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语秋

75、回家

　　四祭司一致决定要去荒漠再探个究竟。
　　莫清说：“荒漠最合适的季节是初秋，其他季节气候太恶劣。”
　　荀倪说：“今年八月十五小羽要行成年礼，待观礼之后大家同去荒漠。”
　　莫清说：“无需考虑小羽成年礼这种小事情，还是要看各位时间上的安排。”
　　黎洛说：“既然顺便，那么就中秋节相见。”

　　卫梓距离最远率先告别，荀倪对莫清说：“我没什么要事，带小羽在南洲游玩一番再回去。”
　　莫清冷着脸说：“小羽贪玩，你要知度。”
　　荀倪恭谨地说：“莫祭司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荀倪带莫羽去向黎洛告别，吴襄说：“你们要不要我给你们当向导？哪里有好吃好玩的我最清楚了。”
　　荀倪还没想好怎么拒绝，黎洛斥责到：“你最近借口作陪小羽将荒废祭司修习多日，还不收心？”
　　于是吴襄只得朝莫羽做了个鬼脸表示无奈。

　　荀倪和莫羽离开后，吴襄感慨地说：“母亲，荀祭司和小羽看起来跟亲兄弟一样亲。”
　　黎洛说：“他们可比亲兄弟还亲。”
　　吴襄叹道：“小羽真是可爱，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弟弟多好！”
　　黎洛笑而不语，这样的感慨，每一个祭司大概都曾发出过吧，没有兄弟姐妹的孤独童年，致力于各种修习的辛勤少年，然后便开始承担重任，直至传位给自己的传人，祭司的一生虽然荣耀，却很少快乐。

　　返程的路上虽然是悠闲地游山玩水，但莫羽很快便发现荀倪有心事。“哥哥想什么呢？”
　　荀倪并不隐瞒直率地说：“能够从我们四人眼皮底下消失，那东西很不简单。小羽，我现在觉得之所以会有你我的预言，就是因为会有某件大事发生，因此神才要赐予我们至纯力量。”
　　莫羽想了想说：“按说神明要决定生男生女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他们故意让我们两个都是男人，这样就无法有子嗣将至纯力量传承下去。神明真是小气，只让我们暂时借用罢了。要按这样推测咱们是不能娶别的女人，那样就不合神明的本意。不过哥哥一定会成为流芳百世的英雄，这样想来能否传承下去也无所谓了。”

　　荀倪心想小羽和自己关心的内容真是截然不同，但他的猜测却不无道理。自己心里担忧他们需要对抗的力量非常强大，而小羽却只是为他们不需要娶别的女人而高兴。父亲一心一意希望自己拥有至纯力量，其实拥有了又如何，不能传承下去还不是过眼云烟。他可以完全确定小羽绝不会跟自己抢至纯力量，关键是要说服父亲也相信这一点，令父亲不要对小羽继续怀有不善之意。

　　“哥哥在忧国忧民，我却只想着什么流芳百世，真是惭愧。”莫羽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和荀倪关注的重点不同，有些不好意思。
　　荀倪温柔地说：“作为一个祭司，从小刻苦修习纯净力量，但实际上或许一生都没有施展的机会。当然我也希望永远没有施展的机会，不要有疫病、不要有灾害、不要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咱们就这样轻松自在地游山玩水，也一样能得到大众的拥戴敬重。但现在出现了一些危险的征兆，从以前的典籍记录看，每次出现这样的事情都会有持续多年的对抗，有时甚至需要神明亲临助阵。他们三位都年纪已长面临传位，咱们这一波将来肯定是我挑头，我的压力很大。”
　　“很快我就能为你分担了，咱们到时一起再去闯荒漠、下南海！”莫羽热切地紧握住荀倪的手。“不过哥哥从小就刻苦修习，我还什么都没学呢，文不成武不就。哥哥咱们搬回祭谷住，我要正式开始修习祭司课程。”
　　荀倪说：“我一直不明白你父亲为什么不让你修习祭司课程，按说总是有益无害，等中秋咱们回去我再请示一下他的意思，你暂时还是先读读典籍吧。”
　　莫羽噘着嘴说：“典籍快读完了。”
　　荀倪笑着说：“我知道你读书快，几乎过目不忘，但是熟读典籍对一个祭司非常重要，不是只读一遍便可。典籍没有读完之说，你看我现在还经常要去翻典籍。”看到莫羽有些不服气，他又鼓励说：“我也很期待你真正成为祭司的那一天，到时咱们并肩作战一起治理东西两洲。”

　　莫羽兴奋地憧憬了片刻后又问：“是不是事态严重的时候神明就会现身，那咱们是不是能见着真神了？”
　　荀倪说：“从典籍记录看，神明很少现身，没有几个祭司见过真神，他们更希望我们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
　　莫羽哦了一声，有些遗憾地说：“那看来大叔和马夫不会是神了，神怎么会坐着马车满大街乱跑？他们只是有一个神奇的马车和一个神奇的酒壶罢了。”
　　荀倪说：“要是我能见到他们，就可以知道他们到底是人、是神，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莫羽突然想起一些细节开心地笑起来。“哥哥，我觉得大叔和马夫很亲密，象咱们一样亲密。”
　　荀倪笑着说：“你这小傻瓜能看出什么？”

