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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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言第一次见到简瑜的时间，并不是简瑜所以为的三年前他初入职尚缘贝禾的那天。早在七年前的暑假前，他就在T大校园见过她。
那会儿他的堂妹贺缘正因为当时交往的男朋友而和家里闹了些矛盾。
贺家大伯和大伯母觉得女儿的男友不靠谱，花头太多，两人才交往不到半年，男孩子老是撺掇女儿给他介绍大公司的工作，还有意无意中透露出想要登门拜访贺家长辈的意思，也就是贺缘心大才没觉出异常，她反而觉得这是男友重视她重视他们这段感情的证明。
可老话说的好啊，长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你栽过的跟头他们虽然不一定栽过，但他们一定听说过或者见过。长辈们赞同的事情不一定对，但长辈们反对的事情一定有道理。
贺家大伯和大伯母几乎在那男孩子第一次提出要登门拜访时，就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先不说那男孩子为什么会理所当然地觉得一个和他一样还在上大学的女孩儿能给他介绍大公司的工作，年纪轻轻的才刚谈恋爱呢就非要上门这件事情就处处透着不寻常。
要知道贺家以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又因为家中长辈们工作性质特殊的缘故，贺家多年来习惯了低调做事，除了交好的几家人外，没有多少人知道贺家的真实家境。
正常情况下，一个从四线城市下属穷困县区考上来的男孩，就更不应该了解贺缘的真实家境了。
但奇怪的是，那个男孩就认准了贺缘一定能帮到他，隔三岔五的就向女朋友提出让她帮忙介绍大公司工作机会，还时不时的就想冲到贺家。
被甜言蜜语迷昏了头的贺缘也没有多想，确实向父母提了几次，每次都被贺家大伯三言两语忽悠了过去，推说贺缘现在才大二，什么事情都不要太着急，等她升了大四，再谈这些问题也不迟。
贺缘确实是大二，但那男孩子过了暑假就是大四生了，她可以不急，但他就快要急死了。
他们学校是本市的TOP4，到了大四，不论是准备考研的，还是决定留学的，或者去找工作的，前途方向都会在大三结束前就定下来，因此近一个月来他一直催促着让贺缘领他去一次贺家。
他可能觉得贺缘没有努力帮他说好话，觉得凭着他的样貌和成绩加上口才，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能亲口说服贺缘父母，让他们对他另眼相看委以重任，最好直接把贺家家业交给他打理才好。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反正这事一来二去的，被外地读书的贺言知道了。
贺言觉得大伯和大伯母处理这件事情的手段太温和了，主动请缨去解决这件事情，为大伯和大伯母分忧解难。
在他看来，有些时候，当父母的太过尊重孩子的意原，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孩子缺乏对某一件事情的本质足够的认知的情况下。
父母怕承担不好听的名声，不愿意因为插手子女的事而让子女在日后怨恨自己，表面上摆做出一副理解和大度的姿态，让不够成熟的子女自己在某件重要的事情上做出选择，看似给了儿女尊重和自由，避免了一次家庭纷争，但反过来想，何尝不是一种极度的自私。
没经历过社会锤打的孩子能知道个屁。
让他们遵从内心的选择，十之八/九就要因为缺乏生活经验而做出错误的选择和决定。
而有些错误无伤大雅，做错了也可以重来。但还有些错误的选择一旦做出，是无法逆转的，足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上学如此。
女孩子的婚恋尤其如此。
贺言认为长痛不如短痛，他不认为贺缘是恋爱脑，她只是暂时的沉迷在了男孩子的花言巧语里，只要让她看清楚那男孩子的本质，她自然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的做法非常简单粗暴。
