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情（花千骨同人）》磨叽兔子

132、第131章 重返六界

　　此时，七杀殿的地宫之中，竹染微微张着嘴，看着琉夏的“遗体”，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惊天大局，竟然出自琉夏的手笔。

　　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把整个六界耍得团团转，世间万般走向皆在她的筹谋之中。无论是异朽阁阁主、白子画、花千骨、杀阡陌，还是自己，之后发生的一切，她都算无遗策。每个人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自觉地按着她的计划走。

　　更可怕的是，她的死本身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为的是解封流光琴，为的是让花千骨成为妖神，为的是让杀阡陌和自己因愧疚之心彻彻底底断了对神器的念想。而且，她设想的一切，都在后面成为了现实。

　　他看着影壁上后面部分一如新刻上的一般，心想：自销魂钉之刑后，应该杀阡陌并没有去探求琉夏关于她之后的记忆，因为自己需要答案，才即便忍着剧痛也要知道真相。

　　他还是不相信，之前原以为琉夏归还《琴谱》这种行为是要与自己彻底断绝情义，可是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他拿出并打开《琴谱》，看着上面原有的内容被抹除，转而变成让妖神之力重归至净的方法。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往日那个大大咧咧，但不失天真可爱的女子。

　　今日所见，这也解释了一些当时他夺取神器时的疑惑：为何自己寻找神器的过程总能得到有用的线索，显得异常顺利？为何自己受困之时，能轻易逃脱白子画在内仙门白家的围追堵截？为何自己受伤时总有人救助，醒后却不知所踪？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琉夏！

　　结合自己的经历，他在蛮荒之地发觉花千骨身负洪荒之力时，隐隐觉得她的如今下场，和异朽阁阁主有关。因为正是异朽阁阁主，准确地说是妖神的恶灵，把他推入了万丈深渊。

　　后来，他在蛮荒之外见到东方彧卿，知道他便是异朽阁阁主，之后更是证实了这一点。难怪他再次见到异朽阁阁主，其神态气质与他之前所见相差甚远。原来，是原本的东方彧卿吸收了妖神恶灵，使妖神恶灵成为了他的一部分，或许原妖神恶灵的部分记忆也丢失了。

　　那么，南玄月就是妖神的善灵，他之所以能存活下来，一是妖神本身也具有神之身，二是在法阵之内，靠洪荒之力重塑了□□。

　　竹染觉得不可思议，之前他绝没有想到这一切的背后，居然是琉夏在推波助澜。

　　而琉夏所做的这一切，竟然是希望花千骨成为妖神之后，用神力重新炼化神器，并以此为契机，让妖神之力重新变为至真至纯的洪荒之力，继续守护着四海八荒。

　　震惊之余，竹染万般思绪在脑海涌来，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趴在琉夏的棺木之上，忽然大笑起来：“琉夏，你这小妮子可真是出息了！之前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可想到你心机是如此深沉，竟然能想出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

　　他忽然眼睛变得湿润起来，眼前模糊一片，啜泣起来，紧接着嚎啕大哭：“琉夏，你是那么地怕黑，是个连睡觉都要点着灯的小女孩。当你独自走上这条不归路，该是多么的孤独和痛苦，你以身入局，为全天下都留了一条生路，唯独为自己留了一条死路，可那时候，我却还在质疑她的爱……该死，真是该死！”

　　竹染再一次感受到一种剜心蚀骨的痛，扶着琉夏的棺木，站都站不稳，他不禁想起身处蛮荒的那段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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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丧母之痛、杀妻之恨，他所受的一切苦楚，都是他那个从未承认过自己的父亲、长留世尊摩严造成的，这些岂能因为他放他一条生路便可以饶恕的，摩严的“恻隐之心”只会让他觉得更加鄙视他而已。

　　腐骨蚀心的痛固然让他痛苦不已，更让他痛恨的是自己，不仅没能找到炎水玉，救回母亲，还因为自己的刚愎自用害死了琉夏。爱自己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去挽救，而自己也落到这般地步。

