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座坟》两言三拍

20、搬行李的胖纸人

　　我现在没有空处理这只黑猫，所以决定先回一趟学校，师妹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学校，她们做科研的暑假基本也不放假。

　　不过在我坐上公交车的时候还忍不住感叹一句自己的接受程度增大了。

　　像是以前我遇见这种事怎么也会睡不着觉，想尽办法先把这只黑猫找道士给收了，但我现在已经随遇而安了，去县城的这几天已经提高了我的阈值，有一种面对这种东西临危不乱的风度来。

　　东西有点多，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后座上都塞满了，啥东西我都不舍得扔，就连寝室用到还剩了一个底的洗发液护发素我都带上了，桶子盆子更是没有扔，这些东西如果重新去买的话也要花费不少钱。

　　出租车的后备箱都没能合上一路颠簸加堵车来到了小区，行李被放下后，成了一堆小山，这栋楼还没电梯，我只好一点一点地往上搬，在第三趟时又看见了那只黑猫，此时对方趴在楼梯扶手的拐弯处，因为黑成了一团，我差点没有发现。

　　它从上面跳了下来，站在一个台阶上，不知道是不是我因为太累了产生了错觉，眼前的这只黑猫开口说话了。

　　“嘉禾，你再这样下去，可能活不过今晚，你应该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多么像一个死人。”

　　一定是因为我太累都产生了幻觉。

　　我晃了晃我的脑袋，提着被褥和水桶继续上楼，却走了几步那只猫又跳到了我的面前，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原来猫可以跳这么高的，我直接被一个柔软的肉店子呼了一巴掌，说实话挺疼的，疼痛感瞬间让我清醒，面前的这只猫真的会说话。

　　我蹲了下来，十分开心，“大人，真的是您？可是……”

　　我上上下下扫视了这只看起来被养护的很好的猫咪，有些疑惑，“您怎么变成了一只猫？”

　　黑猫却不理我了，直接一个跳跃跳到了更高的台阶，进了屋子然后跳上了沙发卧着了，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这一看就是懒得理我了。

　　好吧，是那位该有的姿态。

　　我摁下了心中的疑问，虽然很疲倦，可底下的行李还得搬下来，现在可没空去管这只奇怪的黑猫。

　　于是我只好又跑了下去，不过我还未动才开了单元门，就看见一个白色的小纸片从我身后飘了出去，然后歪歪扭扭地落在了地上，那又胖又瘪的小手把地上那个巨大的行李箱一下子给举了起来。

　　这一幕惊呆了我，吓得我赶紧关上了门，四处张望，十分惧怕被其他人看见了这一幕。

　　幸好此时这个单元楼栋很安静，门口也没人。

　　那只胖乎乎的纸人此时已经举起了整个箱子，离地大约也就十厘米，外人看见就是一个大的行李箱漂浮在空中，还在歪歪扭扭的移动，我呆了片刻才想起什么一样，赶紧打开了单元门，然后行李箱就在我的眼前飘进了大门。

　　这应该是那位大人的手笔。

　　我下意识地这样觉得，不过眼前这一幕并不能让我放心，这个纸人太小了，我俯下身能看见对方微微弯曲的腰身，自己两只颤颤巍巍的小胖手，看的我都要心生怜悯之心了。

　　不过我瞅了几眼怎么觉得这个小纸人有些熟悉，不太像那位的手笔，这个小纸人纸张有些发黄皱巴巴的，好像有些年头了，长得也更加阴气，一看就是个不受欢迎的小胖子，不太像我之前看过的那些胖乎乎的有些可爱的抬轿子的小纸人，倒像是我在酆都底下那个四合院见过的纸人。

　　可是那些纸人不是都已经被黑色的锁链连同那只狐狸一起被拽进了深渊里吗？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可现在我的这些疑问只能摁在心中，赶紧抱了一个小小的纸箱子跟在对方的后面上了楼，前面的行李箱虽然时常歪歪扭扭，让我也心惊胆跳，但神奇地是竟然安全的被搬运到了我住的地方。

