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玥玦》月知慢

103、东海决战2

　　碧华宫中，百雀正百无聊赖看着话本，却被一阵震动惊起，跑去窗边想看个究竟，却突然感觉左胸口一阵剧痛。
　　转过身，便看见霞绯摔了盘子，指着她身后，惊叫的对她说：“仙子！小心身后！”
　　话音未落，百雀的左肩又一阵剧痛。
　　百雀慌忙间飞身越上屋梁，捂住左肩，朝下看，只看见一双极为恶毒的眼正狠狠盯着她。
　　竟然，是已经失踪许久的天后——凤仪。
　　肩上的血一滴一滴落下，霞绯摔了杯盏，忙要再喊，却被凤仪一掌打在小腹，霎时跌倒，口吐鲜血，摊在地上动弹不得。
　　百雀又急又怒，忙将梵月剑拿出。
　　凤仪只不屑冷笑了一声，发髻上金簪闪耀，一个晃眼，剑锋着火一般断在半空中，如丝般飘落。
　　百雀只觉得那金簪不好对付，自己此刻又刚刚恢复半数灵力，知道打不过，便想带着霞绯先走。
　　却不想被天后看出意图，她只冷笑道：“小小灵雀，还想跑？”
　　说完，凤仪拿下金簪，狠狠朝空中一划，顿时火焰四起，数个火球直朝百雀而来。
　　百雀忙跳下房梁，剑锋扫动，梵月剑发出轰鸣，天后下意识别过脸捂住双耳。
　　趁此空档，百雀将地上的霞绯揽起，用力将她从窗外推出，喊道：“你快走！”
　　霞绯从地上爬起，咳嗽不住道：“仙子……要走……一起走……”
　　凤仪终于缓过神来，疾步走近，猛的一掌落在百雀的后背，百雀一个踉跄，扑倒在窗边，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此刻穹光突然从窗边飞进，长着翅膀龇牙咧嘴的对着天后嚎叫，无奈身形还太小，发出的声音总归没什么震慑力。
　　天后又冷笑出声：“打走一个弱的，来了一个更弱的。青渊就这样保护你吗？”
　　百雀咳出一口血，笑道：“谁需要他保护，你要杀便杀，废什么话！”
　　天后只扬了扬衣袖，穹光便被扇出窗格，羽毛着火，四脚朝天摔在草坪上，疼的龇牙咧嘴，不住的拍大翅膀灭火。
　　霞绯艰难跑向它，将它揽进怀里。
　　天后一脚踩上百雀的后背，微微发力，百雀的脸便贴向地面，动弹不得。
　　霞绯看窗内情景，知道再耗不起，便趁天后不注意，勉力使了一个传送阵，带着穹光急急走了。
　　天后也不追，只是又用力踩下，如愿听到百雀的痛哼声，方冷笑道：“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是想带你看一场好戏。”
　　说完，凤仪将百雀拎起，将她全身经脉锁住，封入乾坤袋中，跃身而出。
　　饕餮和青兽奔赴战场后大杀四方，魔军气势大震，战局一时扭转，天兵和妖兵损失惨重。
　　白纤尘伤痕累累，奋力与青兽一战，杀的巨瞳血红。七漓和云崖则与饕餮缠斗，一时难分难舍。
　　战况一时千回百转，朝夕变化。
　　终于，在第四日清晨之初，天兵再无援军，鹏兵与妖兵损失过半，东海龙宫外尸骸遍地，血水染红整个东海海域。
　　云崖带所有剩余伤兵残将退居东海龙宫，只带着七漓和灵均，三人守在龙宫外。
　　青渊仍旧是一袭青衣，如往日一般，并不披甲戴盔，面色寻常，如参加一场仙宴。
　　一头飞扬红发的辰星与同样一头红发的魔君鹰能，直直站立在他身后，恭敬行走，不敢逾越半步。
　　身后黑压压的魔军肃穆沉静，只跪下喊道：“恭迎神君！”
　　青渊只轻轻摆手，走向云崖。
　　云崖握住斧炳的手微微握紧，面上却依旧镇定，道：“此时此刻，神君何须亲自来做这最后一击？”
　　七漓和灵均亮出法器，护在云崖两侧，警觉的看着青渊。
　　青渊只是依旧那样语气清淡道：“上仙何必执着，此刻收手，为时不晚。”
　　灵均却难得赤目呛声道：“我姐姐如何在凝水宫惨死！神君贵人多忘事，可是我们东海永志不忘！”
　　说完，一阵强风从灵均身后吹来，遮天蔽日，喧嚣尘上。
　　青云剑只在空中一挥，便破了飓风阵眼，众人看去，风眼之中，站着的人，竟然是执扇的月心。
　　看见月心白衣似雪，青渊由一丝晃神，在风暴中，仿佛看见了百雀一般。
　　云崖大惊，忙拉住她，难得斥责道：“不是让你在里面等吗！为何出来！”
　　月心眸色坚毅，扬起五色宫玉扇，只看着青渊道：“百雀因你被仙族驱逐，灵澜因你凝水宫发难而死，这笔账，我要亲自和你算！”
