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语秋

105、获救

　　莫羽从黑风中冲出来一头栽在地上，荀倪便也同时摔在他旁边。他呼哧呼哧喘息着，突然眼角余光看到脸旁的沙地上泛着淡淡粉色，他骤然一惊跳起来，把荀倪的身体也带起来一点，然而荀倪的身体是那样沉重，又把他拖得差点趴在地上。他跪在荀倪身边，才发现自己手指依然与荀倪紧紧相扣。荀倪头朝下趴在沙地上，他想抽出手把荀倪身体扳过来，但荀倪的手指僵硬地紧扣着他的手指，他不得不用一只只掰开荀倪的手指才抽出手来。他的手上沾满粘糊糊的血，触目惊心。

　　他们第一次遭遇黑风时，荀倪把他压在身下，用自己身体为他遮掩，但那次他们只是在黑风的边缘，所以荀倪受伤不是特别严重。这次穿越黑风中心时间长伤害高，他已经尽力而为，但他失去时间概念，不知道在里面多久才出来。荀倪被掰开的手指依然僵硬地矗立着，令他心中产生强烈的不安。他抖抖索索地去探荀倪的鼻息，发现荀倪已经没了呼吸。
　　哥哥！莫羽悲恸地大叫一声，将自己所会的所有治疗法术全部施展一遍，然而荀倪依然毫无生息。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呼喊在空旷的荒漠散开。明明知道肉身穿越黑风几乎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去赌！哥哥你又骗我，你说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你为什么总是骗我！
　　身后传来刺耳的异响，又一轮黑风叫嚣着追了上来。莫羽看了一眼地上的荀倪，猛然转身，一边大吼一边将他会的所有攻击性法术指向黑风。不知是否错觉，黑风竟然真的略有减速，但还是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眼看就要将莫羽和荀倪再次吞没。
　　无边的黑暗已经压在眉头，莫羽将眼一闭，伸手去脱身上的皮衣。突然他觉得身体一轻，继而听到有人无奈地说：“你这傻孩子，不跑还专门在这里等着送死！”

　　“大叔？”莫羽四顾，发现自己已远离黑风，再往远看，隐约看到几个帐篷，竟然是他们的营地！
　　“哥哥！哥哥还在那里！”没看见荀倪的身影，莫羽焦急地喊着。
　　“马夫把他带走了，他伤得太重。”
　　“您可以救哥哥？”莫羽大喜，激动地眼泪横流。
　　“马夫去救了，应该大概能救活吧。”
　　“那到底能不能救啊！”莫羽急得扯着大叔衣袖直喊。

　　大叔轻轻推开莫羽正色问到：“西洲祭司莫羽，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莫羽一怔，屈膝跪下恭敬地说：“我知道，您身上有神息。”
　　“知道还问个没完，简直是蔑视神明，哼！”
　　莫羽哪能听不出大叔的揶揄口气，心立刻放松了，但又不敢站起来，便继续跪着问：“您能带我去找哥哥吗？”
　　大叔把他捞起来，还顺手帮他拍了拍膝盖上的沙砾。“救他命容易，关键是他受伤太严重了，你不想看到他这儿少一块肉，那儿缺一根骨头吧，我回头还你一个囫囵的。”
　　“太谢谢您了。”莫羽咕咚又跪下，激动得不知该怎么表白。

　　大叔本来个子就比常人高许多，他这一跪下，大叔和他之间的距离就显得非常远，大叔索性摊开长腿坐在地上拍了拍身边的沙地说：“甭跪着了，我就知道会这样，一旦表露身份就找不到一个能正常说话的人。小羽，两三年没见，你实在没什么长进，还是只会哭，只会冲动，只会让人操心。看来十八岁成为祭司太年轻了，应该到三十岁，我看荀倪还有点祭司模样！呃，三十岁似乎有点太晚了，至少应该二十五岁，那两个都还凑活，就你最差劲！”
　　莫羽惭愧地低下头。