　　莫羽嗔怒地嘟起嘴，荀倪笑嘻嘻地将他揽入怀中，手也不老实地乱摸起来，摸到那颗海神珠便扯了出来。“不坐船用不上取了，不许戴别人送的东西。咦，这珠子这么凉，夏天戴着倒凉爽。真是奇怪，你戴着海神珠怎么还是晕船？难道是个假的？”
　　莫羽白了他一眼说：“吴襄哥哥怎么会给我假的？可能是效果因人而异吧，我一开始不是一直没晕嘛，后来掉海里大概喝了海水不舒服才晕船的。这个珠子刚给我的时候不凉，好像越戴越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把海神珠放进去，荀倪抢过来说：“让我看看你都有什么宝贝。”

　　荀倪把锦囊里的东西都倒入手心，黎洛送的星空珠、自己送的彩虹珠，还有一个黑色丝绒小袋子里装着去年过生日送的夜明珠。他开玩笑说：“嗬，这可都是难得的宝珠，小心被人抢了！”
　　莫羽把宝珠们收入锦囊小心地放回贴身衣袋中，又按了一按说：“南洲的宝贝真多，这些珠子都是南洲的。”
　　荀倪说：“是啊，将来咱们一起下南洲海底去找宝贝。”
　　莫羽说：“我现在就剩下北洲没去过了。”
　　荀倪说：“那今年冬天带你去北洲玩雪。”
　　莫羽说：“我们西洲又不是没雪。”
　　荀倪说：“西洲的雪没北洲气势大，西洲都是平原，雪落在地上；北洲都是高山，雪落在山上，感觉完全不同。过年我陪你一起回家，然后咱们绕到北洲去骚扰卫梓，也弄点好宝贝把你的锦囊塞满。”
　　莫羽说：“咱们一年到头尽在路上了，中秋回去，过年又再回去。”
　　荀倪问：“那你什么意思？中秋回去后一直待到过年？我不能待那么久啊，你舍得跟我分开那么久？”

　　莫羽不做声轻轻靠在荀倪肩上，他当然是舍不得跟哥哥分开。这次离开南洲时，看着父亲一个人孤零零上路，他心里特别难受，觉得父亲的背影又苍老了许多。哥哥体谅他，主动提出逢年过节都回自己家，然而常言道父母在不远行，他却大逆不道地悖逆父亲意愿，无情无义地留书一纸就远走他乡。他常常想象父亲看到那张纸条之后会是怎样的痛心，自己的心也随之痛起来。
　　荀倪看到莫羽眼角流露的痛色，只是心疼地抚摸着他，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语。

　　时间过得很快，八月初荀倪准备带莫羽回西洲，临走前一天他的母亲随口说：“倪儿这两年真忙，一直在各地跑来跑去的，逢年过节也不得闲。虽然是祭司，也要注意身体。”这本是做母亲一句关心儿子的话语，但听在莫羽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荀倪特意走得早，一是为了让莫羽在家多待几日，二是为了借阅莫清的典籍。各洲典籍记载的多是发生在各洲的一些祭司认为重要的事情，其他洲的祭司虽然可以在每五年试炼的时候随意阅读，但毕竟时间有限。荀倪想仔细找找有没有荒漠的线索，莫清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便说：“你年初探过荒漠之后，我也想在典籍里找找线索，果然看到有一处有关荒漠的记载，我想应该不止这一处记载，但典籍太多，今年又琐事繁多，我也没读完几本。”
　　荀倪说：“典籍如同史书按时间记录，若是能按事件分类记录就方便查询了。这每次找个什么，几乎要把所有典籍都翻一遍，实在是太费时费力。”
　　莫羽插话说：“祭司不是都熟读典籍吗，怎么还要不断地去翻阅。”
　　荀倪说：“祭司虽然记忆力比普通人好，但也没几个能像你一样过目不忘，而你的过目不忘也不可能记住每个细节，只是大约有个轮廓罢了。”
　　莫羽说：“那的确应该像哥哥说的，做两条索引，一条按年代，一条按事件分类。哥哥，以后咱们都这样记载，这样咱们后面的祭司就轻松许多了。另外咱们可以把以前的典籍也按这样的思路整理出来啊。”
　　荀倪说：“那么多典籍，可是大工程！”
　　莫羽说：“咱们的父亲们可以帮咱们啊，他们对典籍的内容已经比较熟悉，整理起来容易得多。”
　　荀倪笑着说：“这个我估计莫祭司没什么问题，但让我父亲去坐下来整理典籍，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莫羽拉着父亲的胳膊亲热地说：“父亲，那以后您会帮我整理典籍吗？”
　　“当然。”莫清勉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