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岛的囚徒》影子随风

9、仗义直言

　　“黛安，你怎么来了？”布森见到黛安独自追上来感到很奇怪，“布伦奇上尉他们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黛安顾不上回答布森，径直朝菲利普走过去，她行了个礼说道：“菲利普上校，原谅我的唐突，打扰您了，但是有一件事非常紧急，所以我才追上来。”说着又朝戈尔将军行了个礼，“也请将军您见谅了。”
　　“是什么要紧的事啊？”菲利普问道。
　　“是您下令惩罚的犯人贝尔南多，他夜不归营是我的过错，如果您要惩罚就请惩罚我，不要罚他。”黛安低下头，语速很快地说道。
　　“谁是贝尔南多？”菲利普一头雾水，在这里是没有人称呼犯人的名字的，他们只有编号。
　　“就是那个在土著人袭击当天失踪的犯人，第二天他又回营了。他说的都是实话，当时我偶然经过这里，遇到突袭，见他被土著人射伤就拉他上马。结果土著人追赶我们，多亏他奋力拼杀才救我一命。后来我带他到我家在海边的小屋疗伤，因为见他伤势太重，所以留他住了一宿。他当时坚持要回营，是我一再阻拦，不知事情的严重性。第二天一早我和女仆用马车送他回营，没想到却为他惹下这么大的祸端。还请您收回命令，不要再惩罚他了。”黛安一口气说出这番话，才长长出了口气。
　　“黛安，你怎么敢留一个犯人在家里住宿？而且还瞒着我？”布森早已按捺不住，不满地责问道。
　　“是怕您担心……”，黛安低下头低声回答。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在这种时候添乱！”布森很少发这么大的火，看来这次真的是生黛安的气了。
　　“父亲，我知道错了。”黛安的声音更低了。
　　“知道错了这里的事就不用你参与了，上校自有他的安排，你回到马车上去等我们吧。”布森怒气未消的说。
　　“我不能一走了之，既然是因为我的错误让那个犯人无辜受罚，我就要承担责任，修正这个错误。菲利普上校，请你下令撤销对他的惩罚吧，他已经伤得很重，继续鞭打他，他会死的。那样的话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我想您也不愿意那样的事情发生吧。”黛安抬起头来，直视着菲利普上校，语气坚定而坦然。她的一番话让上校吃了一惊，菲利普阴沉着脸，皱着眉头，一时竟不知如何答复。还从来没有谁敢请求他收回命令的，若是往日他一定会一口回绝。可是今天这个女孩子也不是一般人，如果直接拒绝恐怕会使他和总督只见本来就紧张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这时戈尔将军说话了，“黛安小姐果然不同凡响，敢作敢当，有大丈夫的胆识和勇气，很多男人怕也比不上你啊。”他又转头朝菲利普上校说：“早知道上校治兵严谨，奖罚分明，这次关于这个犯人的事情你也应该根据实际情况来酌情处理。”
　　“将军说的是，我这就差人去放了那个犯人。”菲利普恭敬地答道。
　　“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这边我也都看得差不多了。”戈尔说着翻身上马，其他几个人一见也急忙上马，朝着刑架方向骑过去。
　　黛安对戈尔所言很是惊奇，没想到这个高傲的将军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如果不是他开口扭转局面，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不过他竟然想去看那个犯人，真是有点奇怪呢。
　　远远地，他们已经看到了那个刑架和上面呈大字型挂着的人，一个粗壮高大的士兵正挥舞着皮鞭抽打在那个人身上。黛安心里一紧，急忙催马飞奔了过去。
　　“住手！”黛安愤怒的声音让那个士兵愣了一下，手里高高举起的皮鞭停在了半空，他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黛安。
　　“菲利普上校马上就到，他会撤销对这个犯人的惩罚。”黛安强压住怒火说道。
　　这时布伦奇走过来，讪讪地笑着，说：“黛安小姐，你这么快就来了。”
　　“布伦奇上尉，我不是请求你让他们等一下再行刑吗？怎么你……”黛安的脸通红。
　　“我，我也没想到你能说服菲利普上校，他，他的命令我们谁也不敢违背啊，你得理解。”布伦奇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这时，其他三个人的马也到了。菲利普上校跳下马来，厉声说：“对这个犯人的惩罚解除了，把他放下来吧，带他到医务兵那里治疗一下。”
　　“是！”士兵们立刻动手把犯人从刑架上解了下来，拖着他朝医务室走过去。
　　“等一下！”黛安清脆的声音让大家都望向她，“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上校一定要答应。这个犯人因为我的过失被打成重伤，我要尽自己的力量来弥补这个错误。请上校允许我带这个犯人回去，请医生为他治疗，等他伤势好转，我再送他回来。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他会平安返回，不会逃走。”
　　“黛安小姐，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这种先例，你让我很为难。”菲利普的脸色很难看。“我们这里是有医生的！”
　　“菲利普上校，请原谅我的无理，刚才我们就是因为听到了犯人的惨叫，目睹了医生的治疗过程，才被吸引到这里来的。”黛安也寸步不让。
　　“黛安，不许这样说话！”布森终于忍不住制止道。
　　“黛安小姐说的也许不无道理，这个犯人看起来伤得很重，留在这里恐怕没有什么活命的机会，也许到了总督大人那里还能侥幸捡条性命。”戈尔将军围着犯人走了一圈，查看他的伤势。
　　“既然将军大人开口，我就破一次例，让黛安小姐把犯人带走治疗吧。”菲利普见机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黛安急忙行礼，谢过了菲利普上校，又谢了戈尔将军。
　　两个士兵拖着犯人朝马车走过去。一直一语未发的贝尔南多此刻阴阳怪气地说：“我一直以为黛安小姐高贵冷傲，如带刺的玫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不知今天怎么为了一个犯人大费周章，不惜出言不逊惹上校不满。难道小姐和这个犯人有什么特殊关系不成？”
　　一句话说得黛安脸立刻红了，无话可答。
　　倒是戈尔将军喝止了贝尔南多，“贝尔南多，不要无理，这个犯人救过黛安小姐。”
　　“原来是救命恩人啊，那是我多嘴了。”贝尔南多的语气里满是鄙夷。
　　“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我和贝尔南多就借上校的马一用，骑马去旅店吧。”戈尔提议道。
　　“戈尔大人，今天小女做事莽撞，出言不逊，让您见笑了。”布森真诚地道歉。
　　“没关系，我倒是很喜欢你女儿的性格呢。可惜……”戈尔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叹息了一声，就翻身上马。贝尔南多见状也赶紧上马，跟随着戈尔朝大路骑去。
　　这边布森和飞利浦上校告别，同黛安一起走回马车。犯人已经被安置在了座位上，他毫无知觉地躺着。黛安把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坐在父亲身边，两个人都沉默无语，只听见辚辚的车轮声经过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