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中華》徐鹭羽

17、心怀鬼胎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肮脏的小秘密。”
　　第一次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觉得有种莫名恶心的感觉，但又觉得它不无道理。

　　我还在国内上学的某段时期，旧校区的教学楼因为太旧，正决定读完我们这最后一届，就拆掉新建。
　　当季五月月末班会之前，出了一些事。负责收齐郊游活动费的小委员在最后核对钱数的时候发现少了200元钱，对于一群小学未毕业的孩子来说，200元钱是多么不得了的数字，小委员一贯认真负责，做事谨慎，出了这么一件意外把她吓得要命。那天下午我到学校的时候还没有上课，班上同学都帮着四下翻找，小委员在座位上急得哭，脸都红了。

　　一直到那天上课，丢失的钱还是没被找到，同学不得不告诉了班主任。
　　其实这不是班上第一次丢钱，近段时间一直有同学说钱物丢失，都不多，一两元零花钱，小贴纸或者漂亮的发夹之类，不难想象，只会是学生所偷窃。这一次事情比较严重，老师觉得必须彻底严肃地查一次，不能纵容学生偷窃成癖。

　　当时班上有个大眼睛女孩，曾被同学检举过偷拿同桌的新橡皮，这次也难免怀疑的眼光。最后在放学，大眼睛女孩还被班主任找去单独谈了话，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结果。
　　事情最后不了了之，间或有同学起哄说大眼睛女孩是小偷，班主任也不得不再教育：没有证据不能胡乱污蔑同学，冤枉了别人也是很大的错误。——大概因为这件事，大眼睛女孩一段时间来很消沉，有点被孤立的意味。当时我甚至是十分同情她的。

　　大约一周半后，下午自由活动时间那个大眼睛女孩黑着脸说自己想吐，老师让坐在附近的我随她到保健室去。然而保健室离旧教学楼比较远，需要穿过大操场，半路上她就忍不住了，我赶紧扶着她拐进厕所去。
　　在厕所里大眼睛女孩蹲在地上不住干咳，显得很辛苦，额上都是冷汗，我也毫无办法，只能拍着她的背跟她说：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就好了。

　　当那女孩终于发出几声呕吐的声音之后，一切都平静下来。
　　她说：我吐出来了，感觉好多了，可以回教室……

　　我愣愣地点头，又愣愣地把她带回教室。

　　之后的周一，这个女孩的父母揪着她的耳朵来找班主任了。
　　说是最近女孩买了不少小玩意，书包里还有剩下的一百多块钱；大约是这女孩以前就有些不好的习惯，她的父母意识到这钱来得不对劲，逼问了很久，女孩还是承认自己偷了钱。

　　最后，这个女孩在周五班会课上读检讨书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自己偷了东西之后“心里好像有个怪物似的”。引来讲台下的同学一片不屑的哄笑。

　　我当时也在台下愣愣地听着。

　　那天她说“吐出来了感觉好多了”的时候，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但我知道她确实是吐了什么东西出来的，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吧。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还是看到，从她嘴里掉落出什么来，黑糊糊的并不真切。

　　她吐出的东西落在地上后迅速地爬走了，顺着厕所老旧的墙角的裂缝，眨眼就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