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能世界成为垫底后我逆袭成神》抱泉归川

16、第 16 章

　　发霉的居民楼内，声控灯在二人头顶一闪一闪，空气中带着凛冽的冷意和直逼鼻腔的臭味。
　　露出半张脸的怪物正半瘫着身子抵在墙边，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下，楼小迎的表情也像被分解成一帧一帧的画面。

　　和昨晚那只从天而降的怪物如出一辙的外表，可谁能想到那丑陋的外表竟然只是一层“外壳”，真正的芯还是人类。

　　“我投降。”楼小迎的声音像从残垣断壁里嚯出来的风，夹杂着令人不快地杂音，“……不要伤害我。”

　　他的示弱没有让李宗放松警惕，她觉得颇有意思，任由目光在楼小迎巡视。
　　很显然，昨晚那只怪物就是楼小迎。

　　楼小迎被她露骨的目光弄得将身子向后贴近冰冷的墙壁，双手如壁虎般按着墙，一副打算伺机脱身的模样。
　　“当着我的面做这么显眼的逃跑动作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点，楼小迎同学。”李宗笑嘻嘻地说，“昨晚的账我们得先算算。”

　　楼小迎瞳孔一缩，几秒后他认命似地将手缓缓举起。
　　怪物之躯粘腻的外皮宛如溶解一般开始脱落，很快就露出了楼小迎自己的身体。
　　他声音沙哑地说：“……昨晚是我不对，但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抱歉，我……”

　　“这是你的超凡能力？”李宗打断他啰里啰嗦的道歉，视线在他身体上勾勒，“那是什么生物？”

　　楼小迎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你竟然连超凡能力都知道，你也是超凡者？”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喃喃道：“也对，要是你只是个普通人，是不可能从‘狗’嘴下逃跑的。你可以不用那么戒备我，我不擅长战斗。”

　　李宗很是敷衍的“哦？”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楼小迎变成怪物时，手部是二指勾爪，脚也是一样，外加他那变得过分修长的四肢，哪怕他是个对格斗毫无了解的外行，全凭一顿乱挥也有机会乱拳打死老师傅。参考自己的变身情况，变成怪物后力气也会有明显的上升，这些隐藏的信息如果不注意到，说不定真的会被楼小迎欺骗。

　　楼小迎举起左手，将手腕那一侧面对李宗，只见皮肤上一行烫金色的字浮现出来。
　　“食尸鬼377——这是我的灵魂ID。”他说，“我能在一定时间内变身成为食尸鬼这种生物。”

　　见他戛然而止，李宗催促道：“再说得详细点。”

　　楼小迎感觉李宗看自己的视线就像在看一块等待解剖的肉，并且丝毫不打算遮掩自己的行为。
　　他吸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说：“食尸鬼具有比普通人更强悍的躯体，异变之后有更强的力量和抗伤能力，具有超高的速度，以及音波攻击的能力。但会有强烈的气味，容易被人察觉。”

　　李宗盯着他，不说话。

　　楼小迎这人遇强则弱，遇弱也不会变得多强，他不是胆子大的人。
　　他压抑自己涌起的惧意，说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就当是我对昨晚那一切的补偿。”

　　“楼同学，你好像对情况有些误解。”
　　李宗眉毛一挑：“你觉得我是为了和你平等的进行交易才来到这里的？”

　　楼小迎脸色一僵。

　　李宗眯起眼睛：“你刚才说‘如果我是个普通人是不可能在狗’嘴下逃跑的’，这证明你在明知我可能会因为你的举动而死你还是做了，这种时候你还有脸跟我提‘补偿’？”

　　楼小迎被李宗盯得有些发毛，他本就不是擅长辩论的人，小心思被对方这么戳穿，目光下意识游走起来。
　　“我——”

　　李宗透过他变幻的脸，猜测楼小迎到底有什么倚仗。

　　楼小迎看起来不像是心理素质过硬的那种人，李宗能肯定他的紧张和畏惧不是作假，就连被自己刺伤面部时的泪水也是自然流露而并非作息。
　　就是这样的楼小迎，态度里却有着不自觉的傲慢。

