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81、名字

　　年底的早上还是很冷的，小洛叶下了早自习出教室的时候缩了缩脖子，但凉凉的空气还是钻了进来，但她还是朝着中间的楼梯口去了。

　　小顾跑下来的时候就见她倚在楼道口，安静而美好，玩着围巾下面的流苏。

　　“洛叶！”

　　小洛叶抬头就觉一阵风吹过，小顾笑嘻嘻的在她面前了。

　　“嗯。”

　　小顾还有些不好意思，“饿不饿，我们去超市旁边的甜品店？”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

　　“我。那个，”，小顾不大自在，但紧接着正正的站好，一弯腰，“对不起。”

　　小洛叶猛然收到了一鞠躬，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什么？”

　　“前几周我没等你，是我不对，对不起！”

　　“哦。”，小洛叶说：“没，没关系。”

　　小顾这才直起身来，“我，我，我那天突然想起来有事，我，那个，我……”

　　小洛叶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我早忘了。”

　　“是我不对，跟你道歉是应该的，都怪我，你不要生我气。”

　　“没有，我不生气。”

　　“哦，那先吃饭去，甜品店出了新品，我买给你尝尝？”

　　小洛叶忽而心情变得很好，笑着说：“好。”

　　两个人结伴出了楼梯，经过教学楼前面的时候，遇到了秦述跟温思涛。温思涛看着他们两个人，问：“吃饭去？”

　　小顾的危机感又升了起来，像是炸了毛的猫，“怎么，不行？”

　　温思涛无端感觉到了敌意，略微愣了一下，倒是旁边的秦述笑眯眯的，说：“小古董，昨天的笔记看了么？”

　　小洛叶说：“还剩一点，你怎么下来了？”

　　“找你们状元郎吃饭，话说，你身边这位是谁？”

　　小洛叶看了小顾一眼，说道：“我朋友，顾言意。”

　　小顾看了看他们，觉得心有不甘，补了一句，“洛叶最好的朋友。”

　　温思涛一下笑了出来，伸手拽了下秦述，“走吧，吃饭去了。”

　　秦述点头，朝他们两个说了句：“走了。”

　　等两人走了，小顾耳朵红红，跟小洛叶说：“走，我们也吃饭去。”

　　“顾言意，你刚才好幼稚。”

　　本来是要去食堂的，但两个人却一起朝小超市那边去了，小洛叶在旁边也不出声，一直静静的。一直到小超市旁边，小顾径直去买了两杯奶茶，回来的时候脸上有点儿不高兴，大概是跟平常的样子出入有些大，小洛叶接过他递过来的奶茶问：“你在生气吗？”

　　“没有。”

　　“可是我觉得你不开心。”

　　给的吸管有点儿软，小洛叶插了好几次都没有拆进奶茶杯里，琢磨着再去跟奶茶店要一根，旁边的小顾就把她手上的奶茶杯拿了过来，用自己手上那根吸管插了进去又递回给了小洛叶。他自己的那杯倒是不急着喝，就一直拿在手里。

　　小洛叶捧着奶茶，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到底怎么了，是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你不会一会儿又跑没影儿了吧？”

　　小洛叶定定的看着他，像是怕他忽然就不见了，上次在校外，人多，她跟不上，这次在校内，人不多，但如果顾言意还像上次一样，不等她，她可能还是跟不上。总归是自己不好，总是跟不上别人的步伐，但如果，顾言意这次愿意慢一点呢？

　　“你能不能……”

　　“我不会！”

　　小洛叶呆呆的，“嗯？”

　　“我不会跑得没影儿，我再不会像上次那样，把你一个人留在街上了。”

　　小洛叶轻轻眨了下眼，在少年炙热的目光里，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奶茶，轻轻应了一声：“哦，那就好。”

　　接着，她又说：“我不喜欢一个人在街上，明明我们两个一起出来的，你转眼就不跟我一起了，像被人扔掉一样。”

　　小顾急急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是，我是嫉妒。”，他忽然间卸了力气，颓然道：“我是嫉妒秦述，觉得自己无能帮不到你，如果我更聪明点儿就好了。”

　　“我没觉得你不聪明。”

　　“那还不是比不上秦述，你来找秦述，都不知道过去看看我，你不是说课间要来吗？”

　　小洛叶像个说谎的孩子被拆穿了一样窘迫，“我，我是觉得你可能在生气，我过去你不是更生气，再说，我不知道你生气我要怎么办？”

