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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遥遥篇 ...

  •   正所谓,二月巴陵日日风,春寒未了怯园公。

      冬日积雪才消融,下过一层薄雨,房檐滑落些化开的雪水,正是初春寒冷的时候。

      湖上冰脆,若是此时掉入湖中,便是孙猴子要来生死簿都勾不掉这一死劫。江晚刚穿来之时,正被人刚从这刺骨寒冷的冰湖中给捞了上来。

      人各有命,原本的江晚死了,却借了这副身体给她,她便想着活着之后日日行善积德,替她孝顺父母。

      没成想睁开眼睛醒过来之后发了十几日的高热,再加上身子骨虚弱,在这医疗条件十分落后古代,差一点跟着死了。

      亏得她以着钢铁一般坚强的意志力活了下来,将养数月,才感觉身体好些。

      江晚日日躺在床榻上,烧着银碳,喝着热汤苦药,好似一条咸鱼。从前也没过上这样安逸的日子。

      这几月,江晚也消化了不少原主身上的记忆。比如说,她这是穿越到了古代一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小姐身上。

      江晚是府中二小姐,上头有一个大姐入了皇宫,颇得皇帝宠爱,封了明妃,还有一个哥哥入仕做官,是个文职。

      下头一个弟弟,是妾室所生,跟她并不亲近。

      江晚端着温润透光的羊脂白玉色碗,床榻上侧着身子好不悠哉的饮下一口苦药。

      熬的久的中药,喝起来口感圆圆的,味道晕在口腔中久久不散。只能靠着糖块甜饼压着,才不至于令江晚一张漂亮的脸面目狰狞。

      碗底倒映着一张她觉得陌生的脸,苍白清秀,江晚样貌不俗,却也称不上绝美,也实在说不上令人见之不忘。不俗二字衬她,最好不过。

      过于美丽的事物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江晚深谙此道,并不希望自己有多么漂亮。

      门廊外脚步轻响,婢女甘棠端着个木纹盒子,镂空着祥云图案,绕着中间的家纹。

      甘棠半推门进屋,又怕风进了屋里,飞快的合上门。

      甘棠进来时,江晚手中的碗刚落到床边的凳上,见她抱着个盒子,江晚出声问她:“这是个什么?”

      自从她病了,宫里的那位明妃送下来了好些赏赐,生怕她要死了似的,送来一堆补药。江晚就这么不计好坏,凡是大夫开的药都喝着。

      这次她还以为是什么药材,拿来给她看看呢。

      这么小一只盒子,怕是也就是装得下一根人参。

      江晚抬手,袖中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接过盒子,薄被盖着半身,上半身穿着中衣依靠在床边,把弄着手里的盒子,想着要是人参她该怎么吃。

      因在病中,江晚的脸色一直苍白,不见好。

      她扣开精致的木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串颗颗饱满的白玉珠串,摸着却不凉。

      不是人参。

      见江晚疑惑,甘棠才躬身回答道:“回禀小姐,这是张家大人差人送来的,听说小姐久病不见好,便送来这暖玉为小姐养身。”

      江晚诧异。

      久病他不送人参送手串。

      神经病啊!

      一看是手串她就失去了兴趣,合上盖子单手递给了甘棠,叫她找个地方好生供起来。

      一提到这位张家大人她便头疼。

      无他,大名鼎鼎的未婚夫是也。

      江晚左手捂着嘴坐在床边思考,甘棠见怪不怪的收拾手边的药碗。

      她家小姐失足落水之后,便常常独自一人陷入沉默,如今身体好了不少,话才渐渐多了起来。不过一旦她提到这位张大人,小姐就会陷入更久的思考。

      甘棠不禁提了一嘴:“小姐是不愿意嫁给张家大人吗?”

      张家人丁稀少,重臣张之远只有张遥一子,亡妻死后并未再娶,乃是朝中上下广为流传的深情之人。

      可他那位独子却是截然相反的无情之人,做了锦衣卫,伴皇帝圣驾多时,手段狠辣,哪怕是称他一句酷吏也不为过。

      若她不是个婢女而是个文人的话,一定会在历史上添一笔这位酷吏的名字。

      甘棠见小姐没说话,继而担忧道:“张家大人也是,如此狠毒之人,哪有几个女人敢嫁。若不是因为儿时就定下来的姻亲,小姐才不嫁他。”

