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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别戳成筛子就不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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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第二日休沐,厨娘也会回家休息,柳十六怕届时再没有早饭吃,吃完了包子一连往怀里又揣了几个。
“你拿这么多包子做什么?”
吃瓜侍女有时也偷偷将小厨房的饭菜带回去给弟弟吃,可是这柳十六不是家里不在京乡吗,春心也是在小厨房吃饭的,她拿这么多包子是要带给谁?
“呵呵,你管不着。”
柳十六扬起头就走,厨娘都不在,她管她偷包子做什么,她还没原谅她诬陷她杀人呢。
京乡城外,时斩寺的钟声在午夜准时敲响。
江府大门口无声无息停了两辆马车,前一辆以黑楠木为材,连窗边都雕刻着松枝纹样,四角处各挂着一只三角模样的陈松香囊,和江松陵书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而后一辆就普通的多,只是一寻常雨棚马车。
柳十六困得想撞墙,一出门根本就没看到有两辆马车,还在心中惊叹江松陵竟大方的拿出了他的马车来送她们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来江府的那天就是坐的这马车,不仅一点都不颠簸,还自带凉意,可舒服了,加上这松香的味道也极是好闻,柳十六就迫不及待想赶紧爬上去。
这里离城门不近,早点坐上还能补会儿觉呢。
只是头刚探进帘子,就被里面坐着的江松陵一个眼神给吓了个半醒,整个人都不困了。
夜深人静,马车行驶的并不快,可这普通的雨棚马车结构就是简陋的很,和吃瓜侍女面对面坐着,柳十六头倚靠在马车内壁只觉得后脑勺颠得生疼。
“江松陵怎么也跟来了?”捂着后脑勺,往前坐了坐,再撞她的头都要废了。
“你怎么敢直呼大人的名谓,再说了判官大人为何要一起走,我哪里会知道。”这般口无遮拦,也亏得她能在江府待下去。
吃瓜侍女说完,嗅了嗅马车里的空气,总觉得闻到了一股怪味,好像就是这柳十六上来之后才有的,“什么味,柳十六你带了什么东西?”
“你怎么也敢直呼我的名谓,再说了我带了什么东西,管你什么事。”柳十六把怀着用油纸包着的包子往里揣了揣,头扭到一边,她问她就要回答啊?
“你....你..!”
“你什么你,结巴就别说话了!”偏要气你,气死你!
吃瓜侍女没想到这个柳十六竟然如此记仇,一时也噎了住,但又仔细想想,如果此事换成是她被诬陷,她确实也不会态度好到哪去。
“对不起。”爹说过做人要清清白白,她这样做确实不对。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柳十六装模做样地抠耳朵。
“你故意的!你明明就听得到!”吃瓜侍女气得眉毛竖了起来,“还不是都怪你自己!若不是你当时骗我说判官大人宠爱你,还给你开小灶,我也不会诬陷到你头上!”
柳十六闻言翻了个无比大白眼,她就知道这个吃瓜侍女肯定不是真诚在道歉。
“你脑子里面是进了沸水吗?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我还说江松陵已经给我下聘书了呢!下月一日还宴请圣上来参加酒宴呢!我还说我是公主呢!你信吗你信吗?”最后这句,倒是真的。
“我呸!就你还公主?我信你个大头鬼。”吃瓜侍女想起柳十六在小厨房里一个包子分两口就咽下去的恶狼样,撇头就啐一口。
唯独最后一句话她听着觉得最扯淡。
“就你会呸?我也会呸!呸呸呸!”柳十六在市井跟人吵着架长大的,吵嘴这方面,她就没输过。
“柳十六你恶不恶心,你吐我鞋上了!”
......
她们俩说着说着吵了起来,仿佛开始比谁的嗓门大,一个比一个喊得响亮大,连前面马车里的江松陵都听到了动静,只是没听清到底在说什么。
神情不悦,“轻竹,去让她们闭嘴。”大晚上的,嚷嚷什么。
轻竹使轻功从江松陵的马车顶一跃,稳稳当当坐在了后面马车的车辕边。
敲了敲车壁让她们两个安静,却见老车夫是个生人面孔。
主子的马车一直都是他在驱驾,江府里又没有别的主子,极少用到马车,所以马车夫也只雇了一个姓李的老大爷,主子派他留在府里或者出去的时候,就由老李给主子驱马,可眼前这人显然并不是老李。
老李这人沉默寡言,这人当时守在门口也一言不发,他还当真没注意到人竟然换了。
“老李呢?”轻竹端详了一眼这车夫,天黑光浅,看不太清他的相貌,却只瞧得他脸上挂着一布巾,嘿嘿一笑。
“老李他老婆要生了,叫俺来替他一日,俺就住在老李隔壁屋子,少侠不用担心。”他笑声憨厚,口音也听起来像个地地道道的京乡人。
轻竹见状也言笑自若,“那今日可就拜托您老了,若是她们俩个还吵闹,就提醒他们安静点吧,别扰了路边百姓休息。”
车夫笑着答应下来,这一路上才没了吵闹的叫声。
柳十六和吃瓜侍女两人已经决裂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俩人谁也不理谁,一人靠在一边窗子旁,柳十六嫌车里怪闷,把半个身子都伸出去吹风。
夜风习习,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
马车缓缓从侧边的城门驶出,守卫一见是判官大人的马车,立刻放开了行路。
一出城门便是一段郊路,两边载着不少参天刺槐,京乡这里气候暖,本来应该四月开的刺槐花竟然在三月初就已经悄然绽放,垂在下面低矮的花穗子,伸伸手都能抓上几株,花香四溢,一阵一阵从马车窗子里漾了进来。
吃瓜侍女也忍不住想探出头去闻闻这股花香,柳十六回头见着却不想如她所愿,想起了以前在临安城里被高嬷嬷吓到的那件事“喂,你不知道槐树是鬼变得么,还敢靠那么近?”
