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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番外——忌房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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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素来知道他家先生是个多灾多病身,黄梅天犯腿疼几天下不了床,入秋起北风就要犯咳嗽,可别看他平时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发起脾气来也颇有雷霆万钧之势。最可怕的是,你不晓得他什么时候会发脾气,总觉得一个读书人,端着茶杯一丝不苟地从各种角度看茶,突然之间手中寒光一闪,就该有人倒血霉了。对,但凡出了血,能不叫血霉?这还算好的,现在人家多少是个书院的先生,出手算是很留情分了,该温的书背不下来,也就是一顿戒尺,那要是搁在先生以前跑江湖的时候,肯定是直接把手剁下来的。
洪七没挨过先生的揍,不过没吃过竹板炒猪肉丝,至少也见过猪走路。见得多了,他也能从先生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轻轻那么一“哼”里观察出先生的喜怒。知道什么时候该一边凉快去,反正他还小,贪吃贪玩贪睡的,先生念在自己鞍前马后伺候端茶递水的份上,总也不会为难了自己去。
话说今天早上先生起来洗漱的时候,还是神清气爽的,结果在去书院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在楼梯上脚一软,绊了一跤,亏得旁边几位学生搀了一把,才没至于摔个鼻青脸肿的。
先生当然不至于因此就发了脾气,虽然摔跤的起因被认为是上早课铃声响了,有人争前恐后往前跑,不小心冲撞了先生。就是真有这事,先生也大抵是不承认的。无他,人家是个练家子,跑过江湖剿过土匪,轻功了得,你说他被人从楼梯上挤下来,他是打死也不承认的。先生觉得那些事情挺丢读书人的身份,是以从来不曾说过,洪七都是从别人嘴里道听途说的。这一点上,也充分证明了他家先生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因而今天那一跤就摔得十分意外匪夷所思了。
不光如此,听说先生今天上早课的时候,下面学生是一个哈欠不敢打,他自己倒是连打了几个哈欠搞得眼泪汪汪的。
这可怎么办呢?
即不是黄梅天犯腿疼的时候,也不是落秋风犯咳嗽的时候,他这多灾多病身的先生可别又老毛病上头添了新毛病,那可够叫人愁的。
洪七在前院里琢磨着怎么办好,这时候神龙镖局的戚总镖头过来了。
他一进来就冲洪七招招手,“听说你家先生病了,请大夫了没?”
洪七道:“戚总镖头,你是知道先生的脾气的,他喜欢自己关在房里看医书研究方子。”
戚总镖头晓得这位先生的脾气,很有点讳疾忌医的意思,偏生性子傲,哪个江湖郎中都看不入眼。“告诉他医者而不能自医,你去请大夫吧,我担着。”
说着长腿一抬,已经走进屋内去了。
没一会儿大夫给请过来了,洪七在一旁小心伺候了茶水,就听得大夫道:“你这方子是不错的,不过最好能加当归、鹿茸、牛鞭,最是补气益血,强身健体的。”
先生“哼”了一生,没多废话,洪七却从那轻轻一“哼”里,听出了点意思。不光他听出了意思,旁边陪站着的戚总镖头也听出了意思,不过他憋着,没说什么。
大夫又道:“顾先生,老夫尚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端着茶杯,又“哼”了一声,“讲。”
大夫瞅了瞅一旁的戚总镖头,知道有他在,断断出不了人命,于是道:“我瞧你面色晨佳而午后始晦黄,脉象虚浮,此乃肾亏。应当……应当……忌房事。”
话音未落,只听得“嘭嘭”两声,那大夫就给丢出了门外。
好在戚总镖头及时出手,大夫那一下摔出去时,虽然看起来颇狼狈,内力倒是给抵消个干干净净。饶是如此,他也吓得不轻,心道这玉面修罗果是如外界传得那般心狠手辣啊。他一骨碌爬起来,连屁股都不拍,诊金也没要,跌跌撞撞就夺路狂奔了。
洪七疑道:“先生,什么叫房事?”
“嘎嘣”一声,先生手里的茶杯给捏成碎片。
戚总镖头手一抄,赶紧把洪七搂到门外,“给你铜板,去买糖葫芦去吧。”回头一想,又有点不放心,“我跟你家先生要商量商量这个房……房事!那个……小孩子不能随便乱说的,若让人听了去,那是要出人命的,知道不?”
洪七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不过戚总镖头手里的铜板使他立刻想到了街口的糖葫芦,于是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保证不出去随便乱说,然后接过钱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
“姓戚的,你敢笑,我就宰了你!”青衣的顾先生爆喝一声,洪七隐约听到,边跑边想,可怜的戚总镖头,今天怕是又要让先生骑在身下狠狠收拾一番了。
戚少商摸摸鼻子,反身将门关严实了,上回洪七那小子趴门缝,没挨他家先生的板子,倒是自己给臭揍了一顿。今日里眼见这活阎王受了那样的气,还不知道怎么消遣自己了。
他把手伸过去握住顾惜朝的手,“听说你今天在台阶上摔了一跤……怎么回事,难道昨天晚上……”
“你不是说今日要上京城押一趟镖么,怎么还在这里杵着?”