　　我到了屋子中，就赶紧找到了那只黑猫，此时对方卧在一个没光的地方小憩，被我噔噔噔的脚步吵醒了，眼皮半动，抬起并不太大的幅度看了我一眼。

　　我精神亢奋地指着屋子中那只累的弯腰似乎在喘气的小纸人说：“大人，那是你制作的吗？它刚才帮我搬上来了一个大行李箱！”

　　黑猫眼皮又耷拉下去了，凭我什么说话也不太动弹，是那位大人该有的格调，我有些讪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振奋之心。

　　接下来这只小纸人帮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上来，最后累的直接躺在了地板上，纸片一样的身体在地板上上下起伏，跟在喘着气一样，看着就是累得要死。

　　我少有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是也不知道能为对方做些什么，那只小纸人躺在地上休息，我把堆积在门口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

　　然后就把床铺好了，洗了一个澡换上睡衣就准备补觉休息，此时不用黑猫再说我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悬在一根线上。

　　那根线马上就要断了。

　　我洗完澡出来，那个躺在地板上的纸片小人已经不见了，我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看见，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黑猫，我摁下了心中的疑惑，也许是被对方收回去了吧。

　　我把头发吹干了，准备上床睡觉了。

　　不过在睡觉之前我还是喝了一份药，也许是因为房子中黑猫的存在，我觉得很有安全感，今天躺在床上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我起码睡了十多个小时，从大白天睡到了大白天，精神是饱满了，可肚子却饿了，打开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母亲打过来的。

　　我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觉得这并不大的房子好空旷，说话怎么都没有一个回声，这时那只黑猫却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在我面前打了一个转儿后出了声。

　　“嘉禾，你看起来很悲伤。”那只应该只会喵喵喵的可爱猫嘴巴中说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是如此平淡无波的在诉说一个事实，“就跟被人抛弃了似的。”

　　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拥有一只猫。

　　一个来历不明的神明寄居在这具黑猫身体上跟着我，它如此强大，却还是被困于一个躯壳之中。

　　我身上总有什么是它所求的吧，要不然我何德何能让一个神明弯腰。

　　我说：“我的母亲让我去给我弟弟过生日，她订了一家餐厅，让我一同去吃饭。”

　　黑猫看了我一眼，那根安顺的尾巴摇晃了一下，这似乎是这种猫科动物天性里自带的东西。

　　“那不是很好。”

　　“一点都不好。”我说，“我自从六岁离开了莲花村，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只吃过其他人的生日蛋糕。”

　　“可是他们却记得我那位弟弟的生日。”

　　黑猫的眼睛盯着她，猫的眼睛看久了总会觉得有点慎得慌，特别是黑猫的眼睛，与此同时男人冷淡的声音响起：“你这是在对我诉苦，想让我来安慰你吗？”

　　这句话烫的我所有的伤感瞬间都没了，心中的不平都没了，我不确定我此时脸有没有涨红起来，只是结结巴巴地说没有，连连摆手说自己没这个意思。

　　幸好此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杨康打的电话，询问我身体怎么样了，我之前离开之前气色就不太好，还住了院的，他还有些不放心，为了让对方安心，我只好说好，没注意那只黑猫的眼睛原本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看向了我这边。

　　杨康说：“土地公的香已经点了，我买了五十多块钱的，一大把，烧了好几炉子才烧完，这土地公今天应该是撑到了。”

　　他还把照片拍给我看了，那小小的香炉中被塞满了，估计一百根也是有的，整个香炉中完全没有空余的位置，土地庙中的土地公的眼睛似乎都笑成了月牙状。

　　我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过去，却没注意到那只猫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似乎在看我的手机屏幕，“嘉禾，看不出来，你的信仰还挺多的。”

　　这话听着有点嘲讽的意味在。

　　说实话，这位大人每次说话都让我感觉到对方的嘲讽意味，好像除他自己以外，任何一个人都是愚蠢的凡人。

　　我一脸茫然，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神仙与神仙之间可能也有纠纷，莫非这位大人是看不得底下的人信奉别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