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令》花噎菜

3、第3章 将夜

　　东方续倒没想过凌尘会直报家门，不过想想拿绝情门震慑一下那陆鼎也好。
　　陆鼎不傻，并不莽撞，含笑着收了剑。“原来是圣女，素我眼拙，方才的事得罪了！请~”
　　凌尘颇有些看不惯陆鼎那欺善怕恶的讨好样，但并不表露，哼了声二话不说就直接走了。
　　之前那些打手见青苍城的人在，也被凌尘的身份唬住，在东方续的一击之下后并不多事，因担心陆鼎事后找人发泄，便提前趁乱撤了。
　　厨宝斋楼上的蓝衣公子看到这一切，盯着东方续远去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尘儿，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东方续在后头追着，凌尘回头，心里不甚烦躁。“你在外头玩的挺野的，一点都不像你！”
　　“那尘儿觉得怎样才像？”东方续摸弄着鼻头，看凌尘一副烦躁又表现正经的表情竟觉好玩。
　　凌尘只是看着他，“师父她很想你。有空就多陪陪她吧！”
　　听到凌尘谈起宫奴杞，东方续的脸登时一沉，“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很爱你！”
　　东方续怒瞪着凌尘。“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一个变态，疯子，你觉得我应该陪她上演一出母子情深吗？”
　　“可她对你很好！是真心的！”
　　“我说你够了没有！”情绪之下，东方续随手将凌尘一推，“凌尘，你缺少母爱关怀，不代表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会去卑微乞讨那可笑的亲情。你帮她说话，怕是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吧？你现在这样，可不可笑？”
　　想到那些辞严厉喝，贬低虐罚，宫奴杞跟花想容别无二样，的确寒心。她想，这辈子，大概就没人愿意真的对她好！凌尘扭过头去，只是平静地说了句“随你！”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好，东方续缓了语气，“你……你生气了？”
　　“没有。”
　　“你不用压着自己，我懂你！你……”
　　“东方续，你懂我什么？”
　　东方续傻眼了，他只觉喉咙干涩，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初见那日，是凌尘的生辰，今日也是，他此番带着她出来，不过是想带她感受一下人间的烟火气，凌尘小小年纪，理应像待放的花，而不是像个工具人一样，避着人，在他面前总是谨言寡语。
　　凌尘抬着头看着东方续，“我跟你不一样，我的出生并不光彩，从来都见不得光。你自出生就高高在上，可以有自己的脾气，众星捧月，而我，只能是别人随意拿捏的工具，永远都要依靠着别人，看主子的脸色，我不能任性，不能有感情，这就是我，不需要深入去懂！”
　　东方续知道凌尘是真生气了，只是受伤地看着她，“你不是这样的！我知道在妙水宫，在那两个疯女人面前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你就不会再信我了！尽管如此，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想帮你！我可以帮你逃离！”
　　凌尘笑了，她睨看着东方续，“怎么逃啊！跟你娘耍性子，还是跟我娘对着干啊！我们还小，我才不会像你那么傻！”
　　这是七岁的凌尘说出来的话，东方续不禁觉得心里刺痛，这才意识到他的一句会帮她，真的太轻飘了！
　　绝情门百年势力，江湖中人闻之丧胆，就连依靠绝情门仅仅崛起十几年的妙水宫，也是风头正盛。试问这两颗参天大树，以他目前的实力，他如何能憾得动？说到底，终归还是太年轻，他的允诺如同戏言，无足轻重！凌尘不傻，是他傻！
　　微风吹过，二人许久没有说话。丛林沙动，惹得这方佯装的平静如同风暴。东方续抬手一召，“全都给我滚出来！”
　　一阵强劲的力道往前一吸，原本躲在丛中的人全都被拽的飞扑在地。
　　“哦？青苍派的人！”东方续挑眉，“看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其中一青苍弟子咬牙说：“公子有令，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诛杀圣女！”
　　凌尘微眯着眼，“他好大的胆子！”
　　东方续右手指腹在左手手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末了，他轻笑，“胆子自然是大的，毕竟圣女还小，若是放虎归山，他朝怕是再没机会了！”
　　“竟是这样！那陆鼎好大的野心！”
　　“都说是尘儿太单纯了！”