　　“不过你的情况特殊，算啦，大叔来给你讲个长长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叔从怀里掏出一小壶酒撮了一口，又掏出一只杯子倒了一杯递给莫羽。“马夫刚酿好的酒，我趁他不注意偷的，你运气好，又遇见他新酿初成。要不是这酒，我们早到了，不过还好没误事，这就叫神机妙算！”大叔得意地撮了一口。莫羽心想您时间卡得真好，难道不能早到一会儿，哥哥就不会受那罪了。
　　大叔似是听到他的心声，笑着说到：“这是荀倪的劫，也是荀倪的运。呃对了，要给你说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南洲海底有一个水灵的世界，本来他们和陆地上的人类互不相干，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但他们的领袖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家伙，很厉害，竟然无师自通了能够摄取灵魂和力量的法术。”

　　莫羽听到这里心里一动，隐约觉得似乎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大叔微微一笑继续讲述：“他觉得水灵的世界太空洞，觉得人类生活得很滋润，于是他给一些天分较高的水灵教会了摄魂之术，那些水灵便寄托在人身上享受人间生活。他还发现吞噬人的灵魂可以增长他们的力量，于是南洲出现了类似瘟疫的情形，其实是这些家伙在作怪。他的野心越来越大，渐渐人类的祭司无法控制局面，我那时正好闲得无聊就管了这个事情。水灵的数目极多，比整个四洲的人还多，我当然不能为了人而消灭另一个种族，只有被妖魔化的水灵才具有危害，于是我建了一个法阵，把那种有危害性的水灵移到西洲的荒漠中。水灵的力量之源为水，而荒漠缺的就是水，他们在这里没了力量之源，便没法兴风作浪。”
　　莫羽恍然大悟。“这黑风法阵是你设的啊，害死我们了！”
　　“你们老要来闯，我有啥办法！”
　　“难道去荒漠破黑风不是神明的指引吗？”莫羽一肚子疑问要问。

　　“你别急，我还没讲完。那个水灵的领袖的确非常厉害，他当时的道行比马夫还高，他为了保命，竟然把自己的力量强行消散成许多较小的灵力，把元神附在一颗夜明珠上逃脱了我的搜捕。等我离开后，他便开始将自己分散开的灵力重新凝聚，这花费了他几百年的时间。重新凝聚的灵力大打折扣，他又花费了几百年时间增强自己的灵力。那年你跟荀倪一起去南海，吴襄送了一颗海神珠给你，海神珠是非常有灵气的珠子，他想吞噬海神珠的灵气，便附到海神珠上。附上之后才发现你是祭司传人，并且知道了预言内容。他的道行很高，普通祭司没法感应到他，因此他一直随在你身边却没人能发现。那天晚上你父亲使用魂引之术法力数倍提升，他不敢贸然吞噬你的力量，便吞噬荀倪的力量，被你父亲发现，你父亲与他斗法正僵持的时候荀拓不知死活地插进来，结果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明白了。之前那些所谓潜力实际是他的力量，还有哥哥说我在梦里设迷宫，都是他干的。那他为什么总让我去荒漠？难道他想拯救他的部下？”莫羽问。
　　“不，他是想利用荒漠的法阵困住你，消耗你，等你力量消弱到一定程度时吞噬你的至纯力量，这可是人间所能存在的至强力量，若他拥有至纯力量，他的修为可能会上一个阶层，可能我们都拿他无可奈何了。现在正好，他自投罗网，再想出去，哼哼！可就难了！”
　　“太可怕了，他真的把我困在里面了，要不是哥哥冲进来，我真的困死在里面了。”莫羽想起最后一眼看到的一身是血的荀倪，心里顿时难受起来。“如果我真的困在里面，哥哥没来救我，大叔您会来救我吗？”
　　大叔摇摇头。“按照规矩，如果不是涉及种族灭亡的严重事项，仅仅是你们个别人之间的对抗，我们不能参与。”
　　“那您不是来了？”
　　“那是因为你攻击我的法阵，我只是把你从法阵旁拽出来，我是来修补我的法阵的。”大叔挤挤眼睛。“好了，爱问问题的小家伙，还有什么问题没？太阳快落山了，如果你再不回去，另外两位小祭司就要血祭召唤主位神相助。哼，想见真神哪那么容易，四位主位神大人都是非常……威严的，大叔给你建议哦，永远不见最好。”
　　莫羽笑嘻嘻地说：“大问题没了，小问题我自己想。最后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哥哥？”
　　“到时你就知道了。”大叔话音未落，人已不见影踪。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