　　身上的三生池水的伤口已经渐渐地变小结痂，只有那张俊美清朗的脸上还留有一些疤痕，好像一幅意境幽美的山水画上的一点污迹，望者无不惋惜。

　　不过，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他知道，这条性命得以保留，也完全是因为母亲瑶姬的护佑，牡丹印的护体真气再次发挥了作用。

　　竹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没有白天，无论过了多久，都是黑茫茫一片。四周都是沙滩戈壁，只有零星几棵枯黄的草，此外没有任何称得上生机勃勃的生物，除了眼里带着贪婪目光的野兽和野人。

　　这便是摩严口中的“蛮荒之地”吗？

　　被发配到蛮荒的，大多是妖魔死魂，或是堕仙，他们之所以由此下场，或多或少都与长留山有一定关系。

　　因为是长留弟子的缘故，刚来这里时，他像花千骨一样，一度成为众人所欺凌的对象。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众人觉得“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是一种解脱，太便宜他了。待到玩厌了，玩腻了，再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煮着吃掉，这样才大快人心。

　　而面对众人的欺凌，竹染也甘为俎上之鱼，任人宰割。因为他早已心如死灰，他已经失去所有，生无可恋，甚至连求痛快一死的愿望都没有，每天就这样半生不死地活着。

　　直到有一天，枯剑鬼抢走了琉夏送给他的青霄刃。他竟像一头野兽一般，疯狂地抓着枯剑鬼到处乱抓乱咬，直至枯剑鬼不得已丢下青霄刃，竹染才放开他，拿起青霄刃疯了一般逃走。

　　琉夏说的没错，青霄刃是最“有情有义”的兵器。那日他将这把匕首扔下山崖，之后又几次丢弃，可后来他最需要的时候，都凭空及时地回到了他的身边。慢慢地，他就放弃丢弃青霄刃的念头。

　　竹染来到河边，看着青霄刃，琉夏的音容笑貌潮水般涌现在脑海中，这可能是身上唯一有着温暖回忆的东西了。

　　琉夏曾经说过：“人生最大的事莫过于生与死。其他事情跟这两件事情一比，都显得无足轻重！”

　　对，他还要报仇呢！害死母亲、欺骗自己而导致琉夏惨死在自己剑下的那个人还活着，还在享受着无上荣耀，他怎么能死呢？总有一天自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重返六界，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戳穿那个人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到时倒要看看他有何颜面立于六界。

　　他望着河里自己，水里倒映着的是一位邋遢零落的须发的流浪汉模样，须发因斑斑血迹而粘连在一起，而那凌乱须发掩盖下，却是象征着着耻辱的疤痕。

　　虽然身上的三生池水的伤由于牡丹印的缘故好的已经差不多，但是脸上的伤终究由于受到双层腐蚀而难以痊愈。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旧的伤口刚刚愈合，又添新伤，有的已经化脓，心已死掉，□□也让它随之自生自灭。

　　好在他为自己找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报仇！

　　他洗掉了脸上和着血腥的泥土，以水为镜，用青霄刃仔仔细细地刮掉早已杂草丛生的脸庞，从衣服上撕下一个布条，束起了披散着的头发，除了脸上的疤痕外，完全是当初那副俊美风流的容貌。

　　那些欺辱蹂躏他的妖魔鬼怪在枯剑鬼的带领下向河边走来，竹染缓缓地站起身来，双手举起青霄刃，一句话也不说，直直地看着他们。

　　众妖先是一震，但看到他一言不发，以为他只是虚张声势，有些胆大的妖怪便冲上前去，迅速在竹染周围聚成一团。

　　虽然竹染仙力尽失，但是还有娴熟的招式和削铁如泥的青霄刃在，加之满腔的怨恨无处发泄，下手几乎毫不留情，甚至几近残忍，只见围上去的妖魔瞬间血肉横飞，继续围上来的妖魔无不如此。剩下的几乎都没有时间思考那个前几天还任人宰割的那只小绵羊，是如何变为凶狠残暴的恶狼的问题，便已经吓得逃跑了。

