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l》依**襟

35、第 35 章

　　郑欣没再来医院，我躺在病床上惶恐不安，也可以说是特别无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能做些什么。医生真是不负责任，什么情况也不说，只会给我打点滴，已经第五瓶了。童馨安静的看着书，又是那本《三十六计》，没由来的烦躁。我坐了起来，一定要离开医院，以为自己可以麻木的当我的挺尸，可眼前总摇晃着妈妈安静的躺在手术床上那一幕，有些令人窒息。

　　“肖乾，别乱动，就快完了。”童馨瞥了一眼点滴袋道。

　　“我不想再呆在这里，我要回家。”我想扯下手上的医用胶布，血液顺着输液管倒流。

　　“嘿！叫你别乱动，护士！护士！”童馨按了按我床边的呼唤铃，没反应，人便跑了出去。

　　管它三七二十一，我飞快的拔出针头，甩在一边，立即离开。站在医院大门外，迎着风，有些寒，但挺爽的，连空气都不一样，我这么想着。掏出手机打给童馨：“我在外面，你出来吧，谁愿意老呆在那个鬼地方，没病也会闷出什么来的。”

　　童馨一靠近我就用指节狠狠的敲了下我脑袋：“敲你个脑膜炎出来，我看你还偷溜不？”

　　“哈哈哈，孩子气。”我笑道。

　　“跟我去拿车，你要去哪儿？”

　　“坐你的车，找回忆，可以不？”

　　“Oh,dear.真是个念旧的人。”

　　“亲爱的？！”我坐上她的车，一副惊呆状。

　　“不要那么死板，等我带你去美国，你要是听到有人说oh,dear.oh,god,oh啥啥啥，千万别死板的想成人家在喊亲爱的，只不过是哦，天哪，哦，上帝，哦……也和你这一副惊呆状相似。主要是我不相信有god，所以从来不会喊god。”

　　“哈哈。”我想起她的前半句，止住笑道：“谁要跟你去美国，我只会说中文。再说美国有什么好？人家都说美国的月亮都没中国的圆，还是咱们中国好啊。”

　　“找你的回忆吧，等你想再逃避的时候，美国是你唯一的选择。”

　　“拍广告去吧你，停停停，就这儿。”

　　童馨紧跟着下车道：“就一小花圃，你什么回忆落在这里了？”

　　“呵呵，有一次我和郑欣一起逛街，钱包被扒了，这儿不是离家近么，坐公车一晃就到了，于是我们决定步行回家，一路数了14个公车站，才到了这里，我们都走不动了，选了这里休息，当时挺幼稚的，我说再走不到头，我会缺氧而死，她让我放心，说她会帮我人工呼吸，然后我们Kiss了。”

　　“还有一次，我和她一起划船，我们选了用桨的那种，很蓝的天，很白的云，温暖的阳光，还有湖面上那种催眠的风，我们不知道划到了哪里，整个湖面除了小岛上的飞禽，就我和她两人，一开始挺兴奋的，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还没划回出发点，小木船上没有灯，我们着急了，也很疲惫，她很傻，呵呵，担心天黑了，湖里有湖怪把她拖下水去吃了。我说我一定会救她，可她很后悔，我们都没有去学游泳，终于稀里糊涂的回到原点，人家都下班走人了，我们把小木船往岸边一拴，翻出栏杆，才发现公园大门也关了，只好找了个亭子，相互抱着坐等天亮。”

　　“哈哈，俩傻冒儿。你的第一次下水是救我吧，哈哈。”童馨笑得前俯后仰。

　　“去去去，边儿呆着去。”

　　童馨停下车来等红灯：“肖乾，我这个专职司机，今天听了19个故事，看，天都黑了，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儿填填肚子了？”

　　“我还想回一趟我的小窝，收拾一下，然后吃饭，我不想再住你的酒店包房了。”

　　童馨一楞：“行，我顺便实地考察下，没准儿住你隔壁屋去，天知道你这念旧的人，找那些回忆会不会做傻事儿。”

　　“得了吧你，明天就搬我隔壁的空屋来，天天守着我吧，哈哈。”我点着烟吸了一口，又笑喷了。

　　也许是童馨对环境还满意，也许她真担心我做出什么傻事，还真的退了酒店的包房，住进了我隔壁。清晨起床，看着阳台的扶栏上多了几盆植物，她正在浇水，有时觉得她像多啦A梦，总在深夜与黎明之间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一觉睡醒，就会看到不同的变化，吃她弄的早餐，很特别，叫不上名字，唯一能肯定的是，非中式的豆浆油条。

　　门锁转动，我和她都奔往客厅。郑欣站在房门口，她稍楞了下，带着杨玉玲走了进来，童馨笑着退回了自己的房间，擦肩时她轻声道：“肖乾，把握机会。”

　　杨玉玲道：“肖乾，你这儿真漂亮。”

　　郑欣接口道：“是啊，越来越漂亮，和从前再也不一样了。”刚说完，她包里的手机便响个不停。

　　“喂，妈，我和玉玲逛街呢，知道，不就是结婚嘛，才多大点儿的事，你看着买吧，我又不懂，就这样，拜拜。”她将手机丢在茶几上，略显烦躁的摸过我的烟盒，点了支烟，靠在沙发上，仰头对着天花板吞吐起来。她要结婚……还会抽烟？我极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我熟悉的女人，一时之间丧失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嘿！肖乾，我后天结婚了，恭喜我吧，今天和玉玲一起过来就想通知你，记得到时过来喝几杯，晚上8点，山水大酒店的19楼。”她坐直身体，直视着我。

