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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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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棠尚不知晓自己已经被不知名的存在盯上,她此时正蹲在狭小的笼子里,瑟瑟发抖地看着笼子外一排排高高挂起的人皮。
她所在的地方,正是那香料商生产香料的“加工厂”。
说是“加工厂”,其实更像是一个三无黑作坊,不仅环境脏污,制作香料的“原材料”也不是正经东西,光是白锦棠看到的,就有熏制过的人皮、色泽格外鲜艳的血液、长得奇形怪状的异草邪花……这些东西被分门别类地放置在“加工厂”的各个角落,品质稍差的,就会被随意堆在地上。
而品质稍好的原材料——譬如白锦棠,就会得到好一点的待遇,不仅不必被大卸八块丢在地上,还能尊享豪华单人笼,收获独一份的尊重。
白锦棠:“……”
玄天卷都被她整无语了:“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你究竟是运气极好,还是运气极差。”
白锦棠沉痛地闭上眼睛,郑重发誓:“若我还能离开南疆,我发誓,此生再也不踏入这里一步!”
这地方真是太邪性了!
她一个午夜x铃都不敢看的女大,如今却不得不面对一大片货真价实的人皮,白锦棠真的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好在玄天卷的话及时拉回了她摇摇欲坠的理智。
“你确定要晕吗?”玄天卷幽幽道:“晕过去的话,说不定会成为它们当中的一员哦~”
白锦棠一个激灵,又被吓得清醒了过来。
“不行,还是得想个办法出去才行。”白锦棠一屁股坐下,勉强集中注意力,开始思索如何破局。
她在永泽郡拿到七百气运值,加上她在路上陆陆续续薅到的气运值,加起来总共有八百左右。
八百气运值,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光是“笔绘山海”这个技能,其实已经足够她离开这个笼子了,至于如何混出去,大可故技重施,暂时放出蜃兽释放毒瘴,制造幻觉。
但南疆毕竟也遍布毒瘴,白锦棠怕这里的人不受毒瘴的影响,保险起见,最好还是使用“笔绘山海”这个技能。
白锦棠暗自琢磨了一会儿,不由微微叹气。
正如玄天卷所说,白泽本身战斗力不强,就算后续升了级,也很难使出什么攻击力极强的群攻招数。
脆皮又没技能,白泽一族之所以能繁衍到现在,怕不是全靠天道赏饭吃吧。
玄天卷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纠正了她不像话的想法:“什么叫靠天道赏饭吃!都说了,白泽是‘记录者’,一般情况下只负责旁观记录,你见过哪个旁观者亲身去参与打架的?!”
“而且白泽这不是有牛逼技能吗?”玄天卷把自己抖得哗哗响,骄傲震声:“落笔定乾坤,一笔绘山海!这还不够强!?”
白锦棠面无表情:“问题是,它扣气运啊。”
“气运怎么了!哪个技能不耗——”
白锦棠振振有词:“气运从哪来?是不是要蹭大佬的?”
玄天卷梗着声音:“对啊,怎么了?”
“那我没实力,是不是不仅蹭不到大佬的气运——”白锦棠的眼中透出几分怨念:“还会被大佬按着打?”
“四舍五入,没实力,等于蹭不到气运,等于用不了技能——这跟桌上摆着满桌美食,而我因为凳子不够高,连上桌吃饭都做不到有什么区别?”
玄天卷:“……”
该死!居然被绕进去了。
玄天卷缄默无语,白锦棠满脸郁闷,一时间,一人一卷都没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是那个香料商,只是他似乎在跟别人说话,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敬畏和恐惧。
“大人,这里关着的就是我新收的一批美人,您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尽可随意带走!”