　　听月心此语，灵均的眼眸更加红了，忙上前道：“也算我一个！”
　　七漓却叹气，玄天镜腾飞上空，光芒之下罩住众人，形成一个灵力浓郁的结界，方道：“神君，如今你有巨兽相助，魔军相挺，要我们性命，何其容易。何必多言呢。”
　　青渊的神色微微悲悯，负手而立，剑不出鞘，不发一语。
　　身后的辰星走向前，抱拳道：“灵澜公主之死，凝水宫是有责任，可是，她毕竟不是神君所杀，何必把帐算到神君头上。”
　　他又看向云崖，神色微变道：“何况，云崖上仙，不，长泽上神，你口口声声为仙族而战，可是，你如今到底是什么？是神？是仙？还是妖？所谓亲族门派，不过立场问题罢了。”
　　他的目光悲切，看的云崖一阵心悸。
　　辰星又看向芸熙，道：“百雀虽为神君受过，但这些日子在凝水宫中，她又何曾受过半点委屈，今日大战，未免她伤心拉扯，神君一直瞒着她，只为护她周全。何况，若仙子今日对神君发难，无论是伤是死，你让百雀在凝水宫中如何自处？”
　　提起百雀，月心果然沉思不语，灵均也微微冷静下来。
　　辰星又看向七漓，语气恳切：“大殿下，你是难得的明白人，如今形势，个人皆有执念，只有你真正心怀苍生天下，此战再战无益，何不放下？神君天命所属，便是六界之主，臣服于他，乃是天命所归。何况，神君为人公允无私，定不会为难仙族。”
　　七漓叹气，环顾四周，只看见血水满眼，尸骸遍地，伤兵无数。他与云崖对视许久，道：“云崖，我们，”
　　话未说完，突然从天际传来一声尖利笑声，随后一团火焰自天际而下，落在二人之间。
　　七漓和云崖瞬时躲开，只觉得面上灼热，不由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只看见一袭红衣黑绸的天后一掌向七漓打去，一个不稳，七漓摔在地上，痛呼一声。
　　“废物！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废物！”天后的声音清晰且憎恶。
　　随后，她转向青渊，冷笑一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青渊的瞳孔微微扩大，青云剑隐隐震动。
　　“你终究还是来了。”
　　天后扬天而笑，随后扬手，袖中扔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百雀，另一个，却是一直封在三重天受刑的嘉月公主。
　　两人皆是经脉尽锁，动弹不得，只有眼球可以转动。而她们的脖颈上都圈着一圈铁链，紧紧贴着皮肤，嘞出了深深的血痕，而铁链的尽头握在天后手中。
　　七漓看向嘉月，勉力爬起，扑向她，却被天后扬手掀翻，又重重摔在地上。
　　月心看见百雀，忍不住想要扑过去，却被云崖拦住，死死扣在怀里。
　　天后的发簪在晨光中闪烁，她的面色再无任何掩饰般，狰狞而可怖。她狠狠拉了一把铁链，百雀和嘉月便剧烈咳出鲜血，扶在地上，虚弱难言。
　　青渊看向百雀，眸色一冷，终究开口；“你想如何？”
　　天后却笑，“想来，《通天册》全本你已经全然得到，可惜，你只有半神之力，如我们一般，看不到它的全貌，真是可笑，半神罢了，即使做了六界至尊，你又能如何？”
　　辰星大怒，道：“神君为何只有半神之力！不都是拜你所赐吗？祖神派神君出世，只为振兴神族，你却心生怨念，不仅拿走他半数神力，还害得他无法参破《通天册》中祖神存世的所有玄机！一介蝼蚁罢了，竟然想要逆天而为！你们仙族鸠占鹊巢这些年，还不知足吗！”
　　天后似乎很意外，环顾四周，看着每一个人的脸，她如窃贼一般苟活万年，今日原形毕露，一时却只觉得轻松，她又笑，看着云崖及七漓以及所有人或憎恶，或纠结，或茫然的脸，突然就觉得，终于，她终于不用再害怕了。
　　她转过身，冷笑道：“神又如何？祖神派来的，又如何？凭什么他一出生就是神，而我，幼时被父母冷淡，年长后处处被姐姐压制，就连婚配，也只能捡姐姐挑剩下的。”
　　凤仪看向七漓，又看向全然依旧陌生的嘉月，凄然道：“即使，姐姐死了，他也成了半神，我屹立六界数万年，却依旧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放在身边养育。即使，没有了他们，还有紫竹林，还有西天佛祖，还有魔族虎视眈眈。总是有人挡在我面前阻碍我，我永远都不能成为真正的主宰！也永远参不破成神之路！”
