江晚和太子两个人放在一处，他觉得，江晚从未见过太子，一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诸葛姑娘，快快请起。”

　　江晚站起身，她抬头直视坐在轮椅上的卫文喻，这是个十分无礼的举动，看的卫文喻有些无奈。

　　“抱歉，因为我的身份，欺骗了你。但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根本不叫诸葛大炮对吧？”

　　卫文喻话锋一转，咬牙切齿的重念那个你字，好像在他嘴里拐了一个弯。

　　“是吗？诸葛大炮？”

　　江晚艰难道：“回殿下的话，此乃权宜之计。”

　　卫文喻气笑了。

　　“好，真好。权宜之计，好一个权宜之计。”卫文喻忍不住鼓掌。

　　清脆的掌声响起。

　　如此戏剧性的发展真是令他咂舌。

　　“而今身份具坦白，还请姑娘告知真实姓名。本殿下当日所言，仍旧兑现。”作为太子的卫文喻，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和权利。

　　江晚躬身双手交叠，毕恭毕敬道：“臣妇为锦衣卫张遥新妇，江晚。”

　　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是明妃的那位胞妹。

　　卫文喻眯起眼睛，语调危险：“所以，你哪位兄长诸葛大刀，其实是礼部的江越？”

　　土匪夫君是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张遥？这倒是合适。

　　卫文喻右手食指指着江晚上下摇晃，舌尖舔舔下牙：“你是真敢骗啊，江晚。”

　　江晚礼貌微笑，咬着后槽牙才没把那句彼此彼此扔出去。

　　他是太子，惹不起。

　　卫文喻伸出手：“玉佩还给我。”

　　江晚礼貌微笑，“回殿下的话，白银一箱。”

　　卫文喻瞪她。

　　江晚摊手，“玉佩我放在家里了。”

　　卫文喻愣住，他压低声线靠近江晚道：“你就不怕张遥发现，觉得你我有私情吗？”

　　江晚也学着他压低声音，气音道：“他觉得，那你我就真的有吗？”

　　卫文喻说：“谣言一旦发生，不论真假都会有人相信。”

　　卫文喻觉得邓海仪差不多要回来了，于是他对着江晚示意说：“三日后京郊湖心亭午时。”

　　江晚微微睁大眼睛，紧闭着嘴唇从喉咙里面发了几个音节，卫文喻听着像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卫文喻：……

　　当心我治你的罪。

　　他又觉得江晚有些有趣，也学着她闭着嘴，闷声发了几个音节。

　　卫文喻：‘不给。’

　　江晚：？

　　没听懂，大概是翻倍的意思吧。

　　御花园的假山后面，一个小太监捂着嘴坐在地上，耳朵里隐隐约约的听见什么“欺骗，玉佩，私情”等微弱字眼，一经联想，越发的惊恐起来了。

　　邓海仪回来之后，卫文喻仿佛没见过江晚一般，直接无视她离开了。

　　邓海仪悄悄问江晚：“太子殿下没有为难您吧？”

　　江晚礼貌微笑：“邓公公放心，我与殿下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邓海仪半是怀疑半是安心。

　　他松了一口气，越发小心的领着江晚朝着明妃的寝殿去。

　　到了明华宫之后，江晚见到了这位原身的姐姐。明妃娘娘头带着银丝绕线的繁琐头饰，簪着一朵水蓝色的大花，两边簪着银质的流苏簪饰。穿着浅紫色复纹长裙，贵气优雅。

　　江岚。

　　“怎么来的这样晚？”

　　邓海仪连忙行礼，匆匆解释：“中途在御花园见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差奴婢取一件披风。这才耽搁了些时间，奴婢惶恐。”

　　江岚抬手抚摸头上的银簪，意味不明的答：“哦？见到了太子？那你确实应该惶恐。”

　　江岚牵着江晚的手，进了屋内坐下，江岚的奴婢春诗给江晚搬了个凳子。

　　江岚倚在榻上，手肘搭在榻上的桌案上，掌心撑着脸，神情微妙，开口问她。

　　“你方才见过太子，觉得他是个什么人？”

　　江晚低下眉眼，然后又抬起来。

　　“我和殿下不曾说什么话，不知道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岚的眉眼流转，她笑了。

　　“真好的回答。”

　　“你和我年轻的时候长相一模一样，虽然没见过你几面，可我是你的姐姐。”江岚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

　　“太子喻的生母是先皇后，先皇后死后陛下从未让任何一个嫔妃带他，从来都是由陛下亲自教养。所以太子喻也是最像陛下的那个。”自然也是最有可能做皇帝的那位。

　　江岚说起来，有些怀念，她错开这个话题。

　　“张遥对你如何？”

　　来了。

　　江晚坐在凳子上，她说：“张遥是个温柔的人，对我很好。”

　　江岚微微挑眉。

　　“那你应该是被他骗了。我见过那位指挥使，是一个不多见的铁石心肠的人。”

　　“本来你与他的婚约我不大赞同，本以为张遥自己会来退亲，谁想的他那个好母亲给他留了这么个难题，遗愿竟然是叫他娶你。”

　　江岚想骂一句不要脸，但想到逝者已矣，做罢了。

　　“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他愿意对你温柔些也是好事。”

　　“我难得见你一面，不如多在我宫里住几日？宫规复杂，我想见见自己的妹妹也如此的困难，不如我请陛下为你封一个诰命，也好你经常来看望我。省得我在宫里也是无聊。”

　　江晚觉得，江岚和袁氏是有一点像的。

　　江岚这一长串的话说下来跟机关枪一样，一口气都没怎么喘。

　　江晚笑着回答：“那我就常来陪伴姐姐，姐姐可得多为我准备些好吃的才是。”

　　江岚看着江晚，就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她已经有些年岁了，在这深宫之中耗着她的精神与青春，胜在有些宠爱在身，有时也比不过新入宫的年轻貌美的嫔妃。

　　她膝下无子，也曾养育过其他嫔妃所生下的孩子。那些个嫔妃有的没福气，难产死了，有的熬不过深宫的算计，也死了。

　　她想着，什么时候，她也死了。

　　她养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三皇子卫文彻，因为她的脾气不好，这孩子也被她养的暴躁。

　　然后就是二公主，现如今也嫁了出去，自己立了公主府招了驸马。

　　她记得那位指挥使张遥，因为容貌有几分漂亮，四公主也打过他的主意，但是他可是皇帝最利的鹰犬，怎么会放掉前程去做一个小小的驸马。

　　最后还是他和晚晚自小的婚约挡了他不少麻烦。

　　“晚儿，若是有人欺负你，就找姐姐说。姐姐给你撑腰。”

　　江晚从江岚的眉宇间望见忧伤，望见很多复杂的情感。

　　帝王的妃子，历史上有几个得了善终。她不知道，但是她这个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丝血脉的联系，她希望江岚能够善终。

　　这也是原身的愿望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