　　“怎么……怎么这么快？”我内心一片杂乱。

　　“再快也没有你们快吧？前几天还风平浪静的，现在都住一块儿去了。”

　　郑欣误会了，她是在吃醋吗？她，还爱我吗？可后天就结婚了，是别人的妻子，我的心情来不及高兴便一下跌进了谷底。

　　“哦，对了，到时童馨也一起来吧，这么漂亮的女人，到时一定能为我的婚礼增色。”郑欣熄灭烟头，补充道。

　　“嗯，我一会儿和她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抽烟对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

　　“我想……想抽就抽，你管得着么？吸你那么多年的二手烟，还不如我自己抽，我未来的老公不抽烟，只会喝点儿小酒，我幸福吧？你还没恭喜我，快点恭喜我。”郑欣说着打了个嗝。

　　杨玉玲道：“她醉了吧，来之前非说喝酒壮胆，灌了好多才来的。”

　　“欣，你喝高了吧？你看这大清早的你喝什么酒，酒这垃圾，把一淑女都整成泼妇了。”我有些怒了，更多的是心疼。

　　“你凶我？说我泼？我就泼怎么了？童馨，童馨你出来！”

　　“别闹，我们没什么，她就是我朋友。”

　　“你就一缩头乌龟！喜欢人家就和我说，为什么不敢说？我妈让我去相亲，你叫我去！我对我妈说我爱你，你一声不吭！不就是要我走人，留童馨在医院陪你吗？直说多好。我说我后天结婚，你连恭喜都不说！现在带个女人都住一起了，还畏畏缩缩的说是朋友，说是女朋友丢你的人还是丢她的人了？童馨，出来！”

　　童馨捧着一杯茶走了出来：“郑欣，喝了解酒。别误会肖乾，我们真的只是朋友，我是她表姨，怎么可能当她女朋友？她爱的人不是林如晟，更不会是我，而是你郑欣。”

　　郑欣歪着脸斜视着我：“装！你们继续装！”

　　“啪”童馨的左脸留下了一块红手印，是郑欣打的。茶杯失手掉落，茶水泼撒在她的拖鞋和裤管上，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平静地说：“信不信由你，她是我表姐的女儿，表姐不在了，表姐夫又下落不明，我不照顾她，你来照顾吗？别忘了，面对爱人遭遇生活的不幸，你该做的是用你的爱来温暖她，而不是后天嫁给别人，更不是带着婚讯来羞辱爱你的人，还有她的亲人。”

　　“你不过是个冒牌的表姨，说的像真的似的，当初你叫我一定要坚持，不要放弃，你会永远支持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你，你一定会帮我。你现在是在帮我来爱她吗？你真是个骗子！贱！”郑欣已完全失去理智。

　　“你闹够了没有？欣，别再闹了，还有完没完了？”我怒道，我知道童馨真的是我表姨，但作为表姨也没有必要一直在为我有所牺牲。

　　“怎么？我打她你心疼了？我照打，疼死你。我叫你一次又一次的对不起我，疼死你活该。”郑欣说着扬手又来，我急忙伸手捏住她的手腕：“你冷静点儿行不行？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什么样子的？这一点都不像我爱的你。”

　　“你爱我吗？你爱过我吗？你问问你自己。爱我就是不断的伤害我，你的爱，不过如此。”郑欣伸出左手抽向童馨的右脸，我抬手一挡，随后“啪”甩上了她的左脸，右手不住的打颤，这是我第一次打她，很重，很痛，我知道。低下头去看着抖个不停的手指，我又一次伤害了她，这次和以往不同，不是言语而是行动。她又何尝没有伤我，爱得越深便要伤得更深，这样的爱情真是令人疲惫，我第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又想起干妈说的话，爱就是男欢女爱，女的爱女的，那就是变态。那就让这一切在我这变态手中结束了吧，后天她就可以正常的过她的男欢女爱，这念头像小火花点着导火索似的，一燃烧就遏制不了。

　　“清醒了吗？好，我现在清楚的告诉你，童馨，是我女朋友，我很爱她，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你，过去式的女朋友，恭喜你后天结婚，祝你永远幸福！”我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郑欣仿佛不相信我说的话，泪水在她眼底聚集，我搂过童馨的腰，将唇狠狠的覆盖在她的嘴上，霸道的强吻了她，等到童馨反应过来，咬了我一口，唇上有些腥咸，被童馨咬破了，我这才侧着脸对郑欣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我恨你，肖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给我滚！”郑欣吼了起来。

　　杨玉玲扯了扯她：“这不是你家。”

　　“好，我滚！肖乾，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郑欣丢下一句，便冲出门外。

　　杨玉玲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还是旁观者清啊，别担心，我会看着她，老实说，你的演技真烂，不过再烂，我当初也应该考虑一下你之前提过的古装剧，远走高飞，现在迟了，再见。”

　　童馨道：“什么古装剧？以后不许你强吻我，这次咬出血只不过是小教训，下次我保证一定有块肉不见了。”她抖了抖裤管上的茶叶，进洗手间清理去了。

　　我歪在沙发上，拿抱枕蒙住脑袋，此刻我知道想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