　　七漓默然跪下，道：“母亲，师父并不是为了和你作对，她也从未教唆我疏远你。”
　　嘉月闻此，垂泪难言，只是看着七漓，又看着天后，泪落如雨，虚弱唤道：“大哥，别说了，母亲，她心里，从未有过我们。”
　　月心悄然靠近百雀，一点一点的挪过去，默默握住她的手，百雀抬眸勉力一笑，却疼的倒吸一口气，下一秒月心便被天后奋力掀翻，又被云崖护在怀中。
　　青渊依旧语气清浅，语气笃定：“你用玥儿的神力炼就琼华丹，只是为了成神。收集《通天册》，也是为了参破成神之法。你倒是执着得很。”
　　天后冷嗤一声，“你天生便是神，自然不需要向我一般费尽心机，你不过是命好罢了。”
　　“命好？”青渊的语气难得起伏，他细细品味这句话，摇摇头，似乎不愿再和她多言，清冷开口道：“说吧，你要什么？”
　　天后拉紧手中铁链，百雀和嘉月瞬间窒息般喘气，趴倒在她脚下。月心和七漓同时皱紧了眉头。
　　天后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惊讶。
　　“你以为我用她来谈条件吗？不，你错了，我只是想让她亲眼来见证这一刻。”
　　辰星厌恶至极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天后将百雀从地上拉起，揪着她的脖颈，让她直视青渊，道：“其实，我是来告诉你，你心心念念要找的另一半神力，其实，就在这里。”
　　一语罢，青渊果然蹙眉问：“你说什么？”
　　天后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重复道：“你的神力，我自然用不了，也不敢带在身上，只能把它藏起来。藏在哪里最为合适呢？自然是藏在某人的灵元中最为保险。”
　　一语四惊。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青渊的神色越发阴冷，语气满是寒意：“你疯了吗？”
　　魔君蹙眉开口道：“仙族之人皆因天生灵元，方能滋养灵脉，储存灵力，灵元对仙族而言，如同性命，灵元若毁，便是魂飞魄散。天后，你居心何其狠毒！”
　　天后的眼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七漓身上。
　　云崖和月心，以及百雀和嘉月，都心中一凉，大叫不妙。
　　天后看着七漓，指如枯槁一般指向他，似疯似狂道：“对啊，我是疯了，所以，我才会将那半数神力全数藏在我儿子的灵元里。”
　　此言一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崖和青渊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龙宫中突然一震，一条巨蟒轰然飞出，落在七漓身边，将他护在身后，对着天后一震嘶吼。
　　七漓凄然一笑，竟然忘记了害怕，伸出手，在它冰凉的蛇皮上轻轻抚摸，温声道：“回去吧。”
　　白纤尘呜咽一声，死死守着，不再看他。
　　天后大笑：“漓儿，有妻如此，你比你弟弟，要幸运的多啊。”
　　云崖终于忍不住开口：“天后！他们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如此厚此薄彼？你将神力封在七漓灵元内那一刻起，你根本就知道，迟早有一天，青渊一定会杀了他，躲回自己的神力！你知道的，你一直知道！你把他当什么？一个容器吗？”
　　嘉月激动地嘶哑不能成声，只是呜呜的叫着。
　　而百雀，已经震惊的无法动弹，只是死死看着青渊，满眼含泪，拼命的对他摇头。
　　所有人最终都看向青渊。而青渊，只是沉默不语，就那样看着被层层护住的失魂落魄的七漓。
　　天后终究畅然大笑道：“青渊，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要记住，你的天命，是破解《通天册》振兴神族，如果，你想达成天命，那你就必须杀了七漓拿回神力。”
　　“到底何去何从，我很期待，你会如何选择。”

作者有话说

　　大刀即将来临。
我下手会痛快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