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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传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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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怎么能让我做这种事情!”荀倪有些生气,他觉得那样对莫羽是一种亵渎。
荀拓无奈地叹口气。“你当我愿意!我当然希望莫羽是个小姑娘,你们结合之后给我生下史上最伟大的祭司孙子,但是现在看来神明赐予的至纯力量似乎只能你一人拥有,还不知将来你的孩子能否继承呢。”
“父亲,若我和他结合,我怎么可以再娶妻生子!这预言所指的结合应该是神圣的、只能唯一的,所有第三人都是触犯禁戒。”荀倪思索片刻后反问。
荀拓说:“你知道上次祭司之约时莫清为何会突然说要和莫羽断绝父子关系?是因为第三个预言,那个预言说~~”他想了想却不继续说下去。“总之,到莫羽十八岁你就可以娶你喜欢的女人做祭司夫人。”
荀倪不满地说:“父亲,您能否告诉我第二和第三个预言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荀拓笑笑说:“等明年你十八岁自己去参悟吧。”
“父亲,您不要卖关子嘛,就告诉我吧。”荀倪难得地向父亲撒娇。
荀拓只是摇头。
荀倪将这本《玉郎传说》压在书柜的最底层,把某些小心思也压在心的最底层,很久一段时间父子两人都没有再提过关于预言的话题。
荀倪本打算给莫羽回信,但他思来想去不知道给一个五岁的孩子写信该写些什么,胡思乱想中不知怎么就想起《玉郎传说》,心想等小羽毛长大了,一定比书里描写的玉郎更俊美。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拿莫羽跟玉郎比之后,不禁脸红了。
最终那封回信未能写成,荀倪将莫羽的来信夹在他最常看的书卷中,每当看书看累的时候,便拿出来瞅瞅那稚嫩而认真的笔迹,一抹笑意荡在嘴边之后,整个人便觉得轻松了很多。
莫羽等了两个月也没等到荀倪的回信,他跑去问莫全德。莫全德说,东洲和西洲距离太远了,也许那封信在路上丢了。莫羽很失望地哦了一声后说,等我长大了骑马去东洲,荀倪哥哥说只要十几天就到了。
快过年的时候,莫羽突然收到荀倪托人捎来的一罐蜜饯、一包种子。随附的信里说上封信收到了,他母亲亲自制作的梅子蜜饯非常好吃,正好有朋友来西洲便捎来一罐。又说这几年可能没机会去看莫羽,因为明年中秋之后他就要潜心祭司修行,不过下一个五年之约将在东洲举行,那时莫羽可以跟着父亲一起来。那些种子是他家花园里的花草今年秋天结下的种子,待明年开春后种下,夏天就可以开花了。
莫羽开心地捧着蜜饯和种子去向父亲献宝,莫清仔细读了荀倪的简信,心想荀倪的所作所为或许有荀拓的示意,但小羽却纯然是发自内心跟荀倪亲近,莫非他们俩真是天生注定。想到这里,莫清长长地叹了口气。
“父亲为何叹气?”莫羽将一颗蜜饯塞进父亲的嘴里。这蜜饯入口软香甜美,但余味仍是有隐隐的酸涩。
“时间过得真快啊,荀拓的儿子竟然都快要满十八岁了。”莫清摸摸儿子的头发。“我跟他年纪相当,你却还这么小。”
“小羽会长得很快!”莫羽一边说一边抬起胳膊比划,想象自己长得很高的模样。
“可是父亲真不希望你长得太快呢。”莫清把儿子抱起来放在膝上怜爱地叹息到。
然而时间从来不会随着人的意愿想快就快,想慢就慢,转眼冬去春来又夏至。荀倪捎来的种子被莫羽郑重交给他最信任的莫全德,莫全德像照顾孩子一样细心呵护,成活了十几株,但是一直没有长出花蕾,急得莫羽恨不得飞到荀倪身边问问是怎么回事。
这天他又蹲在那一丛绿叶前发呆时,莫清走过来说:“小羽,这花可能是水土不服。东洲的植物习惯了东洲的水土,到西洲来不适应,就像人背井离乡也会很不适应一样。”
莫羽抬起头闷闷地说:“那他们开不了花了?”
莫清说:“他们虽然开不了花,但你看他们每片叶子都长得绿油油很有生命力,他们为了适应西洲的水土放弃了美丽的花朵,但是都健康地活着,这不也很好吗?你就当他们是一种新培育的观叶植物好了。”
莫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点点头说:“好吧,本来我打算等他们开花以后送一朵花儿给荀倪哥哥,那现在就送绿叶吧。”
“绿叶怎么送呢,等他收到早成碎片了。”莫清笑着摇摇头。
“那~~我把他画下来。”
莫羽让人搬了桌椅放在花前,然后铺开纸张像模像样地一边观察一边描画,莫清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没料到莫羽竟然真的描了个八九不离十。旁边围观的仆从各个赞不绝口:“咱家小少爷真是天才啊!”