　　想过去找他，但是那天在街上她找不到顾言意的场景怎么都会浮现在眼前，人总是会离别的，就算关系再好，总有一天也会分开的。早分开晚分开都要分开，那不如早点儿适应。她实在是不太会跟人相处，不知道哪里就会惹了顾言意不高兴，想和好都无从下手。

　　“我生，不是不是，我没有生气。”

　　小洛叶看向他，小顾认真说：“洛叶，我需要你记住一件事，我永远都不会跟你生气，永远不会。”

　　“没有人会这样。”

　　“我会。”

　　小顾把那根不好用的吸管插进了杯子里，“我顾言意跟自己生气都不会跟你生气，如果我不对劲，那一定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你像平常那样就行。”

　　“但人生气都会不太开心，我本来就闷闷的，你如果不开心的话，我就会更闷的，这样，我们之间的气氛就不好了。”

　　气氛不好了，小洛叶就会觉得很局促，很尴尬，她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怎么样能让人开心起来，笨笨的。

　　“你能不能不要不开心？”，小洛叶紧张兮兮的问。

　　大概是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太过小心翼翼，小顾有些心疼，洛叶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他的问题，到头来却显得是洛叶的过错，这实在是本末倒置。

　　他说：“能。”

　　小洛叶忽而笑了起来，小顾觉得天气都好了。

　　“但那不是你不对，洛叶，是我把不开心传染给你了，我认错，也道歉。我以后争取不开心的时间短一点儿，不让你跟我一起不开心，洛叶。”

　　洛叶的共情能力太强，但也是共情能力太强，总是忽视自己，明明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洛叶，我会让你开开心心的。”

　　小洛叶放下了心，“是我太敏感了。”

　　“没有。”，小顾叹气，“你能不能敏感敏感别的？”

　　“什么别的？”

　　小顾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说着玩儿的。”

　　“嗯，总之，你开开心心的最好了。”

　　两个人在奶茶店外面对风喝完了奶茶，小洛叶问：“那现在去吃饭吗？”

　　吃饭？吃饭！

　　小顾忽然想起少了的一块东西，他就觉得怎么饿得慌，刚才过来的时候直接越过了食堂！他看了看小洛叶，后者正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你不饿吗？”

　　饿，饿死了！

　　“还，还行，我想着先让你喝点儿甜的心情会好，现在心情好了吗？”

　　“唔，还可以。”

　　小顾点头，“那我们吃饭去吧。”

　　在去食堂的路上，小顾有点儿心虚，“你，你饿不饿，要不然我去校门外面给你买个石头饼？现在去食堂都没什么吃的了。”

　　“不用，喝了好多奶茶，吃不下石头饼。”

　　“哦，那给你买个烧饼夹鸡蛋？这个小，不占地方。”

　　小洛叶摇头，“想喝点儿粥。”

　　“那我去……”

　　“去食堂吃。”，小洛叶说：“最近降温，这么冷你跑来跑去的万一喝了风怎么办？”

　　“我没事。”

　　“那也不行，快到点了，待会儿还要回去上课。”

　　“那，那我们下午出去吃，你等我下来。”

　　“好。”

　　小顾跟着小洛叶一路去食堂，想起秦述，又问：“怎么秦述叫你‘小古董’，给人起外号是侵犯别人名誉权，他犯法。”

　　小洛叶笑了，“什么，哪儿那么严重了。”

　　“那他怎么这么叫？”

　　“大概好玩儿吧，秦述好像有点儿记不住人的名字，总是叫人外号。”

　　“哦，起外号也有另一种意思。”

　　“什么意思？”

　　“就，关系比较好。”

　　“哦。”

　　走到食堂门口，借着撩开帘子的机会又说：“我都没有给你起外号。”

　　“你想犯法吗？”

　　“不想。但是秦述……”

　　“顾言意，你想给我起外号吗？”

　　起外号有什么好的，她已经有很多了，不想再添一个，还是顾言意起的。

　　“我是觉得，他叫你‘小古董’比我一直叫你名字显得他跟你关系好一样，明明我最重要。”

　　“大家都是同学啊。”

　　小顾不满意，高声道：“那我也是最重要的同学。”

　　小洛叶实在不理解他的思维。

　　“总之，我要个不一样的名字，要跟别的同学区分开。”

　　小洛叶虽然不理解但是很尊重他，“那你想叫我什么？”

