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原来你也是演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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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龙王敖广在南天门外正了正衣冠。
当然，他正衣冠的动作也没有多认真。
主要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要对天地展现自己的可怜无辜和泪流满面的嘛。
打扮要是太整齐了，不容易引发围观群众的同情心。
然后，他就在正衣冠的时候，碰见了和他几乎是前后脚上天庭来的十殿阎罗。
十殿阎罗同样是一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哪怕其中有两个因为近年来地府的日子逐渐好过，连腰围都粗了不少，顶着一个圆球似的肚子，但在哭起来的时候，那如泣如诉的声音，也还是很能催人泪下的。
他当然不会觉得事情真的有那么巧。
怎么他和十殿阎罗怎么就撞在一起上天告状，甚至连服化道都是差不多的？
但这里面的关系嘛，稍稍一想就能转过来。
哦——
老龙王即刻就懂了。
这十殿阎王怕不是和他拿的一样的苦主剧本。
只不过对面的“苦主”和他比起来，演技相对而言就要差上一个档次，比如说这个抽泣的声音啊……
《如泣如诉》
敖广：其实不过是响彻云霄的干嚎罢了。
相比之下，他多会哭啊，哭声一定是要收着的，不能太外放，这样才能给旁观者一种“他是受气小媳妇”的感觉，从而一开始就站在他这个弱者的角度上。
敖广莫名地多了几分骄傲。
这种骄傲源于：大家都是王，你看我这个王从演技上对你们就是碾压。
也不知道到底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骄傲的。
总之，敖广又朝着十殿阎罗那边瞥了一眼，然后低声问道：“不知十位陛下今日从地府上到天庭来，是有何公干啊？”
在问对方“有何公干”的时候，他还相当敬业地没有忘记给自己加上两声哭音。
一边问，一边偷偷朝着秦广王身上打量了两眼。
秦广王有些做作地掏出手帕，在眼睛下面按了按。
“原来是东海龙王敖广兄，失敬失敬。”
彼此行礼见过，秦广王便也没客气，直接握着敖广的手臂，哀哀怨怨地感叹起来“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厢里前几日派出黑白无常勾魂，勾的是个妖仙孙悟空，你要说成了仙，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那和我们说一声不就好了吗。这小子，嘿，偏不，当场对着地府那是一顿打砸呀！甚至还问小王几人要了生死簿，将簿子上所有的猴全都勾画去了。”
他一摊手。
“嗐，你说这下！你说……唉，这要不是因为平心娘娘体谅，不曾怪罪，只让我等慢慢将生死簿补回，我等只怕是要担上山海一般的干系呀！”
哟呵，状告的对象居然还是同一个人。
敖广心想，看来这次，截教和阐教是铁了心要逼着天庭对花果山出兵了。
——他之前听说，地府下面，西方可是已经派了一位发了宏愿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去。
而如今的释迦牟尼，对西方教的控制，那可是一等一的强，就算是当年在西方许下四十八宏源的接引、准提两位圣人，都因为他在佛法方面的所得，对他相当礼敬有加。
这一层关系，如果不提前知道是有截教在背后推波助澜，谁能想到原来十殿阎罗和他是一起上天来拿着剧本告状，就打算把一个原本隐藏在幕后的角色推到台前来？
抢了龙宫的重宝，最多是个乡野中的妖仙，不服管教，胆大妄为而已。
但是对生死簿还做了这样的事情，那是已经插手到了自巫妖量劫之后才新出来的轮回大道之中。
就天庭这位昊天陛下的心性，光是龙宫抢宝，最多让他生气上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治下的四海九州不够太平，是在打他的脸，当场不一定发作，只过段时间给那个花果山穿穿小鞋。
但外加上生死簿一事，那就是想要将天地间现有的秩序打乱了重来。
这，就不是他们那位陛下可以接受的了。
秦广王倒完自己的苦水，对着敖广拱拱手：“小王是实在丢脸，只能上天来找陛下讨个公道，就是不知敖广兄您——”
上天是来干什么的呀？