白锦棠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连香料商都怕的,估计是个更牛的大佬。
她凑到笼边,小心翼翼地往外瞄了一眼。
只见一身黑袍的枯瘦香料商点头哈腰地引了一人进来。
那人束发盘髻,发冠上横插着一根雕刻着八卦图的黑木簪,隐隐散发着血色光泽,身着一袭黄色道袍,两袖宽大,几乎垂地。领口皆用朱砂绘着凌乱的线条,袖口上也绣着她看不懂的符号,腰佩一只碧色琉璃铃铛。
看装束打扮,像是个道士。
那道士神色阴鸷,唇边两撇胡须,面相有几分凶狠,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也正常,毕竟香料商自己就是拿人皮当原料的狠人,连他都害怕的大佬,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正常人。
白锦棠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看去,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她总觉得那道士身上萦绕着一层黑气。
“不是错觉,”玄天卷在她脑海里低语:“那是他所背负的‘恶孽’,凡是犯下罪业的人,身上都会背上因果,这人身上的恶孽如此重,手里恐怕有无数条人命。”
白锦棠:“那为什么我能看到他的‘恶孽’?”
玄天卷并不惊讶,随意道:“正常,白泽成长到一定程度,甚至能看透世间因果——可你现在等级太低,因此只能看到一些比较浓厚的‘恶孽’。”
原来是这样,白锦棠暗自点头,看着那个道士像进了自家后花园一样,直接无视香料商,自己在脏污血腥的“加工厂”里逛了起来。
这里除了她,还关着其他活人,道士一个个看过去,都不太满意,一边看一边冷冷点评道:“这个太媚了,他不喜欢这种……这个年龄太小,他也不喜欢……”
白锦棠偷偷听着,他?他是谁?
挑三拣四的,搁这选妃呢?
不知不觉间,脚步声逐渐靠近了白锦棠所在的笼子,白锦棠的身体悄然紧绷了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握紧了山河笔。
一道声音忽然从她头顶落下:“这个……”
白锦棠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那个道士的脸,他弯下了腰,审视地打量起了白锦棠的脸片刻,竟当即拍板道:“就她吧。”
嗯??
白锦棠万分不可置信。
不是说白泽运气好的吗?我就这么随意地被邪恶道士选中了?
白锦棠没有抗议的权利,道士摇了摇他腰间的碧色铃铛,很快,门口便传来沉重而有节奏的落地声。
白锦棠循声望过去,猝不及防看到两只额头贴着黄符的青白色僵尸朝自己蹦来,险些原地昏厥。
爹的,猜到这个道士不是正经道士,没想到他居然养僵尸!
除了鬼,白锦棠第二怕的就是僵尸。
僵尸抬起笼子的同时,近距离被僵尸贴脸的白锦棠也安详倒下,身体往下软软一滑,不动了。
玄天卷:“?”
不是吧,又晕了!
这次,任凭玄天卷如何呼唤白锦棠,白锦棠都没能从昏厥中清醒过来。
到了后面,玄天卷眼睁睁看着白锦棠被抬进了僵尸大本营,渐渐就不吭声了。
主要是怕白锦棠被喊醒后,发现自己被僵尸完全包围,再次昏厥过去。
*
白锦棠是在一阵颠簸中清醒过来的。
昏厥前的记忆逐渐复苏,白锦棠不是很想知道现在架着笼子往前崩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虚弱地问玄天卷:“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玄天卷默了一下:“你一个地宫里——应该是那个道士的地盘。”
白锦棠环顾四周,空气里飘来不太美好的气息,好在环境昏暗,很好地遮掩了某些惊悚存在的诡谲身影。
白锦棠吐出一口气,勉强接受了自己身陷僵尸大本营的事实。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微薄的光源,僵尸畏光,停在那道散发光源的门口好一会儿,直到门内响起不耐的铃声,它们才迟疑地抬着白锦棠,僵硬地跳进了门。
“啪”,白锦棠所在的笼子终于被僵尸放下了,笼子的前面,就坐着那个八字胡道士。
道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满眼皆是冰冷,像是在看着一个死物:“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白锦棠不明所以,诚实地摇头。
那道士见此冷嗤一声,倨傲道:“我抓了一个人,如今急需破他元阳,你的任务,便是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
他的话落到白锦棠耳中,让白锦棠感到无比震撼。
什么叫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
这道士是真不要脸啊!
