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他云十七

3、第 3 章

　　白落星最后还是让他进了门。

　　一天都没吃饭，白落星换了拖鞋后径直走到厨房，打算简单煮个面：“吃完面，你就回去吧。”

　　赶人的意味明显，严墨没有回答，他反正是打了在这留宿的念头。

　　顺手从鞋柜里找到自己以前留下的拖鞋穿上后，看着一堆黑色中突兀的一点白，心里有点痒，便拿起自己的那双白球鞋和白落星换下来的皮鞋进了卫生间。

　　在等待水开的途中，白落星发觉有点不对劲，叫了几声没反应，最后是在卫生间找到他的，严墨正蹲在那刷鞋，那场景别提有多搞笑了。

　　严墨的身高接近一米九，穿了一身黑蹲在地上，要是不仔细看得话还以为是一个黑色垃圾袋，垃圾袋上还遍布了很多白点。

　　“喂，你在干嘛。”白落星背抵在门框边憋着笑说。

　　“讨好你呗。”严墨举起他的白鞋说，“怕你把我赶出去。”

　　“行了，我怕你把我鞋刷坏。”白落星看他那生疏且暴力的手法，这恐怕不是帮忙而是添麻烦，“别碰我的鞋，我自己来就行。”

　　白落星惦记着他烧的水，不愿和他多说废话。

　　“你别走啊。”严墨误解了他的意思，急忙站起身来，没想到头被磕着了，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从卫生间冲了出去，“听你这意思是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了。”

　　“我可没这么说。”白落星拆开包装袋将手擀面放进了滚烫的热水里，“吃完快点走，要是无聊的话你可以选择加班。”
　　总之就是别呆在这里碍他的眼。

　　“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严墨挤进厨房，用水冲了一下手，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包准备撕开包装，“我不忙那是好事，等有一天我忙起来了，加班加到吐的时候，那真是社会动荡，百姓不安。”

　　白落星从他手里把面抢了过来：“刚刷完鞋的手就碰吃的。”

　　“我洗干净了。”严墨举起双手，“你看，反正我不嫌弃你也别嫌弃。”
　　话是这样说的，但严墨将面又抢过来的时候，还是捏着包装袋的底部将手擀面到了进去，接着又抽了两根筷子搅和，防止面条粘连。

　　看着他一系列非常顺手的操作，白落星不免感叹：“这是你家还是我家啊。”
　　只要严墨一有空就往他这里跑，比他这个主人还要像主人。

　　“你家啊。”严墨说，“但也是我家，谁让你是我哥，白叔叔说了叫了哥你一辈子都是我哥，所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赖皮。”白落星说不过他。

　　“弄汤底啊，面都快熟了。”严墨怕他又说出赶他的话，于是开始催促。

　　严墨事多，弄汤底的时候，白落星还得准备两份，他吃不了辣，但严墨是个嗜辣狂人，他只好将自己的汤底盛出来后再放入大量的辣椒粉。

　　“行了行了，你想辣死我。”严墨一直盯着他的动作，看他手一直没停就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

　　在严墨喊停的时候，白落星的手一抖，又往他的汤底里加了些辣椒粉，这辣味一上来，白落星一呛，严墨立马把筷子扔了，手拍着他的背说：“没事吧。”

　　“没事。”白落星脸都被呛红了，眼镜上也蒙着一层雾。

　　严墨直接将他推到了客厅里：“剩下的我来吧，你休息就行。”过后又接了一杯水递到了他的手里。

　　用水压了压，白落星好多了：“冰箱里有酱牛肉，记得切一点。”

　　“行了，我知道了。”严墨将推拉门关上后，才去冰箱里拿了牛肉出来，又煎了两个蛋后才把两碗面端到餐桌上，“过来吧。”

　　“看不出来，你挺厉害的。”以往每次严墨来这蹭吃蹭喝的时候他都像个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腿一伸什么事都不管，白落星以为他是个生活白痴。

　　得到夸奖之后，严墨有些得意：“那可不，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那你以后就别打着不想吃外卖的念头来我这。”白落星可算逮着机会了，严墨只要来了一次，他的气味就会在房子里停留至少一周的时间，他自己不喜欢这种被侵略的感觉。

　　“你又来。”严墨打算少说话，多做事，只要他赖在这白落星就休想赶他出去。

　　“要是不想吃外卖可以有很多办法。”白落星话一转说，“你是时候该结婚了。”

　　“咳哼。”严墨开始激烈的咳嗽起来，似乎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没事吧。”白落星被他吓到了，情急之下把刚才的水杯递了过去，“快喝啊。”
　　严墨的心思多了起来，这是白落星刚刚喝过的水。

　　“你不会是嫌弃我吧。”看他咳得快呼吸困难，白落星才没想那么多，一边帮他顺着背说。

　　严墨咳得全身抖动，连水杯都拿不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可能会嫌弃。

　　白落星还在一边自责：“都怪我，放那么多辣椒干嘛。”

　　等那股劲缓过去之后，严墨全身也脱力了，只能攀附着白落星的双手。

　　“我去换杯水。”白落星见他没事，于是放手。

　　“不嫌弃。”严墨简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后，拿过一旁的水杯一饮而尽。

　　见他脸色恢复正常，白落星也放了心，回了自己的座位，看他还继续吃他的辣面，白落星将他的碗端了过来。

　　“还准备吃，不要命了。”光闻着味，白落星都觉得呛，他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重新拿了一个碗，“还好煮的很多，你吃我的吧。”