运用钞能力。
贺言虽然不在T大上学，大学也不是在本地就读，但好歹也是本地长大的，同年龄层的优秀学生多多少少都在各类比赛场上遇见过，有欣赏的、聊得来的，都加了联络方式。
他先是托认识的人找到了与那男孩子同寝室的一个男生，许诺了对方一个专业对口的实习资格，要求对方随时汇报那男孩的动向和人际关系。男生几乎是在听见某公司的名字同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桩交易。
贺言也没让人空手干活，加上微信的瞬间，两千元转帐过去，男生直接拜倒在金钱的诱惑之下，就差开口叫爸了。
然后贺言找了家很靠谱也很贵的私家侦探，去男孩家乡调查男孩的家庭背景。
不是像考大学入职工作那样简单的纸面背调，而是类似于考公政审那样细致的综合背调，包括男孩子之前谈过几段恋情，都是在什么情况之下分的手，那些女孩子对男孩又是什么看法，这些统统都要求调查清楚并写在调查报告之中，要人证物证齐全。
一个存有歪心思，想走捷径的人，即便人前伪装的再好，贺言不信他从小到大会一点漏洞都没有。
学习成绩优异，考上名校，也不代表人人品格高尚。
果然，贺言很快就收到了私家侦探传回的消息。
男孩子的家庭情况和交友情况都清楚了。
男孩的父亲是个赌鬼，十个赌鬼九个半都卖家且有家暴倾向，男孩父亲也不例外，钱输完了就押家里值钱的物件儿，值钱的物件儿没了就把房子卖了，卖了房子的钱继续拿去赌，什么都敢往牌桌上押，输得最离谱的一次，把老婆抵给了人家一年，一年期到女人也没回去，直接失踪了。
男孩成长期间也没少挨父亲的揍，经常会鼻青脸肿去上学，按理来说男孩应该憎恨他父亲，对家暴的行为深恶痛绝才对。
但这个男孩子有意思的地方是，他憎恨的是被亲生父亲如物品一般抵押出去的母亲。
他恨自己的母亲没有在一年期满后回来，回到那个充满了暴力、冷漠和绝望的小出租房里，恨她没有回来继续当他父亲的沙包，没有替他抵挡父亲的拳脚暴力，没有给他做饭洗衣服交学费。
初中的时候，男孩就已经知道利用自己出色的外表，骗取和接受周围女性的感情了，进而得到她们的物质帮助，不论是同年龄的女生，还是年纪大的社会女性，男孩来者不拒。
上大学之前，他甚至让四个女生去打过胎。
私家侦探顺藤摸瓜，顺利的找到了那四个女生，向她们打听了男孩过去的事情，无一例外，她们都悔不当初，全都对男孩的无情和自私痛恨不已。甚至有两个女生连高中都没毕业，就因为流产的事情被学校和家里人知道，没脸再呆在家乡，早早辍学外出打工了。
即便是考进了T大，男孩也没停止过交往异性，明面上存在的前女友就有三个是同校女生，三个女生也都为他打过胎。
比较奇怪的一点是，男孩在认识贺缘之后，就主动结束了和所有前女友的交往，几个月来老老实实的守着贺缘，给她买她喜欢喝的奶茶，抢她喜欢的演唱会门票，帮她做她不擅长的功课。
贺言看到那三个女生的姓名后，盯着其中一个名字冷笑起来，跟学校的老师请了假，当天就买了高铁票回家。
贺家大伯和大伯母的疑问有了答案，那男孩之所以能够知道贺缘真实的家境状况，不外乎是有人特意告诉了他，引起了他的贪婪和妄想。
与男孩同寝室的男生也把偷偷录下的，某次男孩酒后得意忘形，在宿舍里吹嘘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超级大企业继承人的豪言壮语发给了贺言，同时发过去的，还有几张是男孩和另一个女孩子相拥接吻的照片。
照片里拥吻的那个女孩子，和私家侦探查到的三名大学女生中的一个姓名身世相同，佐证了正是她把贺缘的家底透露给了男孩。
她家和贺家大伯的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女孩子几个月前曾经在一次业内酒会上见过出席活动的贺家年轻一代。
不论女孩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和目的，唆使怂恿了男孩去勾引诱骗贺缘，既然有证据证明是她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她和她家都会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个男孩子也一样。
