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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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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皱了皱眉,采取另外的说服方式。“小羽,现在先不提你们的感情,我再问你,你仔细想想,在你生活的周围,有没有见过两个男人一起生活的?当然这类事情也并非绝无仅有,但从来都是被鄙夷苛责为世理不容。你身为祭司传人,当为世间道德智慧的楷模,却做出这种腌臜事情,岂非亵渎神灵,亵渎祭司的职责。”
莫羽怔了怔辩解到:“哥哥说我们是在祭谷那个~~神圣结合,是得到神明认可的。”他到底年少脸皮薄,说完便低下头,羞色已经红到脖颈。
莫清哼了一声说:“神明才不屑于管祭司的这些私人小事,世人对你的认可才最重要。”
“我将来是祭司,普通民众怎么敢对我有所非议。”莫羽不服气地反驳。
莫清板起脸训斥到:“难道你要做一个让西洲民众敢怒不敢言的祭司?你要明白祭司是仰仗于民众对神明的信仰,而并非是对你个人的崇拜和尊崇。我沉溺于儿女情长而耽于祭司修行,已不算是一个称职的祭司,只能寄希望于你将来能给西洲带来更多福荫,但是你还未进行祭司修行就已经误入歧途,西洲前程堪危啊!”
莫羽嘟起嘴,心想父亲竟然给自己扣这么大的帽子,为什么哥哥的父亲就能够祝福他们支持他们呢,为什么父亲就这么迂腐呢?莫清看莫羽的表情就知道他听不进去,心里不断盘算着怎么才能说服莫羽离开荀倪。除了说出预言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再说了,以莫羽对荀倪现在的迷恋,就算说出预言,若荀倪狡辩只怕他相信荀倪比相信自己更多。
父子俩话不投机半句多,莫羽闷闷地说困了,简单洗漱一番倒头便睡。莫清想着以前他每次都要腻歪着自己半天才肯入睡,不禁又长吁短叹起来。
莫羽被莫清带走后,荀拓问儿子:“你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
荀倪摇摇头,他知道父亲问的是关于祭司修行。荀拓说:“预言所说的非强则弱令我感觉很不安。”
荀倪想了想问:“那么非生则死呢?”
荀拓蹙起眉说:“我最近突然有很强烈的感觉,事情未必能在我们控制之内。倪儿,我猜测可能会有某种凶险,你要做好准备。”
荀倪烦躁地说:“还需要感觉嘛,预言说得够明了,因爱生恨反目成仇,杀死对方并获得对方的力量,从而得到至纯力量。但是我不相信小羽会杀我,他绝不会。”
“那么你会吗?”荀拓反问。
“我~~我也做不到!”荀倪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他眉头紧蹙,双拳紧握,脚步急促,可见心中是何等焦虑。荀拓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看见他突然站住问:“父亲,到底有没有未曾实现的预言?”
荀拓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说:“或许有吧,但未曾实现的预言谁敢记录呢?你我所看到的都是实现了的预言。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你绝活不到五更,这就是神的力量。我可不想亲眼见证一个不能实现的预言,神明的预言绝非戏言,你看这十五年来神明都没有发出其他的预言,神明在发出预言时也是慎重的。倪儿,事到如今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
“倪儿,莫清一直在想方设法对付你,将来可能就是你的犹豫让你一无所有,甚至丢了性命。现在一步一步都符合预言的指引,所以这预言必然实现。天啊,你不会是因为爱上他,打算为他奉献一切吧?”荀拓突然想到这一点,惊讶地问。
“我爱上他奇怪吗?我爱上他难道不是预言注定的?”荀倪烦躁地甩了甩衣袖往屋外走。
“你干什么去?”荀拓厉声问。
“我回祭谷。”
“你明天难道不去送他吗?”
