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不知春》山下椿庭

3、阳□□处

　　烟味很香。不是市面上烟草的味道，浅淡而又甜得饱满。
　　他好奇地转向阳台，随后向前迈了两步。
　　阳台是露天的，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在身上甚是喜人，他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几分。
　　脚下的瓷砖渗出的凉意沾湿了他的脚踝，空气里绿色植物的潮湿钻入他的五脏六腑。
　　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原因，整个天空泛着清透的铁锈红，云朵的形状依稀可见，本应该像墨一样浓的夜色此时明亮得有些轻佻。
　　紧接着入眼的是她。
　　刘疏桐扬起眉毛，透过细细的蓝色烟圈，惊讶地看着她。
　　那烟正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升起一个个奇异的螺旋形圈圈。
　　“刘老师？”
　　女人红唇轻启，发现他的到来之后转过头来。
　　“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问句，句尾藏着一丁点不易察觉的欢欣。
　　说话的时候，搭在栏杆上的手腕晃动了几下，细细的纸制烟管被她拦腰折断，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微松，那东西便从她手中坠落下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高空抛物，你可是个公众人物啊。"
　　刘疏桐笑着摇了摇头，走近她。
　　他的声音不低，但却没有任何压迫性，让人听了很是安逸。
　　“你来这儿干啥？”
　　宋知夏很快收敛了心神，云淡风轻地看着他。
　　“来看看你。”
　　刘疏桐笑笑，走到她对面站定，抬眸注视着她。
　　刘疏桐慢慢靠近，从她的烟盒里挑出一支，熟练地含住香烟滤嘴，在自己的口袋里找出打火机。静谧的空气里传来齿轮咔嚓声，火苗燃起，蓝绿橙三色，燃烧着最外一圈白色卷纸。
　　他深呼吸，引发陡然上扬的火焰，再吐出一脉烟圈，蓝色雾气紧紧抱拥，又缓慢散开，各自毁灭。
　　“刘老师，抽我的烟，不怕我在里面放毒吗？”
　　刘疏桐轻蔑的笑笑，用一只手将烟夹在指尖，另外一只手伸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没毒。”
　　宋知夏皱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太过自信了，自信地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刘疏桐轻笑了一下，眯着眼睛，眉头微索，蓝色的烟雾从眼前袅袅升起，带着尼古丁的香味。
　　明明是正式的晚会，她却偏偏挑了件丝绒质地，看着像睡衣的酒红色连体衣，腰间随意系了根哑光的黑色皮带，刘疏桐认得，是某轻奢品牌的经典款。
　　刘疏桐看了宋知夏一眼，眼中浮现出赞赏，“你穿这身挺合适的。”
　　宋知夏微愣，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他的语气里似乎还隐匿着什么其他的内容，不禁皱起了眉头。
　　刘疏桐转过头，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今晚很美。”
　　他的眼睛在她的脸颊上停留着，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不过，很可惜，没有人陪你跳舞。”
　　“你说什么？”
　　宋知夏一直注视着刘疏桐的双眼，并未错漏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但是刘疏桐的眼神却很平淡，没有半点波澜，就好像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说......一起跳支舞吧。”
　　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在邀请一位很好的朋友。
　　宋知夏没有说话，而是将烟蒂丢入垃圾桶内。
　　刘疏桐看了一眼，随后又重新拿起烟盒，“这个烟不错，你买的吗？”
　　他的话音还没落，手里就又多了一根烟。他拿过来，点上，深吸一口，再吐出，蓝色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让烟的香味更加浓郁了。他又吸了一口，然后又吐出一个漂亮的圈。
　　他的烟瘾并不大，也许只喜欢抽她的烟。
　　他又吸了一口，将烟扔进垃圾箱内，随即将烟盒递回到她的手中，“我可以和你单独跳舞了吧？”
　　刘疏桐的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宋知夏却并不领情。
　　他的态度实在让人不爽。
　　这算是一种邀请吗？她的礼貌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谢谢，但是也许我们还没有那么熟。”
　　宋知夏冷着声说道。
　　“那真是遗憾，我很喜欢你的这支烟。”
　　刘疏桐看着她，目光灼热，好像在审视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如果喜欢，你可以送给你。”
　　她的语调依旧冷冽，眼中却带着几分笑意。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宋知夏看了看，随后也将自己的那根烟取下，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根也一起吧。”
　　刘疏桐笑着接过，三根手指握住烟头上端，左右搓动，等待烟头中带有火星的烟草掉落，烟头便已拧灭。
　　“谢谢你的礼物。”
　　刘疏桐冲着她一笑，眼睛里带着几分温柔与亲昵。
　　“没关系，这个不是我买的。”
　　宋知夏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刘疏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的拒绝来得太过突兀。
　　一般女生都会对这样的绅士表示感激和好感，这是女人的本性，她却偏偏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