　　“那这些人……”
　　“全都杀了！”
　　东方续说得轻飘飘的，听得凌尘却是一惊，“我没杀过人！再说，我也不想杀人！”
　　“以后会的！”东方续因着方才的愤怒，正有火没处撒，这会算是找到名正言顺的理由了。“这些人要杀你，没得手，现在你反杀他们，也算礼尚往来，再说，青苍派的人，早就坏到了骨子里，杀了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
　　“杀人就是杀人，你的理由未免说得太过冠冕堂皇！”
　　“我承认！但这些人，必须死！”
　　东方续抬手一挥，数叶飞去，那些人还没待反应，瞳孔萎缩，就全都嗝屁了！
　　“你……”凌尘有些吃惊，她望着东方续，只觉这个男人冷血起来，很可怕！
　　“怎么了？”注意到凌尘的神情，东方续笑得云淡风轻，“我只是不想找麻烦！”
　　“我知道！”
　　“该让江湖上的人知道绝情门没那么好欺负。走吧！”
　　妙水宫，花朝才见到花想容就被其一掌扇到了地上。原本该是父母重逢的温馨场景，硬是上演成一出怨大仇深。
　　“花宫主！”
　　东方续刚想劝止，花想容就一个积怨的眼神过来，“怎么？绝情门的少主还想插手妙水宫的家务事不成？”
　　“尘儿她还小，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她？”
　　“做错什么？”花想容哼道：“她的存在就是个错！”
　　“……”东方续僵着手，一时间没有说话。
　　花想容也懒得理会他，直接朝东方续喝到：“你让开！”
　　东方续没让，但也没再上前，眼看着花想容拿过一旁的藤鞭就朝凌尘身上招呼，直到皮开肉绽……
　　“你……你忍着点！”
　　妙水宫凌尘的闺房，东方续正小心翼翼替凌尘上着药。凌尘咬着整头边缘，每当东方续涂抹膏药时，她就疼得一缩一缩的！
　　“疼就喊出来吧！”
　　凌尘倒抽着冷气，“你快点上吧！已经耽搁你不少时间了！”
　　看着凌尘触目惊心的后背，东方续有种快要窒息的难受。“我好歹也是你的大夫，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这几日我留宿在这，就先不走了！”
　　“是想看我会不会死，还是想看我怎么死的？会落空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气话！都说了我是你的大夫，照顾病人是我的职责。”
　　“我不需要你照顾！”
　　“就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妙水宫的少主？”
　　凌尘死咬着下唇，“你大可以跟师父跟娘一样，你这样让我琢磨不透，琢磨不透的东西我会害怕。”
　　“不用骗自己，也不用骗我，你骗不了我！”
　　“好了！”东方续收好药瓶后，随手就替凌尘盖好了被子，“今晚我会在这里陪你！你早点睡！”
　　“我怕我会睡不着！”
　　“因为我？”
　　“不，怕鬼！”
　　凌尘这倒说的是真的，从小受了惊吓，每每一个人在空旷的房子里她就会高度紧张。
　　东方续似乎能读懂她的心思，难得出口安慰：“别怕！我陪你睡！”
　　凌尘微微愣了一下，“你？”
　　“怎么？很吃惊？我既然是你的专属大夫，自是要身心俱到。”
　　“那你还真体贴！”
　　随即就撇过头去，趴着准备睡觉。东方续在身后看着她，似乎轻叹了下，随后就若无其事地在凌尘身边躺下了！
　　夜很长，一时间两人都睡不着。东方续盯着凌尘的后颈，显得有些伤情，“尘儿，你恨我吗？”
　　“你问我这个有意义吗？”
　　“有！至少我可以知道在尘儿心中我跟那两个疯女人有没有区别！”
　　“她们一个是你娘，一个是我娘，你在背后这么说她们不大好！”
　　“你怕她们？”
　　“无外乎这个，他们一个是我的衣食父母，一个是我的授业恩师，你跟我讨论这个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也对！我两者都不占，还是有所不同的！但我……”东方续咽了咽，他说不出口。其实他特别想跟凌尘扯上点特殊的关系，为了区别他跟别人的不同。
　　他想保护她，想成为她的男人！但以他目前的实力，他惭愧！只能在她受伤害的时候眼睁睁地当个胆小鬼！
　　“算了！”
　　听着东方续的叹息，凌尘没有做声，才松了口气，
　　东方续复又开口了，“最近防着点你娘！”
　　凌尘微微愣了一下，想到白天花想容看她的神情，疯癫中带着嗜血的兴奋，似乎是在看一件趁手的神兵利器，跃跃欲试。如今东方续一提醒，让凌尘不禁背脊生寒。
　　可是，她要怎么防？
　　“以后你在她面前记得掩饰情绪，剩下的我会帮你的！”
　　凌尘信不过东方续，不过她也只能信他！
　　“别担心！”
　　东方续轻轻将手搭在凌尘的胳膊上，动作很轻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只要表现得乖乖的，凡事照做，就一定没事的！好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