“我现在想静静。”
“在家里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在家里对着你我怎么可能静下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荀拓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一声响似乎惊醒了荀倪,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父亲,我~~”
荀拓摆摆手。“算了,我可以理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荀倪和衣躺在床上,但他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好久索性坐起来想入定,却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入定。他真想就让莫羽这样一走了之,等他十八岁之后破了预言再去找他,但人力能阻止预言吗?非生则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可以放弃,但莫清不会放弃,莫清绝不会相信自己会放弃,他会把自己的所有所作所为都认定是虚伪的表演。
被预言所操纵的人生,由不得自己。
第二天清晨莫羽一行人一出客栈,就看见荀倪骑着一匹马在路对面候着,他所处的位置距离客栈并不算太近,但清晨路上人少,莫羽他们又准备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前行,所以几个人都一眼看到了他。莫羽想走过去,却被父亲一把拽到马车上,继而卫梓和黎洛也都上了车,莫清喝令马夫启程。马车从荀倪身边经过,透过飘舞的窗帘缝隙他看到莫羽依恋而伤感的眼睛。
荀倪不远不近地跟着马车,看到他们停下来休息或者用餐,他便也停下来,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一眼能看到的距离。莫羽每次下车都会朝他望一眼,然后被父亲扯走。到晚上看到他们进客栈,他在附近另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父亲告诉自己要循着自己的心念,而非刻意去做什么。昨天晚上他有一种强烈的念头,就这样让小羽走吧,让他们父子团聚,等到他十八岁看看到底会出现什么状况。但他知道这样绝不可能,因为父亲必然会以自己在祭谷向神明所发的誓言逼迫自己把小羽带回来。他的心早已不能由自己控制,因此每次当父亲说起什么顺其自然,让心灵去引导行为之类的话时,他就说不出的厌倦。
荀倪又是夜不能寐,时而躺下,时而坐起,心烦意乱地想着莫羽,想着他没有未来的未来。折腾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日还在沉睡中,听到有人急切地敲门,他应了一声,门外人低声说:“他们快要出发了。”
荀倪赶紧穿衣,也顾不上洗漱奔出客栈,正看见莫羽张着脖子四处张望到自己这个方向。他笑了笑,莫羽先是一怔,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莫清喝令莫羽上车,莫羽却似未听到,径直向荀倪走去。
街上人来人往,而莫羽毫不顾忌地扑入荀倪的怀抱。“哥哥,我以为你回去了。”他们这一对非常醒目,有人驻足而看。
荀倪含笑拍着莫羽的背说:“我只是有点睡过头了,你回去吧,父亲在瞪眼呢,我会送你一直到家,我要用诚意感动父亲。”他有意舍去了“你父亲”的“你”字,令莫羽听起来更加亲密。
莫羽点点头。“好,我也不会放弃,我们一起努力说服他。”
莫清看到莫羽返回时脸色轻松,心想荀倪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哄小羽。荀倪只是那样不远不近地跟着,并没有做出任何骚扰之举,令他也不好当着莫羽的面发作,只得在莫羽上马车后狠狠地瞪了荀倪一眼,而荀倪却微笑着向他深施一礼。莫清扭过头,看到莫羽正从车窗中探出脑袋,正好看到荀倪这以德报怨的一幕。
荀倪就这样连续跟了好几天,这日清晨莫羽从客栈出来,没有在习惯的方位看到荀倪的影子,便怎么也不肯上马车,站在车边上东瞅西望。莫清火了,厉声说:“要么你自己上马车,要么我施法术,你还得乖乖上马车,你自己选择。”不料莫羽梗着脖子说:“那你施法术吧!”气得莫清哆嗦了好一阵子,最后施了一个催眠术,把莫羽抱上马车。
第二日清晨莫羽依然没看到荀倪,这次他没有坚持多久便上马车了,只是那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令莫清无比心疼。
第三日清晨,荀倪依然没有出现,莫羽脸色苍白地爬上马车,中午休息用餐时一口饭也没动,莫清只当他是心情不好,心想饿上两顿他自然便会吃了,便也没在意。到晚餐时莫羽还是不想吃饭,莫清正要发火,黎洛伸手摸了摸莫羽的额头说:“小羽病了!”
莫清这才慌了,连忙问儿子有什么感觉,头疼不疼,嗓子难受不难受,等等,莫羽只是没精打采地哼哼唧唧说想睡觉。莫羽离开后,黎洛指了指自己胸口对莫清说:“他是这里的病。”
莫清说:“我知道,唉!这孩子还从来没有生过病呢。你们慢吃,我去抓药。”
黎洛体贴地说:“我估计小羽也就是怨气郁结,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我帮你看着他。”
莫清早没心思吃饭,匆忙出去找医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