　　“我自己取吗？”，小顾惊讶。

　　“不然呢，秦述就是自己说的。”

　　小顾一脸深沉，“那我要好好想想了。”

　　小洛叶提醒：“侮辱性的外号犯法哦。”

　　“我怎么会取那种外号，我珍惜还来不及，那可是我独一无二的。”

　　小洛叶点头，“那你自己想吧。”

　　“礼尚往来，你要不也想想给我个专有称呼？”

　　“叫你‘顾言意’不好吗？”

　　“不好，听着生疏。”

　　小洛叶拿着饭盆去打饭，问他：“那你想听什么？”

　　“你自己想，怎么还要我想？”

　　小顾看了看食堂的窗口，果然没什么好吃的了，煎饼的窗口人太多，排到也快上课了，但可以去买两根烤肠。

　　“我去买烤肠，你帮我买两块饼。”

　　小洛叶看着他跑走，心思微微动了一动，专有称呼啊，要叫顾言意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小洛叶到晚自习。

　　最后一节晚自习用来排练，苏晨招呼着人走，见小洛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过去拍了拍桌子，“想什么呢，怎么还不走？”

　　小洛叶拉回思绪，摇了摇头，“去哪里？”

　　苏晨指了指后边的演员们，“你该不会觉得你那个角色就那一场吧？”

　　“哦哦，”，小洛叶慌忙站起身，“对不起啊，我忘了。”

　　“一点儿都不上心，学委同志，马上就要元旦了，你要重视起班级活动！”

　　“好的好的，我一定重视。”

　　“走吧。”

　　彩排很好，偶尔笑场，总体顺利。小洛叶坐在旁边边看边记自己的台词，还要分一点儿心思去想顾言意的“外号”。

　　苏晨隔了会儿跑过来，“你到底怎么了，看起来呆呆的？”

　　“没有啊，在背台词。”

　　“是吗？”，苏晨不相信，拿了她手上的剧本说：“‘张简，你的梦想是什么？’下一句。”

　　小洛叶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

　　“我就知道你心不在这儿！”，苏晨往旁边一扭，问道：“有什么事？”

　　也许男生更了解男生。

　　小洛叶说：“苏晨，你有没有小名？”

　　苏晨警惕道：“突然问我小名干什么？”

　　“就问问。”

　　“你不说原因我不告诉你，万一你拿我小名诅咒我，我不是很亏？”

　　“诅咒？你这么迷信啊？”

　　“汉武帝也迷信。”

　　“你又不是汉武帝。”

　　“总之，不说原因不告诉你。”

　　小洛叶犹豫了一下，将事情说了说，“就是想问问你们男生家里都是怎么叫人的，‘顾言意’名字有点儿拗口，‘言言’又很普通。”

　　苏晨看了看她烦恼的样子，说道：“我觉得你就是叫他‘二狗子’，他都会很开心。”

　　“这是什么名字，我们那里有叫‘狗蛋儿’‘臭蛋’的，但这名字也不能当众叫出来，顾言意家就他一个，‘二狗子’也不合适。”

　　“你还认真研究上了。”

　　苏晨靠在墙上，眼睛看着舞台上的剧，说：“其实，就是心意，我妈希望我快乐长大，我们家一直叫我‘乐乐’的，你对顾言意的心意是什么？”

　　女孩儿揪着衣服的边缘，扪心自问，我对顾言意的心意？

　　是希望他开心、快乐，健康且无忧的长大，长成顾老师的样子，还是希望他能永远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

　　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原本应该朝向长大的，希望顾言意长成顾老师的样子，风雅、有趣、爱意深沉，美满幸福。但是，她却很自私的想让顾言意永远陪着她，不要疏远她，能够像一棵树一样，风雨都站在她身侧。

　　这种想法实在不理智，不应该，顾言意有大好的人生在等待着，她不能破坏。

　　苏晨见她眸光暗了下去，轻声道：“怎么？”

　　“我希望他美满幸福。”

　　“那名字？”

　　“就叫‘大福’吧。”

　　第二天，小顾得知自己获得圆滚滚的“外号”一个，也将自己思考一夜的“外号”送给了小洛叶。

　　“落落。”

　　他特意强调了是落下来的落，不是姓洛的洛。

　　“为什么是落下来的‘落’？”

　　小顾说：“因为就是落下来了。”

　　我的月亮落下来了，我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