敖广此时已经将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姿态摆好了，反手握住秦广王的双手，牢牢在掌心捏了捏：“贤弟！愚兄、愚兄和你的遭遇，竟是如出一辙啊！”
说着，他就将悟空下海来说自己要一件趁手的兵器，那原本其实和和乐乐没闹出一点儿矛盾，甚至悟空还给他逢年过节的塞了几个花果山上最甜桃子的“交易”，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他、唉！”
敖广一拍大腿。
“他还要走了我与几位兄弟最好的一套铠甲啊！”
——其实完全是因为那套盔甲的尺寸太小，留在海里也没有龙能穿，总不能让他们把这套盔甲转手送给哪吒吧？
那也太没有面子了。
秦广王此时内心所想，也和方才的老龙王没什么区别。
他闭上眼睛，想了想这段日子地藏王菩萨请他喝的那点上好仙茶，每一口都对他这个修为自封神之后便不再进步的神仙来说，都是足足百年的寿命延长，可以让他迟一些进入天人五衰的状态。
说起来，那只小猴发现自己被勾错了魂之后，在地府里面的态度也是挺好的，要不是当时地藏王菩萨直接来传了个话，说让他们一定不要太好声好气，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所以，其实这些事情完全就是有背后推手才操纵的。
秦广王心中难免对悟空这只年纪小小的猴仙多了几分怜惜。
——当年截教固然可怜，如今的悟空，却也不能说不可怜。
这不就一整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可怜孩子嘛！
两边的“苦主”对视片刻，随即就都错开了目光。
不能互相盯着看，再互相盯着看会忍不住想要聊起来。
秦广王对着敖广一拱手：“既然如此，你我不妨一起前往凌霄宝殿，面见陛下。”
敖广连连点头：“好好好，愚兄也正有此意。”
两人互相谦让着，过了南天门。
秦广王和敖广彼此谦让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九殿阎王。
这一看，难免就有点儿嫌弃起来了：啧，怎么同样拿着苦主的戏，对面东海龙王就比我们哭得更情真意切，那个眼圈就红得更真实呢？
看来回去之后，地府的演技还是要再多练练啊！
和龙宫比起来差太远了！
这样下去多丢地府的面子啊！
*
此时的凌霄宝殿上，正值凡间十年八年才轮到一次的天界朝会。
当然，考虑到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昊天能够做到在天界十天半个月就开一次朝会，这已经是相当勤劳的行为了。
毕竟，每次朝会，他可都要很早很早起身，还要挺直了腰杆子，做出一副圣贤君王的模样，关心天下事。
这要是换了金灵圣母，估计早就已经在流水线一般的“卿等有何事奏，若无事便退朝吧”的问答环节中忍不住打上十几个连环哈欠了。
毕竟，有这时间，几百桩事情都处理好了，哪还用得着在凌霄宝殿这个要座位都只能给昊天和瑶池两个坐的地方耗着罚站。
平常的朝会，那都是相当安静平和的。
天帝垂拱而治，天下太平，没什么事情需要闹到他面前。
——真正麻烦的事情，那都是直接递到金灵圣母那边去，但凡递给了昊天，那就是给整个处理流程多加了一道繁琐的拖后腿工序。
于是，一旁仙乐洽洽，殿上君臣相得，眼看着这场朝会就要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
正在昊天想着自己回去之后，到底是再听听歌舞，还是睡个回笼觉，又或者是几百年如一日地去找找不给他面子的神仙的麻烦时，外头突然传来了幽怨的哭声。
还不止一个声源。
那是好几个叠在一起，就像是三百六十度环绕的杜邦音效似的，一层叠着一层，仿佛浪潮一样向着他扑过来。
昊天：？？？
昊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不一会儿，就只见平常不是几百年一次的大朝会都根本不会上天庭来的东海龙王敖广，与十殿阎罗携手一同走了进来，这才刚刚走到云阶下，这几个顶着中老年人壳子的就齐刷刷往地上一跪，负责嚎的开始嚎，负责抹眼泪的开始用袖子擦脸，为首的秦广王与敖广老泪纵横，恨不得直接爬上去抱住昊天的双腿。
“陛下——陛下！请您一定要为臣等做主啊！”
*
昊天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把孙悟空这一届小小妖仙放在眼里。
他当然知道，这只当年曾经目运金光，惊动整个天庭的猴子出身跟脚都是不凡。