　　心神电转间，李宗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尸体处理厂的那几个看门人聊天室提到过楼家！
　　楼家是他们的大客户！

　　李宗试探道：“这是楼家给你的底气？”
　　楼小迎瞬间像炸毛一般喊道：“——不是的！”

　　看来自己没猜错，李宗冷冷地想。

　　她对楼小迎既不存在怜悯也不存在同情，她和自己约定过要将他的价值全部榨干，那就要说到做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宗抬了抬下巴，“你家也未必安全，既然我能找来，昨天那些人也能找来。”
　　“怎么可能……”楼小迎下意识地反驳，却在迎上李宗的目光时又弱了下去。

　　他知道李宗说的是对的。
　　“但我又能去哪里？”他喃喃道。

　　李宗说：“先离开这里。”
　　楼小迎欲言又止，还是乖乖举起了双手做出投降姿态，跟着李宗从这栋楼离开，李宗在楼上的晒衣架上顺走了不知道哪个小孩儿的两条红领巾，绑上了楼小迎的双手。

　　隔壁这层楼也一样充满了老小区特有的湿气和霉味，旧小区的楼层拐角处都是布满了灰尘、脏兮兮的灰绿色玻璃。
　　楼小迎被撵着走在前面，李宗在他身后问道：“你把那个流浪汉带到哪里去了？他是你什么人？”

　　楼小迎对这个称呼还没反应过来，他“流浪汉……你是说江叔？他以前是尸库的职工，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他们尸库内部有点矛盾，江叔站错了队，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以前帮过我太多，我不能放着他不管。昨天把他带走后我就把他送到我另一个房了。”

　　行吧，原来是私人恩怨。
　　李宗：“那你去尸库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楼小迎不太乐意，接着他就感受到后背被什么东西抵住。
　　楼小迎这才讪讪改口：“我去烧掉他们要的货。”

　　李宗暗地用上了【精神入侵】，又用剪刀戳了戳楼小迎的背:“继续说。”
　　楼小迎：“……”她这是把自己当牙膏在挤吗？
　　自己不是黑犬的对手，李宗却能在黑犬手下顺利脱身，刚才自己在楼道里想袭击她也没成功，这足以证明她战斗能力在自己之上，楼小迎想到这点，越发憋气。

　　他只好继续说：“娄家需要大量的尸体，我不想让他们得逞，就只能将他们获取尸体的渠道破坏掉。”

　　李宗皱起眉来：……楼小迎难道不是楼家人？
　　他话中分明对楼家带有敌意，他和楼家有过节？难道说他是被楼家抛弃了？

　　李宗：“你和楼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楼小迎抿了抿嘴：“仇人……行了你别戳了，我说就是了。”

　　两人顺着楼梯往下，旧楼内扬起的灰尘在透进来的正午阳光中飞舞，楼小迎一吸鼻子，说道：“娄家的楼是没有左边木字旁的那个娄，没能觉醒成超凡者的会被娄家剥夺姓氏，而那些虽然觉醒了能力，却并非娄家主家那一派系能力的超凡者，则会被化为分支，从娄姓改为楼姓——这多出来的‘木’字，代表他们是不可雕的‘朽木’。”

　　楼小迎目光投在地上的阴影里，胸口里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在他诉说时微微升起。

　　“可能这是天意。”他叹了口气，“娄家超凡者们的能力大多是‘赶尸人’、‘舞尸者’……而被划分到楼家的我们，则是‘食尸鬼’、‘僵尸’之类的，对娄家来说，我们是该被他们支配的存在，并不是和他们同等的‘族人’。”

　　楼小迎握紧拳头：“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明明在没有服下药剂觉醒前，同年龄段的族人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我们情同手足，忽然有一天我们变成了主仆、支配和被支配的关系，没有觉醒的人甚至直接被赶走……呵。”

　　李宗安静地听着。
　　她可以想象得出来那是怎样一个荒谬的环境。
　　同样作为人类诞生，他们曾经亲密地生活在一起，过着普通的孩童会有的生活，在某一日这一切骤然改变，而让这些发生改变的并不是谁变了心、或者是谁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因为觉醒了异能而已。