道士不知白锦棠心中的腹诽,冷冷一笑:“做得好,我饶你不死,若是做不好……她们,便是你的下场!”
他抬手指向一边,白锦棠转头望去,在类似祭坛的地方看到了层层叠叠的尸体。
白锦棠:“……”
确认了,这是一个实打实的狠角色。
道士也没管白锦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一挥手,就让僵尸把白锦棠抬到地牢。
地宫里本就已经够黑,通向地牢的道路未燃半点烛光,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白锦棠一边思索着现在用山河笔跑路的可能性,一边竖起耳朵细听地牢里的动静。
“咚”,这是铁门被撞开的声音,再然后,一直往前蹦跳的僵尸终于停下了。
白锦棠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笼子一斜,她像篮子里的菜,直接被倒出了笼子。
天旋地转,失重感迅速传来,下一瞬,白锦棠直接砸在了一具尚有温度的身躯上。
“唔……”
对方似是被她砸疼了,低低闷哼了一声,喑哑的声线里满是隐忍。
“对不起!”白锦棠连忙道了一声歉,自己也晕头转向的,发现自己砸在对方的身上,下意识就想爬起来,结果手不知按到了哪里,惹得身下人口中又溢出一声不太对劲的闷哼。
对方似乎终于忍无可忍,压下急促的喘息,嘶哑的声音里带上危险杀意:“滚!”
“你凶什么凶,没看到我也是被人丢过来的吗,”无端被凶,白锦棠自然也给不了他什么好脸色,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我在滚了!”
白锦棠四处摸索,终于摸到地面,她小心翼翼抬起身体,总算从此人身上离开。
“呼——”白锦棠吐出一口气,大概弄懂了现在的情况。
刚刚被她砸中的人,应当就是那个道士口中所说的需要她全力勾引的人。
只是这人脾气虽坏,但好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要不然刚刚也不会只凶她……那问题就来了,这种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还需要勾引?强行……不也能行?
白锦棠沉默思考的功夫,地牢里安静了下来,一些原本微不可闻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轻微的低喘声,夹杂着几声咳嗽,明明是很小的动静,在这过于空寂的黑暗地牢,却像是被放大了许多倍。
白锦棠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喂……你、你没事吧?”
那人缓了一会儿,才凉凉开口:“你再待一会儿,我可能就有事了。”
他这叫什么话,白锦棠当即为自己辩白,斩钉截铁道:“你别怕,我又不是那种会趁虚而入的好色之徒!”
那人冷笑了一声,声音中满是嘲讽:“呵,是吗?”
被质疑的白锦棠微微蹙眉,正要坚定应下,鼻尖忽然掠过一阵异香。
白锦棠一愣,下意识嗅了嗅,才发现那香味好像是从那人身上传过来的。
香,太香了,说不上来是什么香味,有点像花香,也有点像檀香,还有点像草木香,白锦棠嗅到的瞬间,就像是被它篡夺了思绪,一阵恍惚,不由难以自控地凑近了一点,又一点。
隔着温热的皮肤,白锦棠好像嗅到了他血管中流淌的芬芳鲜血。
白锦棠眼神变得有点恍惚,忍不住开口感慨道:“……你好香啊。”
话刚出口,脑袋上忽然一痛。
“嗷——”白锦棠捂住被拍了一巴掌的脑袋,猛然间回过神,看到黑暗中,一双灼灼的双眼正在冷冷瞪视自己。
“这就是你说的……不是好色之徒?”
讥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已经逐渐适应黑暗的白锦棠,终于看清了那人的大致情况。
他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地上,领口的衣襟已经被拱开一边,看着很不像样。
也就是在此时,白锦棠忽然回忆起刚刚自己干了什么。
她把人家衣服都拱开了,还很变态地凑在人家脖子边闻来闻去,甚至夸人家很香!
白锦棠眼前一黑。
救命!变态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