反正比他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
这年头已经不是洪荒那个纯纯看跟脚和实力的年代啦！
现在的神仙，那都是有编制滴。
尤其是，愿意广收门徒，给这个有天赋的小猴上课的大能，纷纷都已经在这个量劫过后的年代选择退隐。
天赋再好，没有人教，时间一久，那天生灵石含的一口通灵气散去，便也就泯然众猴矣。
闹不成什么太大的气候。
凭心而论，昊天其实是挺乐意掺和这件事的。
虽然说天下太平是好事，但是太平久了，他这个天帝仿佛太无用了一点。
还得来一点儿事情，让他动用雷霆手段，派遣上兵马，对着凡间，彰显一番他天帝之威、天庭的尊贵不可撼动。
但是——
现在问题来了。
天庭的兵权其实不在他手上。
昊天尴尬地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如果是为了一只妖猴向金灵李靖什么的要兵马调派，好像有点太兴师动众了。
——更重要的是，这么个妖猴，他身为天帝，身边竟然没有能人可以去降伏吗？
虽然说其实答案还真的就是没有，但昊天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面子。
他顺着自己的逻辑走了一趟，难得地选择了忍气吞声。
*
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金灵圣母都惊了：“他居然不出兵？”
那么好的一个计划，那么完备的一个计划，居然因为昊天难得怂了一次，所以没能成功？？？
云霄在一边，忍俊不禁，但还是要拍拍她的手背，感叹道：“哎呀，这种事情……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无妨的，我们只需要稍稍再给他添油加醋上一把不就好了。”
看懂了昊天心思，被拍下凡间负责诏安的太白金星当然可以将妖猴招上天来。
但是，上天之后，还要做些什么嘛……
那就不是太白金星可以控制的了，对吧？
金灵点点头，随即又叹气：“但是这样……悟空好歹也是小师弟。”
云霄：“说明了情况便好吧，再说，如果昊天诚心诚意爱才重贤，自然不会走这样一条路。”
只可惜，他们这位陛下，怎么可能是真心爱才重贤的呢？
于是，稍稍推波助澜之后，悟空的官职，就真的被定在了弼马温上。
纵然金灵圣母早有准备，但在听到小师弟被“哄骗”说这官不错的时候，也还是捏紧了拳头。
这，如何不算是一种折辱啊。
倘若当年截教还在的时光……
她仰起头，没让泪水有机会再眼眶内积累。
赵公明从她身边走过，拍拍她肩膀：“怎么，这就难过了？想想你的弟子，悟空好歹上天当官了，她可还一官半职都还没有呢。”
金灵破涕为笑：“说得好像这官有什么稀罕似的——你稀罕？”
赵公明：“我才不呢——正经人谁稀罕这个。”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时间不多了，我该去教悟空要挑个什么样的角度才能一下子把南天门给砸破了。唔，对，他到时候肯定还要和王灵官他们对打，他才修炼了这几年，招数上肯定有所欠缺，该让我这个当师兄的好好给他上上课。”
说着说着，赵公明脸上露出了一点不怀好意的笑容。
——当年在金鳌岛上，他们这些老菜皮给小年轻们下马威的时候，他就经常笑成这样。
金灵圣母：“……”
“行，你去吧。”
她们截教是真的人才辈出。
怎么连怎么打砸都有人研究……
说出去，怪丢人了。
当然，倘若今后她听到悟空那句“俺老孙是盖天下有名的贼头”，估计无奈程度能比现在再严重上十个百分点。
此时，就暂且放过金灵圣母可怜的血压，让我们将镜头转向花果山。
花果山上，太白金星到来的时候，各种修筑的防御工事当然都是没能让他瞧见的。
悟空挑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招待了他。
寒暄两句之后，他跟着太白金星上天，栗瑶和刻晴倒是没动。
——刻晴原本也想动。
但是栗瑶按住了他。
“咱们两个还不到时候呢。”
还不到时候吗……刻晴垂眸。
“那你的主角光环怎么办？主角出场之前，不需要很长的铺垫吗？”
栗瑶对她神秘一笑，随即说了一句刻晴没怎么听懂的话。
“谁说主角光环就一定要主角戴，基德在柯南的漫画里面不也是亲儿子？这种东西，抢到高光镜头就行。”
“至于我现在嘛——我在等那个，刺客信条的剧情高光点。”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原来你也是演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