　　“那就勉勉强强了。”严墨表现得很牵强，其实心里求之不得。

　　严墨本以为结婚这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没想到白落星又提起了。

　　“你那初恋的事怎么样了。”两人早就谈论过这个话题，只不过当初严墨一心执着说他心里有个白月光，除了她他谁都不肯将就。

　　“还能怎么样，不同意呗。”严墨放下筷子，盯着白落星的眼睛说。

　　因为吃面不太方便，所以白落星干脆把眼镜摘了下来。

　　白落星没抬头继续说：“你跟人家好好说了吗？”他以为像严墨那样直接的性格会什么过渡都没有，直接说出结婚这事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到了，所以这才不同意。

　　“我没跟人家说。”严墨看一眼他吃一口面，“或者说我压根没跟人家表白过。”

　　白落星被无语住了，抬头看他：“你好怂。”

　　严墨直接笑了，白落星真好骗。

　　“我就是怂没错。”严墨手臂搭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摸出糖盒，从里面倒出一颗糖塞在嘴里，酸涩的味道在嘴里迸开，“我怕他吓到，我怕他接受不了，最主要的还是我没胆子，我就是怂人一个。”

　　“慢慢来吧。”白落星略微有点同情。

　　“那你呢，天天催我结婚，你还比我大呢，你都不着急吗。”终于找机会问出了口，严墨真想扒开他的脑子看一看，明明不承认兄弟的关系，却像一个亲哥哥管着他，“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一个白月光朱砂痣什么的。”

　　“别瞎说。”白落星重新将眼镜戴上，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你知道的，我打算一个人孤独终老。”

　　酸味褪去，甜味慢慢在口腔里侵袭，但严墨觉得这比刚才还酸，还苦，白落星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只要一有空就往这边跑，除了他根本没有其他的人。
　　他喜欢他，但他不敢说出来，他只要一说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拜拜了。

　　“喂。”
　　这时一通电话打破了他们的僵持。

　　“接着说。”
　　严墨的脸色一瞬间变了，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

　　白落星在懊恼，只要和严墨呆着一起他就只有坏情绪，呛人的话脱口而出，他讨厌这样情绪失控的自己。

　　“被你说中了，我要加班了。”严墨将最后一口面吃完，拿起他的车钥匙往外走，“车借我用用。”

　　虽然嘴里嚷嚷着让他吃碗面立马离开，但当严墨真正要离开的时候，他竟有一丝不舍。

　　白落星破天荒的开口：“出了什么事。”

　　严墨拿钥匙的手一顿，嘴里的糖变得清甜起来：“西城一中出了命案。”

　　“我跟你一起去。”白落星从他手里抢过钥匙，把桌上两个碗放到了厨房的洗碗槽里，“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不是。”严墨叉着腰说，“这么关心我。”

　　“想多了。”这会白落星已经开了门，站在玄关换鞋，“我在那当老师。”

　　上了车之后严墨依然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辞职了。”除了这个，严墨想不到其他原因。

　　“代课而已。”

　　严墨不相信：“你们研究所会放人，你带的是物理还是数学我记得你以前很擅长这两个科目，你代课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先系好安全带。”白落星瞄了他一眼，“学校新开的特色课而已，给学生普及普及天文知识，找不到人所以我才去了，一个星期一节，觉得没必要所以没和你说。”

　　白落星的住所和西城一中离得挺近，二十分钟的车程。

　　西城一中的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很多人围在门口车子难以进去，白落星直接把车停在了外面后严墨就下了车，刚下车严墨就看到单天海在学校大门那等着。
　　白落星敲了敲玻璃按下车窗说：“我在这等你。”

　　“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出来。”严墨弯下腰说。

　　白落星垂下眼眸：“没事，我等你，你倒时候给我发消息。”

　　严墨弯了弯唇：“好。”
　　其实严墨私心是不想他来的，今天日子特殊，他怕白落星触景生情，但总归比他一个人呆在他那烂宿舍好。

　　“总算是来了。”单天海很自然的搭上他的肩，“我跟你说兄弟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小姑娘太可怜了。”
　　好几秒都没反应，单天海一看严墨还在那傻乐，于是打趣道：“咋了，舍不得，金屋藏娇啊。”他还不时往后后，期盼着待在车里的人能探出头来好让自己一探究竟。

　　“去你的。”严墨甩开他的手，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肚子，“不会说话就别乱说，送我来的是我哥。”

　　“你哥。”单天海捂着肚子说，“你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严墨又捅了他一下，上前：“你管那么多干嘛。”

　　“等等我，你知道案发现场在哪吗？”

　　严墨脚步一顿，单天海没刹住车，撞到了他的背。

　　单天海装作无事发生，指引着路说：“大哥，这边。”

　　单天海在前面带路，严墨亦步亦趋跟着，从校门口一直往前，左转经过庆师楼后右转，然后向前，走到图书馆上楼，上到最顶层的那间大教室。

　　单天海在一间教室门口停住：“就是这里。”

　　严墨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标识，上面写着。

　　天文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