画完之后莫羽自己欣赏了片刻,突然蹙起小眉头。“父亲,这叶子是黑的,不是绿的!”
当下莫清便吩咐人去采买彩色颜料及绘画工具,并去请了一位教画的先生。
莫羽学习的天赋高得令人惊叹,三个月后教画先生便说自己才艺疏浅,怕耽搁了莫羽。莫清打算带莫羽去向名师请教,莫羽却说:“不用啦,只要能把花儿画得很像,荀倪哥哥一眼能认出来便可。”教画先生听了这话顿足捶胸,为一个毫无上进心的绘画天才而遗憾不已。
这次莫羽的书信和画卷莫全德没有送去驿路,而是托了一位经常行走于东洲与西洲之间的商人朋友,作为荀倪送蜜饯的回报,他还自作主张地又送了一箱西洲特产的水果。对于莫羽和荀倪的往来,莫清心底里绝不支持,但也舍不得明确反对而让自己宝贝儿子伤心失望,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两个预言中人的关系,目前他所能做的只是先默默观察着,尽量去寻找着破掉那预言的途径。反正小羽还小,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是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他的小羽马上就要满六周岁了。
荀倪终于等到了自己十八周岁的生日,这个中秋的月亮似乎比往年更大更圆更亮。荀拓仰首望着祭谷上方的黑色苍穹,无视儿子眼中的急切渴望。
“父亲!”荀倪呼唤了好几声,荀拓才转过头看着他。
“父亲,对不起,我~~”荀倪在父亲的注视下低下头。他知道父亲还有些犹豫,毕竟一旦自己掌握了纯净力量,父亲便会失去这力量,继而失去祭司的荣耀。
荀拓温和地笑了。“倪儿,我不是不舍得,你的天分比我高,你会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我将以你为荣。倪儿,我要你在祭谷中对着月神发誓,一定要成为预言中最强大的祭司,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还有,在你三十岁之前,你所做的所有重大决定必须要获得我的认同。”
荀倪毫不犹豫屈膝跪下郑重发誓。“诸位神明在上,荀倪在此发誓,所有重大事件我一定会听取父亲的意见,我一定会努力成为预言中最强大的祭司。”
荀拓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倪儿,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一阵浓厚的睡意袭来,荀倪伏在父亲膝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荀倪被祭谷里清脆的鸟鸣声唤醒,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想起昨晚与父亲的对话,当下沉心静气感觉了一番,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他穿好衣服走出屋子,一眼看到父亲还在昨晚的地方面对山谷而坐,背影几乎融入淡青色的晨霭中。
“父亲?”荀倪唤了一声,心想难道父亲昨晚一夜未睡?
荀拓闻声转过头。是错觉吗?为何觉得父亲突然苍老了一些,似乎看到父亲头上的白发。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看到父亲头上的白发?荀倪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荀拓站起来,笑容遮掩不住深深的疲倦。“我一直在等你醒来,这一觉睡得香么?”
“父亲,您昨夜未曾入睡吗?”
荀拓点点头。“昨晚想了很多,不知不觉天便亮了。想起你出生的那天满天霓虹,想起你学写名字时嘟着嘴说为什么要给你这么难写的名字,想起你小时候很多事情。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就十八岁了。”
“父亲!”荀倪的眼角酸了。
荀拓伸出双手握住荀倪的双臂。“好儿子,记住你昨夜的誓言,你不会让父亲失望。”
“我绝不会让您失望!”荀倪的眼泪抑制不住滚了下来。
“好儿子!好儿子!”荀拓哽咽着将荀倪抱入怀中。
片刻后荀拓松开怀抱,笑着对荀倪说:“回家去给你收拾些生活用品,你要一直待到领悟出属于自己的心灵之火后才能出谷。”
“我一个人在祭谷?父亲您不指点我吗?”
“最初的领悟只能靠你自己。”
“可是~~我该怎么领悟?”荀倪一脸茫然。
“该领悟的时候,自然会领悟。”
荀倪摸摸脑袋,觉得依然毫无头绪,却突然想起一件惦念许久的心事。“父亲,您能否先告诉我那预言的后续到底是什么内容,我要是不知道便静不下心,可能会影响到领悟。”
荀拓沉思片刻后说:“既然你迟早会知道,那么,我便告诉你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