“听说你病了,不放心,我让他们等一等,明天再走。特为来看看你,要不动身了也老惦记着。”
顾惜朝面色稍霁,“我没事,你别耽误了行程,还是尽早动身的好。”
戚少商瞧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了一个阴影,心中不由一动,叹一口气,“早知道我便不来了。”
顾惜朝眼皮微抬,“此话怎讲?”
“来了,脚上仿佛生了根似的,舍不得走了。”
这当真是一句情话了,哪知顾惜朝嘲讽一句,“我看你是体虚气浮,所以才觉脚底轻飘飘走不动路。”
戚少商憋住笑,“我没你那般不济事。”
顾惜朝正待发作,戚少商先一步按在了他腰间的布兜搭上,这才想起来里面的神哭小斧前几日已经被自己收了去,现在顾惜朝常常是放了一本书在里面随拿随看。
“这趟镖事关重大,非得我亲自出门打点,少则半月,多则一月。这段时间你少出门,安心在书院里呆着。”
顾惜朝笑:“这话你昨天夜里就说过了,什么时候九现神龙变得如此这般婆婆妈妈?”
“我也不想这样,总是不放心。”
“顾某人也犯不着你这样操心。你还回你的京城,跑苏州来开什么镖局?走镖押镖的,哪比得上做金风细雨楼一楼之主威风八面?”
戚少商一时有些不满,嘀咕道:“昨天夜里折腾一宿,也没听见你一句好话,今天来还这样。”
“要听甜言蜜语?行啊,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戚少商哭笑不得,“咱俩不是都挺快活的?你非要计较一个谁上谁下,再说,不是让你在上面了?”
顾惜朝气得一掌拍在桌上,“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武功底子比我好一些?我还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
说着就来拉扯戚少商的腰带。
“还来,你腿都软了,明天上课都要站不住了。”
顾惜朝冷笑,“没事,大不了让阿七去跟书院里请个假。”
“惜朝,没想到你这么饥……”他“渴”字没出口,顾惜朝兜头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戚少商,我今天不办了你,我跟你到镖局去做镖师!”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还正愁一路上孤单寂寞,少个说话的伴呢。”
两个人拉拉扯扯之下,戚少商作势要跑,却是往里间而去,顾惜朝才一追进门,他手一抄将人卷进怀里,滚烫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
“戚少商,你到底能不能让我上一回?”顾惜朝推开他,恶狠狠质问。
“好,我让……我让……”
顾惜朝一听不对,怒道:“我用得着你让?!”
“那就——不让?”他将他猛地一推,按倒在床上,封腰顺势卸了下来。
顾惜朝跌在床板上,翻身长腿一扫,照着戚少商的腰眼重重踢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他手中光丝闪过,并非神哭小斧,却是几枚淬了毒的银针。
戚少商急撤三步,堪堪躲过这几枚暗器,紧跟着又是一把银针撒过来。他气得嗷嗷直叫,“为了上我,你尽然这种毒手都下得去!”
“放心,这上面的毒只是让你一个时辰里动弹不得,并非了不起的下作东西。”
戚少商躲得甚是狼狈,只好抄起屋里的桌椅板凳挡在跟前,只听得“笃笃”几声之后,银针悉数没入木板里头。
顾惜朝手里的银针已经使完,这会儿只有气得翻白眼的份。
两个人都是交领微敞,衣衫不整,戚少商见他银针使完,终于吁了口气。
冷不防顾惜朝狞笑一声,舌尖轻舔,他下牙床中间那个牙缝间银光一闪,一枚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针尖飞速激射而来。
戚少商面上一僵,身子跟着一僵,然后脚下一软,直挺挺往前栽倒。
顾惜朝上前两步将他扶住,然后扔到床上,放下帐帘。
戚少商眼见着他抬腿上床,整张脸都发白了,“哎哎哎,你不是真要那啥吧?我可是没有强要过你,这种事,讲求个你情我愿。”
“少废话!”顾惜朝三下五除二褪去了戚少商的衣衫,“别怕,我会温柔一点的,伤不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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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他翻身坐起,取了手巾又打了点水过来,一边替顾惜朝清理着下身,一边道:“我会尽快回来,书院里若不太平,你到寒山寺去避一避,他们总不好杀到佛门净地去。我与住持已经交待过这些事情,要他们别为难你。”
“谁为难谁还不知道。佛门净地——你不怕我将人家的佛门净地血洗了?”
戚少商苦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脾气。”
“你不也还是这么好管闲事?”
“得得,我是狗拿耗子。”
“你认自己是狗,我还不乐意做那耗子。”
两个人好一番拌嘴,戚少商看看外面渐渐黑下来的日头,“起来吧,阿七那小子到街上玩过一圈,再吃完糖葫芦回家,一会儿该来叫你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