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妇（重生）》绯色妃妃

20、话本

　　次日一早，赵深仍旧天不亮就上朝去了。

　　沈清漪昨晚拒绝他的触碰，他倒也没有再强迫。只是，两人眼下终究还是夫妻，拒绝一次两次还好，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清漪想到了如画。

　　眼下她没法子立刻与赵深和离，但家里却有一个现成的侍妾。

　　于是，沈清漪在用早饭时，特意差人把自己的燕窝送去给如画，又让人传话道：“燕窝是我赏她的，让她用完早饭便过来一趟，我有几句体己话要同她说。”

　　谁知，燕窝才送去，便被如画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如画更是直接跪倒在沈清漪面前，哭诉道：“娘子饶了我吧，自从上次二郎说不喜欢我，我就再也没进屋过一次，这些天一直小心翼翼在外头伺候，不敢有半分逾越。

　　“我一个奴婢，人微言轻，做不得自己的主，老夫人要派我来这里，我不敢不来，但我自知配不上二郎，更从没有要和娘子争宠的心。求娘子饶过我，以后我只尽心尽力伺候娘子，绝不多看二郎一眼！”

　　沈清漪听她一口一句饶命，又看了眼被退回的燕窝，不禁皱眉道：“你不会以为，我给你送燕窝，是想要毒死你吧？”

　　如画道：“奴婢不敢，是我不配吃这样的好东西。”

　　沈清漪见如画眼神躲闪，分明是被自己说中了，却不敢承认。

　　她送燕窝，是为主动示好，好和如画商量替赵深纳她的事。敢情如画却把她当成了真毒妇。

　　沈清漪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说：“你想多了，我找你来，是因为这两年我一直无所出，又见你是个好的，又是老夫人给的，才真心想抬举你，让你做二郎的房里人。”

　　如画却在心里苦笑道：她能不多想吗？自己刚到松烟阁的头一个晚上，便亲耳听见沈清漪逼二郎发誓，要二郎在她死后如何如何。

　　当时那么大的醋劲，眼前这会儿又怎么可能是真心想抬举自己？想要试探自己还差不多。

　　她虽然是想做姨娘，可前提是要有命在。连老夫人都怕沈清漪下毒，更何况自己呢。

　　想到这里，如画便也赌咒发誓道：“奴婢这辈子心里眼里就只有娘子一个人，是绝不会做二郎房里人的，若我将来说话不算数，就让我舌头上长疮，不得好死！”

　　沈清漪：……

　　既然连毒誓都发了，沈清漪也没了再解释的心思，只能无力地挥了挥手：“退下吧。”

　　如画顿时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只留沈清漪一阵心烦。

　　上辈子她为了打发走如画，可没少费心思，这辈子区区一盏燕窝倒吓住了对方……

　　自打她重生后，真是诸事不利。

　　沈清漪正想着，改天是不是要去庙里拜一拜，忽听有人通传道：“娘子的表弟来了，正在前厅上呢。”

　　“先好生伺候着，我马上过去。”沈清漪急忙重新换了衣裳，赶去见客。

　　待到了前厅，曹敏行见沈清漪走进来，目光在她发间的栾花玉簪上停留了一瞬，笑道：“阿姊戴这栾花玉簪真好看。”

　　沈清漪下意识抚了抚簪子，眼中不由也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看见它，就想起先前我们家里的栾树。”

　　曹敏行听她称呼“我们”，不由笑意更浓，又寒暄几句，才说起正事：“我这次来，是为向阿姊汇报孤本刊印的事。

　　“一开始，大家听说鸿砚书斋有沈圣人收藏的孤本售卖，还都不信，书斋着实冷落了半天，直到午后，有人好奇买了回去，发现确实是孤本，顿时引得争相抢购。

　　“我瞧着，其中不但有寻常人家的读书人，不少世家和官宦人家，也悄悄派了仆从来买。如今书斋前每日都会排起长队，偶有几个想趁机捣乱的，也会被大家打出去。

　　“只是，前几日杨尚书突然派人来书斋说，他愿意出高价，把书斋剩下的所有孤本都买下来，但书斋需把已有的刻板毁掉，今后不得再售卖这些孤本。”

　　沈清漪不禁皱眉：“我卖书并不是为了赚钱。”

　　曹敏行道：“我知道，所以我已替阿姊回绝了。”

　　沈清漪却有些担心：“杨家没有买到孤本，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他们有人上门来找书斋的麻烦，你就报你姐夫的名字。你姐夫如今也算皇上跟前的半个红人，他们总要顾忌一二的。”

　　不但如此，赵深眼下正在城内四处搜捕白莲教叛党，而因为冯道姑曾深入许多贵族家的后院，若细论起来，不少人也都牵连其中，未免赵深有意为难，他们总要卖赵深一两分薄面的。

　　曹敏行却好似不大喜欢谈论赵深，支吾了一句，便又拿出一沓书稿，递给沈清漪道：“大家知道是阿姊捐的孤本，都十分感激阿姊，不少人还为阿姊做了辞赋，以颂扬阿姊的高义。我特意整理出了一些，带给阿姊看。”

　　沈清漪接过厚厚一沓书稿，一页页看过，心中既惊讶，又觉受宠若惊，尤其是，不少人竟然还把她比作林四娘，让她受宠若惊之余，不免又生出些许羞愧。

　　且不说她根本不足以与林四娘相提并论，当初她散播孤本的初衷，根本也与“义”无关，纯粹是为了她自己的一片私心罢了。

　　若她这辈子侥幸不死，与赵深和离后，自然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但在沈父眼中，与赵深和离后的自己便是废子，他不确定沈父将来会怎么对待自己，所以她需要提前为自己铺好路，博一个好名声，哪怕只得林四娘的万分之一，将来行事也能更便宜……

　　沈清漪握着手稿，倒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曹敏行察言观色，说道：“阿姊若是看累了诗文，这里还有一本话本，于掌柜说是什么柳江月写的，阿姊专门要的。”

　　曹敏行示意沈清漪把书稿往后翻，果然见从三分之一处往后，都是话本的稿子。

　　不是曹敏行提起，沈清漪都快忘了，这话本确实是她同柳江月约定好的，自己每月都会托书斋的于掌柜给柳江月一笔银子，而柳江月则要每三个月为她写一本话本。

　　话本怎么写随柳江月发挥，但必须是有关男女子相恋的。

　　无他，之前沈清漪每日料理伯府的事务，已够操劳的了，哪里真有心思隔三差五给赵深写情话？

　　她每次写给赵深的那些情话，其实都是从柳江月的话本上抄下来的。

　　柳江月原也是世家子弟，后来家里没落了，便来长安混日子，成日流连于勾栏瓦舍之间，人品如何不说，却写得一手好诗文，其文笔细腻、缠绵悱恻之处不输女子。

　　两年前，他因为缺钱，曾向鸿砚书斋兜售自己写的话本，恰好被沈清漪撞见。沈清漪见他写得着实不错，里面男女互诉衷肠的话尤其好，并且成稿极快，三个月便能写完一个好故事。

　　于是，沈清漪便自己高价买下了他的话本，让他专门给自己写，自己再摘抄上头的情话写给赵深。

　　这一抄，就抄了两年。

　　沈清漪往后却是再也用不到这些了。

　　她随手翻看过几页，觉得就这么丢了也是可惜，便对曹敏行道：“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了，就让于掌柜刻板，放在书斋里售卖吧。我已看过柳江月的许多话本，不出意外，这本必然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