      儿时张遥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他如今这般手段呢。

      江晚却道:“为着皇帝……为着陛下做事,他心狠未必是件坏事。”

      若是心软愚蠢,怕也活不了多久。

      就是苦了她,嫁过去还不知道是何光景。

      婢女采繁进门,身上沾着草湿凉气,隔着屏风站了一会,等身上凉气散去了,身上的衣物温热了才从屏风后面钻进来。

      采繁眉眼弯弯,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又有些奇怪,她道:“今日何家公子遣了人来问小姐近况,也不知道怎得,这何家公子自从那日宴会上见了小姐一面,就开始大献殷勤了。”

      江晚醒后听过几句何家公子何嘉的事情,只当他是个不怕死的好色之徒,拼着好色,连张遥的晦气他也敢寻。

      不知道张遥知道有人撬他的墙角会是什么表情。

      江晚摆手吩咐采繁:“不用顾及什么,再来人直接赶走就是了。”

      采繁圆脸细眉,长的讨喜极了,弯着眉眼应着江晚的话,笑着夸她:“小姐落水之后倒是热气了几分气质,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呢。”

      “小姐从前闷闷的,都不怎么和奴婢们说话。”采繁心里替小姐由衷的高兴。

      自古落水就是一大劫,尤其是冬末春初的湖水更是冷的刺骨,怕会伤及根本,小姐的屋子改的密不透风,连窗子都锁死了。

      前几日天好,日光也热了不少,把窗子的锁卸下来了,透了会儿子风。

      江晚身体不算是虚弱,养了这么几个月等到天气暖和不少的时候穿着厚衣服就能独自出门,也不怕风吹了。

      院中的积雪也化了个干净,剩下几滩水留在挂着几颗枯草的土壤里,一脚踩过去顾及要粘上一脚的泥泞。

      倒是柳树发新芽,大片大片的嫩绿色垂柳枝落肩头。

      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江晚想搬个躺椅什么的晒晒太阳,健康。

      麻烦的是这时候采繁甘棠都忙着,江晚到屋里也没看到什么能充当躺椅似的物件,目光扫及屋内宽大厚重的木椅……

      江晚双手握住木椅靠背,轻轻一用力,三人抬重的木椅轻飘飘的就举了起来。

      江晚:……

      这椅子确实是她一个大病初愈的少女拿得起来的对吧?

      她这副身子确实是大病初愈对吧?

      江晚:发出质疑的声音。

      力大无穷却也不是坏事,起码证明她现在身体健康,不是那么容易死。

      江晚自己刚搬了木椅一屁股坐下,这具身体的哥哥便找了上门。

      呜呼。

      脑海中浮现出此人的名字。

      江家长子,江越,字子升。

      江晚站起来,有模有样的行礼。若不是江越亲眼所见,定然不会相信自己这个看着弱柳扶风的妹妹
      刚才自己扛着椅子出门。

      果然是他看错了吧。

      江越压制心中惊讶的同时,一面例行公事的关心了江晚几句,一面在心里天马行空的想着,倘若江晚是个男生,他家里也能出个武将。

      江越目光触及到江晚白皙的手腕上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串上好的白玉珠串,他收回目光,开口道:“没见过这手串,也是宫里明娘娘赏赐吗?”

      即使是自己家的兄弟姐妹,也要尊卑分明,江晚心里觉得自己无论是多久都适应不了这个时代的。

      她抬手回答:“这是张遥送来的。”

      张遥。

      江越听到这个名字却皱眉,提醒江晚:“尽量不要全名全姓的叫他。”

      江晚这才想起来,似乎是小学的时候语文老师似乎提到过某些朝代的人不喜欢被叫大名,有冒犯不尊敬之意。

      江晚又低声道:“张遥。”

      “私下里叫叫,没事的。反正张遥也不会听见。”江晚低下眼睛,观察着地上的枯草新芽。

      和她哥哥身上穿着的绿袍比起来,还是她哥哥身上衣服的颜色比较深。她想着,江越笔挺的站着,好像她院中栽的一棵翠竹子。

      江晚想笑。

      在这个家里除了母亲,就是江越最疼爱她,毕竟是一母同胞,总惦记着要多多的照顾她。

      江越叹息:“张遥不似兄长一般,往后你不要惹怒他。”

      何处没有锦衣卫的耳目,只怕是张遥未必不知道。

      江晚心道,惹怒这个词都用上了,她这个未来郎君的脾气怕是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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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遥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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