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沙雕成为大陆之光》大橘芝士球

2、第 2 章

　　三，二，一。
　　仿佛有谁在莫琳打响指的那一刻开始，在心里倒数了三个数。

　　空气中的风与沙尘好像听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立时从混乱无序中清醒过来，如同它们来时一样迅速地打着旋儿消散在荒原深处。
　　刚刚还肆虐得仿佛势必要带走他们的生命才甘心的沙暴，突兀地停止了。

　　直到沙暴真的消失，阳光又开始炙烤着大地，劫后余生的人们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就这样……得救了？
　　恍惚的人们，下意识地望向唯一站着的那个女孩。

　　莫琳正好收起了手中的袋子回过头。
　　沙尘落地太阳重新现身，仿佛洒着亮片的头纱般妆点在她那一头在荒原中也极为耀眼的金发周围，无比神圣。

　　没有人敢说话，生怕惊扰了什么一般，直到魔猪纷纷抖了抖身上的沙尘站起身，才有人小心翼翼地跟着坐起身。
　　但缠绕在他们身上的，是恐惧。

　　只有魔鬼以及魔鬼的化身无恶不作的魔女，才能操控天气。但……几十年前，这片大陆的最后一位魔女应该已经跟着古老的遗迹一起葬身在这片荒原之中才对。

　　贾尔法吐掉口中的沙土。他刚刚看到了莫琳扬起手做了些什么。是他看错了，还是……

　　在大家惊疑不定的注视下，莫琳腿一软，仿佛脱力了般跪坐到了沙子上！
　　“真的好险。大家都没事吗？还好沙暴停了，不然我重要的东西肯定会被吹走的。”

　　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摸了摸胸口的莫琳惊魂未定般的发言，好像给贾尔法找到了一个台阶，这才让他惊惧的面容平缓了一些。

　　原来她刚刚起身是去抓被风吹跑的随身物品，沙暴停下，只不过是巧合罢了。对，巧合。安慰着自己的贾尔法这才回过神来拉起她，“嗯，人没事就好。大家互相清点一下，对对人数和物品。”

　　其他人也纷纷如梦方醒，在队长的指挥下再次行动起来。也对，这样娇娇弱弱甜美可人的小姑娘，又怎么会是人人畏惧的魔女呢。

　　没有人注意到，莫琳擦了擦眼角，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人注意到她刚刚做了什么。她还指望着这些人能成为她的劳动力呢，可不能让他们团灭在这里。

　　半个小时后。

　　“队长，有一部分装着食物的包裹被吹跑了。”
　　郝达咬着嘴唇，小声跟队长汇报。

　　“食物而已，再找就是了。人没事就好。继续出发。”

　　贾尔法擦了擦汗平静地这样宣布，但他的脸色仍然有些阴沉，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忧虑。

　　得在天黑前找到扎营的地方好好休息。可这一耽搁，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露营地。
　　这块在大陆的西南方向，人称魔女的笑容的度玛荒原，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奇怪。这里的天气极度复杂多变。上午还是暴烈的日头，晚上忽然被洪水冲走都有可能，就像羊皮纸上记载的魔女们一样阴晴不定。他们一路上，可是吃尽了苦头。

　　“只要找到魔鬼藤，离我们的目的地就不远了。”

　　魔鬼藤，度玛荒原的特产。一种如同恶魔手臂一样焦黑枯干的藤蔓植物。它所结的果子也像干枯的黑色心脏一样，但里面有着甘甜清凉的汁水。根据古老卷轴的记载，度玛荒原上的所有动物和居民全靠它才得以一次次幸存，因此这种其貌不扬的植物有着“魔鬼的救济”的称号。

　　听到贾尔法这样形容，安稳坐在魔猪背上的莫琳不经意般歪了歪头：

　　“刚刚我起身的时候看到那边有片黑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队长说的那种植物呢？”

　　她抬起手，指了指荒原的一个方向，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她要去的地方应该就在那边。

　　不知情的贾尔法收起担忧，面色一喜，“郝达，去前面看看。”

　　“收到！”

　　多亏了莫琳的指导，几分钟以后，重燃希望的一行人果然找到了一片环绕着长满了果实的魔鬼藤。更让人意外的是，魔鬼藤下面，有着一大片年代久远雕刻了神秘符号的斑驳的石砖！
　　贾尔法伸出手摸了摸，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符号。良久，他回过头，对大家比了一个大拇指。

　　这些东西意味着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满面春风的贾尔法拍了拍手，大声对冒险团的十几个人提议道：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刚才因为炎热而丧失判断力和活力的人们，立刻欢呼起来。一向活力满满的郝达也瘫倒在地上，对身边正在好奇地抚摸石砖构成的旧城墙的莫琳由衷佩服道：
　　“莫琳，多亏了你，你眼神比我这个盗贼还好！”

　　莫琳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仍然淡淡的。
　　“不，应该是多亏了你们，我要谢谢你们才对。”
　　摸不着头脑的郝达刚要问问莫琳是什么意思，沙尘毫无征兆地再度扬起。

　　旧城墙的阴影处，多了一群人！

　　已经好多天没看到除了他们以外的活人了。郝达一脸惊喜，瞬间忘了他想问莫琳的问题，没头没脑地向那边跑过去，但被脸色凝重的贾尔法一把拦了下来。

　　莫琳也站在郝达的身后看清了来人。
　　对面虽然人数不多，但以为首那个脸上还带着血迹的凶悍少年为首，他们手上全都带着各式各样的自制武器，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但，她总觉得对方的首领有种莫名其妙的眼熟。

　　“喂，那边的几个。你们来我们的地盘干什么？”