　　当一切都恢复平静时，竹染心想：虽说盛传蛮荒之地有去无回，但他相信一定有回去的法门。只是他没有找到而已，但这尚需一定时日。既然要在此安身立命，必须有住的地方。

　　于是他在不远处的竹林的一片空地里盖起一座竹屋，四周都按照一定的卦位将竹竿插在里面，以他所学阵法，阻挡那些妖魔鬼怪绰绰有余，因为他们也同样妖力尽失。

　　有阵法的阻挡和锋利的匕首傍身，足以让他立足于此。他每日不是在研习剑法，便是研究出去的方法。这里没有白天和晚上的分别，舞剑累了便研究禁术，偶尔稍有懈怠便用匕首划一刀，以警醒自己。他相信，他一定会出去的，要做的，只是等待……

　　蛮荒之地没有日出日落，只有无尽的黑暗。竹染总以为自己会葬身于此，但是直到有一天哼唧兽带着花千骨来到他的竹屋前，这一切发生了改变。

　　哼唧兽这只神兽，它一般靠着气味识人，而非眼睛。他和琉夏曾经照顾过它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虽然被白子画当做坐骑。可竹染知道，白子画这个人性子清冷且话极少，内心却是十分自负，他仙力超群，即使赶赴天庭宴会，都是御剑前往，何用坐骑。于是，哼唧兽便被他放回原来的地方。

　　此次再次遇到哼唧兽，还拖来一个女子，竹染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其中的深意：这是白子画在暗示自己，这个女子也是长留山的弟子，如果自己还活着，还有心，希望自己能在蛮荒之地多加照拂于她。

　　本来竹染也和白子画没有过多的情义，之前也是例行禀报，此外再无交流，所以他也不放在心上，任由这位自长留山而来的女子自生自灭。

　　直到实在不忍，为她疗伤，她的血腐蚀了刀刃，换了青霄刃之后，才顺利割开她那血肉模糊的眼睛之时，他才隐隐感觉这个女子的不凡。之后看到她的身体变化，尤其是发觉她可能身负妖神之力后，他才改变态度，由开始的放任自流到后来的悉心照顾，因为他隐隐觉得她有能力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这段时间里，他才知道这位女子叫花千骨。

　　事实证明，在他的狠心训练下，花千骨的确做到了。

　　回到六界的那一刻，竹染一睁眼就来到花岛之上。这个充满了他和琉夏满满回忆的地方，可是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却是逃离。他看众人昏迷不醒，也很清楚，接下来花千骨要对众人行为上进行强制约束，于是他先一步离开了花岛。

　　离开后，他向世人打听，才知道距离自己被罚入蛮荒之地，已经过了八十余年。八十年，刚好是一个凡人的一生。他不禁时常在想：如果琉夏还在的话，两人也只是凡人，会不会如当年承诺的那样，白头偕老？

　　想到这里，竹染不禁泪眼阑珊，琉夏不在了，永远地不在了，于是他又任性了一次，这一次主动挑起六界纷争，并借花千骨之手毁灭一切！经过多年筹谋，他做到了，可是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喜悦，直到看见琉夏的那一刻，所有的恨意得到了释然。

　　现在回过头来，他不禁感慨：长留时期的意气风发，被至亲背叛的撕心裂肺，寻找神器时的彷徨迷茫，被打入蛮荒时的艰苦岁月，卷土重来后的孤注一掷，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只是命运开的一个小小玩笑。

　　而他经历的一切痛苦，固然有摩严的原因，更源于自己心中的不忿。其实争夺神器的时候，他就知道复活母亲的希望极其渺茫，不过这个信念是他自己当时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可是，他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无数无辜的生灵被牵扯了进来，以至于现在悔之晚矣！

　　“琉夏，你要还在该有多好，我们一起泛舟，一起抓萤火虫，那日子该是如何舒心顺遂呀！花千骨是个好姑娘，就像当年的你，她现在在做和你当年一样的事情。白子画和花千骨，多么像你和我，如今她要面临和我们当初一样的命运，我该怎么办？”

　　竹染虽然这么说着，却心中早有了一份算计。

　　他轻抚着琉夏的“脸颊”，说道：“人总该为自己的一切行为付出代价！你还记得当初我教你剑术时，提出了三个条件吗？前两个你都实现了，现在我要说第三条件了，那就是……让我再见你一面吧！”

　　竹染知道心愿渺茫，但是说出来不过为了宽慰自己，就在此时，腰间的一道红光闪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