　　李宗哂笑：“从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来看这确实很可笑。”
　　可惜这种家族并不在乎外界的看法，他们往往是有一套自己不可动摇的内部规则的，楼小迎的反抗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比较好奇的是，娄家这个家族觉醒的能力竟然如此有“规律”。
　　可见会觉醒什么样的灵魂回路并不是完全随机的，否则这些超凡者家族也不会延续下来了。

　　李宗边走边注意着窗外，观察楼小迎家那栋楼有没有动静。
　　她说：“娄家运用超凡能力需要尸体，而你做的报复就是烧掉尸库让他们没办法大量获取尸体？”

　　“很可笑吗？”楼小迎说。
　　“还好吧。”李宗认真地说，“但你的这种行为在娄家看来不痛不痒，不是吗？”
　　一个超凡者家族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获取重要资源的渠道。

　　楼小迎嘴唇翕动，没说话。
　　可见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无理取闹。

　　李宗心想：楼小迎本身怕是和李墓的事没什么关系，只能从他身上尽可能榨取其他信息了。

　　她问：“你对‘狗’了解多少？”
　　听到“狗”，楼小迎下意识地身子一僵。

　　“……我不知道。”楼小迎顿了顿，“我是真不知道，但我猜那东西和姬家有关。以前尸库没这种东西，应该是换了新老板之后才有的，新老板是姬家扶上来的。”

　　这倒是能对上——李宗在心里想。
　　“原来的老板呢？”

　　“死了，做这行的，总不可能是寿终正寝吧。”楼小迎轻飘飘地说，“他是被‘狗’咬死的，江叔看到了，但就算他看到了……”

　　又能怎么样呢？
　　李宗在心里补充道。
　　这种灰色地带哪有人来执法？

　　“他们不肯放江叔走，也不敢让他死。”楼小迎叹了口气，“我一直在找机会，昨天我藏在桥下，想制造骚动，等那群人远离江叔时在跳下去将他带走。”

　　李宗：“偏偏昨天我出现了。”

　　“……抱歉。”他声音闷闷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也不是想征求你的原谅。”
　　眼看着两人已经快走到了这栋楼的出口，李宗说：“没事，我也没想过要原谅你。”
　　楼小迎：“……”

　　“你见过这个人吗？”李宗将李墓的照片调出来。
　　楼小迎摇了摇头：“他去尸库了？”

　　“我不确定。”
　　楼小迎说：“可以问问江叔，说不定他会知道。”
　　李宗问：“从这里过去要多久？”
　　“要坐车，有四站路。”

　　倒是不远……

　　李宗掏出手机看了眼，她离校已经三十多分钟了，差不多该返程了。

　　“走吧，你跟我一起去学校。”李宗说，“既然要补偿，就从现在开始配合我。”
　　楼小迎把那句“你不是说不要补偿”咽进了肚子里，改口道：“那我没穿校服呢……”
　　“在请假期间积极去上课的同学，不穿校服怎么了？”李宗应付道。

　　楼小迎只好被迫和她往学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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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两人所在的楼层，李宗推了一把楼小迎让他自己回班去，自己则是转身往教室里去了。
　　她刚到自己教室里，就见课代表过来敲桌子。

　　“同学，你昨天是不是语文作业没交？”她说。
　　李宗一愣。

　　课代表说：“班主任也知道了，说让你回来了就赶紧去他那里，那个……你自求多福吧。”她拍了拍李宗的肩膀。
　　李宗：“是钟老师过来找你了？”

　　“不是，是吴老师过来的，说是钟老师托他来问问。”课代表摇头。
　　“好，我这就过去。”李宗笑着说。

　　昨天第二节是钟老师的语文。
　　第三节课是吴老师的英语。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

　　李宗摸出手机给程冬月发了条消息：【你可以回来了。】
　　然后又给刚刚交换了联系方式的楼小迎发了条消息：【帮我盯着你们班的窗户，看看钟老师什么时候从那里经过回办公室。】

　　楼小迎他们班正好在回职工办公室的必经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