既然做错了事情，总归要受到惩罚。
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当贺言把人约到咖啡馆，把厚厚的一本调查结果和各类证据甩到一脸懵的贺缘面前，贺缘看完后头一次出离愤怒了。
她打了贺言一巴掌，气他多管闲事，然后又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贺言虽然觉得自己挨的这一巴掌纯属是好心没好报，但看在贺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分上，他还是勉强原谅了她一次，并木着脸接受了一次社死洗礼。
真相大白，直接开撕未免太难看。贺缘的家教不允许她在被人欺骗感情之后，还要留下一个骂街泼妇的名声。
她决定假装移情别恋，让贺言冒充她的新男友，接送她暑假前的那段时间，并且当场打电话给父母认错，表示自己前几个月不但脑子进水，眼睛也瞎了。
贺家大伯和大伯母对这个结果自然喜出望外，挂了电话，贺家大伯立刻给侄子转了十万元劳务辛苦费。
看在金钱的面子上，贺言懒得搭理堂妹的疯言疯语。有一个熟知贺家内情的女生在T大，他这个堂哥要是能冒充成功才有鬼。
为了骗过那对不怀好意的雌雄诈骗犯，贺言把当时无所事事的校园混子沈屿拉过来，充当了一段时间的工具人，俗称大冤种。
沈家在本地势大，沈屿本人也足够嚣张，根本不怕一个普通大三男生的报复，还能顶着树荫下男孩投射过来的嫉愤不平的扭曲目光，动作潇洒的为贺缘拉开钛灰色张扬炫目的迈凯伦600LT的车门——一辆在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可望而不可及的豪车。并贴心递送上一大捧鲜艳火红的玫瑰，满足贺缘虚荣心的同时，妥妥的拉足仇恨值。
出于安全考虑，那段时间贺言也都会开车陪着沈屿到T大去接人。
毕竟，从那个男生的经历看，不能排除他有隐藏的反社会人格，万一他不管不顾，冲动之下伤害了贺缘，贺家人后悔都来不及。
暂时只能多看顾防着一些了。
贺家大伯决定等这个学期结束，他就把女儿送到国外去念书。
就是在那段时间的某一天，贺言无意中撞见了当时还是大学生的简瑜被分手的场面。
堪称惨烈。
恰巧听了全程的贺言，当时的第一感觉是大学校园里的渣男怎么那么多，抢了女朋友的留学名额很骄傲吗？竟然还能理直气壮当面PUA人家？
完全忘记了他本人也曾经是一个大学男生。
因为智商高，贺言中小学的时候小跳了两级，十六岁就考进了国内TOP2大学，四年修完了本硕课程，秋季就要接着在TOP2读博了。
也是因为硕士的课业都提前完成了，他才有时间回来管这档子闲事。
理智告诉贺言不要多管陌生人的闲事，但抵不住他内心好奇想要看一看，被那个叫宋凯的男生语言侮辱的名叫“简瑜”的女生长什么样子。
——每顿饭花十块钱，确实是有点寒酸。
——男生四月份就办好了留学手续，女生却快到七月了才发现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听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有了贺缘被骗在前的印象，贺言心里猜测这个受骗的女生大概和贺缘是同一个类型。
清纯可爱，天真任性。
顺便脑补了对方其貌不扬一身朴素的日常大学女生装扮。
他从闲闲倚靠大树背后抱胸乘凉等人的姿势，悄悄转为侧探出半个脑袋，漫不经心抬眼的瞬间，看见了一个五官明艳靓丽、身姿绰约婀娜，连无声哭泣都摄魂夺魄的大美人。
一刹那，他听见了冬雷震震。
生平头一次，贺言理解了古文里的“翩若惊鸿、灼若芙渠”是什么意思，心想原来洛神赋中的那几句形容当真不是古人过分夸张，世上真的有人生来瑰姿月貌。
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可忽视的疯狂心动。
那天晚上，他梦见了简瑜。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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