兴许是四周安静的可怕,吃瓜侍女听着她说鬼也有些心慌起来。
“柳十六你...你别胡说八道,这世上哪里有鬼?”大半夜的,又是在荒郊野外,谁听了会不害怕啊?
“我怎么就胡说了,我也是听家乡城里的老人说的,你没发现吗,这槐树的树干上有很多孔洞,这些孔洞就是中世上居无定所的鬼怪居住的地方,都被人称为木鬼,这木鬼啊...专门喜欢..."说着说着声音还慢慢小了不少。
柳十六记得她十四岁那年,把茅屋终于在城郊盖了起来,为了让门口里看起来不那么空旷,她还特意去后山挖了一颗槐树苗种在了院子前。
白天守着夜里照看,风大雨急了还找斗笠给小树挡着,好不容易发了几片绿芽,结果高嬷嬷一来,见到这槐树苗就拿扫帚满院子追着她打,说是“宅前有槐,百鬼夜行”槐树乃木中之鬼,因其阴气重而易招鬼附身,没人会将这槐树种在房屋的附近。
吓得柳十六当即就把那棵槐树苗连根拔起来扔到了后山上,没想到还有后劲,回来就连夜做了几日的噩梦,她还花重金三两银子去集市上找神婆算。
后来才知道,她做噩梦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带有她头发的护身符让野狗叼窝里去了一直压在屁股底下,才让她那几日不顺的。
她按照神婆的说法去狗窝里拿回来烧了掉,果然再也没做过噩梦,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多了。
说起来这传闻也不过是传闻,不可信其无,但也不能完全不若信其有,反正只要做人坦荡,就没什么好怕的。
吃瓜侍女屏气正听得入神,捂住了眼睛不敢抬头看窗外,颤声道“专门...喜欢什么?”
哪里看到柳十六正抓了一把槐花穗子隐隐放在了她的后脖颈处,声音倏然从她的耳后响起“专门喜欢吃半夜还在野外的女子!哈哈哈哈哈哈”
见她吓得浑身都一哆嗦,柳十六忍不住大笑起来,太好玩了,这人胆子可太小了!
吃瓜侍女知道自己是被耍了恼羞成怒地从后衣领里拿出花穗,一把扔在柳十六怀里,“我再信你,我就从这马车上跳下去。”
没成想就在这时,柳十六睹到了她背后掠过一处黑影。
指着她身后的窗外惊呼道,“有人在那里!”她没有看错,那绝对闪过的是个人影。
吃瓜侍女不吃她这一套,“是是是,你是不是还想说,有一群人在我身后?”刚骗过她一次就又想骗她第二次?她又不是傻子!
这下轮到柳十六凝滞住了,话都说得卡顿“确...确...实是...有一群人啊。”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一群拿着大刀的大汉,月光照到刀刃上,银光烁烁。
柳十六甚至觉得她都快被闪瞎眼了,这女人是没见到她脸上反到的光吗?
“你们两个,都下来。”大刀砍在窗边上哐哐响,大汉的声音听起来浑厚又有力量。
借着月光,柳十六看到了那群人庞壮的身形,赶紧举起双手抱头,从车上跳下来。
吃瓜侍女也吓愣了,剩下唯一的一点理智小声问柳十六,“你说,我们还有几分可能逃跑?”
这群人难道是打劫的?可是她们这番出来没带银两啊,这可怎么办。
柳十六抱着头计算,她粗略判断这群持刀大汉有二十多人,而她们加上车夫大爷也一共才五人,每人至少得一打四才有可能突围出去。
而她的战斗力不强,最多打一个,这吃瓜侍女更是个饭墩子肯定一个也打不过,车夫大爷年纪大了可能也能对付一个.....
正思考着,坐在她们马车前的车夫大爷轻咳了两声,到领头的大汉面前躬身道,“三当家,今日就带出了他们四人,都在这里了。”
柳十六猛然抬头傻了眼。
好家伙,这车夫大爷竟然是跟大汉一伙儿的!?
再一瞧前面江松陵的马车那里,齐刷刷也围了一排银晃晃的大刀,这人数肯定不止二十人,或许有四十...甚至更多。
飞快的侧头回了吃瓜侍女一句,“别想了,逃跑的几率为零。”
还逃跑呢,他们别上来一人一刀,先把她俩戳成筛子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