　　领头的那名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的提问的少年有着一头比艳阳还要灼目的红发，脖子上挂着某种生物的角，粗布衣服下半边胸膛露在外面，一道长长的疤痕从他的胸前横亘而过。
　　他把肩膀上背着的魔鬼藤枝条和羚羊大小的动物一起扔到地上，说话毫不客气。但因为还未完全变声的嗓音，他的提问显然显得有些奶凶奶凶的。
　　这让贾尔法没那么紧绷了，但他仍然客客气气地回答少年：

　　“日安。我们是来这里探险的。请问，这里是罗勒城对吧？”

　　如果要在这里探险，他们可能会需要本地人的帮助。

　　面对冒险队队长温和有礼的询问，红发少年状似满不在乎地眯起眼睛。
　　“你答对了。”

　　可没等心里一喜的贾尔法的下一句话出口，少年蓦然挥手。

　　“但是，你们不能进来。”

　　几十个少年得令，马上迅捷地组成了扇形的方阵，将十几人的冒险队围在了旧城墙里面！

　　贾尔法挥了挥手，示意队员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有些紧张地解释。“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们是有冒险家协会和皇城认可的证书的正规……”

　　勉强压抑下起伏的情绪不想造成没有必要的冲突的队长的说辞，并没有打动少年。他摇了摇手指，看似随意地比出了一个数字，打断了贾尔法的发言。

　　太好了，原来他们是想要十个银币的过路费？这很简单。他口袋里就有。
　　面露了然之色的贾尔法立刻去掏口袋的动作被少年看在眼里。少年顿了顿，再次缓缓开口。

　　“进城，十个银币。每个人。”

　　“你不如去抢！”

　　听到少年的话，刚刚还听话沉默的郝达激动起来，“你这小鬼，知道在大城镇里买一粮仓的小麦才一百枚银币吗！”

　　锵地一声，红发少年立刻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好像郝达的做法正合他的意思：

　　“哦？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来硬的？”

　　少年的身后，刚才听少年的话把他们围了起来的一个个有点懒洋洋的小鬼们，顿时变得杀气腾腾！

　　说错了话的郝达慌了神，不由自主地抿起嘴唇求助地看向他的队长。但他不知道的是，虽然此刻烈日当头，贾尔法的背后却是因为暗自心惊已然一片潮湿。

　　对面的少年没有一点动摇的意思。贾尔法低头看了看手中镶嵌了宝石的剑柄，又咬了咬牙。

　　他很清楚，不能拖下去。
　　按理来说，他们是已经有一定经验的冒险团队了，面对少年他们，完全有一战之力。
　　但这鬼天气，搞得大家战斗力少了一大半。就连平时可以当做前锋的魔猪，注意力也都在周围的魔鬼藤果实上。真的战斗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在这一触即发的状况里，一直被保护在中间的莫琳盯着少年的匕首，眼睛一亮，走到了前面。
　　——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她会觉得对面的少年很眼熟了！

　　红发少年注视着这个勇敢的女孩对贾尔法低语着什么，没有阻止他们对话。
　　反倒是他身后的黑发双胞胎里，看起来年龄偏小一点的那个黑发少年有些担忧地询问：
　　“卡尔老大，我们真的要和他们打架吗？”

　　叫做卡尔的少年，倨傲地扬了扬下巴。
　　“他们肯定会给钱的。”

　　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群人虽然带着十几头普通人都能消费得起的魔猪而不是只有贵族老爷才能骑乘的耐热的地龙，但那位队长老爷身上身侧那柄，镶有在阳光下依旧夺目的宝石的长剑可并不普通。

　　为了赶快找到能休息的地方，心软的骑士大人一定会妥协的。对骑士阶级来说，他提的数目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他们现在可是在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原里，这可是他红发卡尔的地盘。

　　果然，那边和队长沟通了什么的莫琳越过看起来有些诧异的贾尔法走到少年对面。

　　卡尔得意地任由莫琳走近。

　　很快他便发现，他的算盘，失算了。
　　对方手中拿着的袋子不像是装了一百枚银币那么鼓，也没有像装了宝石那样叮咚作响。

　　卡尔立马按住腰间的匕首，气势汹汹地想要再威胁一下对方，但空中忽然滴落的雨点，阻止了他的话语，让他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收缩了。

　　下雨了。

　　往常这个季节从不会下雨的度玛荒原的炎炎烈日和着身上微咸的汗水和满地的沙尘一起，简直像一把刀切割在卡尔的皮肤上，跟他眼前款款而来的少女一样让一向胆大的卡尔都无端地觉得有些背后发凉。

　　卡尔背后的少年们因为莫琳出众而无害的容貌和贵族般的气质骚动起来：

　　“卡尔老大……”

　　“闭嘴！”

　　但同样在烈日下的莫琳仿佛毫无所觉般歪了歪头，微笑着跟卡尔和他身后的少年们打招呼，看起来心情简直好极了：

　　“卡尔……对吗？”
　　“或许你听说过，哈根公爵吗？”

　　莫琳毫无所觉般温和的询问，让卡尔手里暗暗出鞘的刀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下了。

　　“你怎么会知道哈根公爵？”

　　卡尔皱着眉反问。

　　该死的。他当然听过这个名字。但对面的少女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祖辈世世代代都是给哈根干活的管家。但是年迈的哈根公爵已经离开罗勒城十几年毫无音信了。卡尔的父亲去世后，这些年都是卡尔在带领不愿意离开居住地的领民们咬牙坚持在这里生活着。

　　很好。果然是他。
　　莫琳的脸上笑意更深了，却小心地取出两张羊皮纸，递到了卡尔面前。

　　郝达好奇地伸长脖子。

　　在一向聒噪的他窥视到了什么的下一秒，连这位见惯了奇珍异宝的盗贼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