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 Once More》人寸三

57、去接人

　　吃完了饭，顾言意又带着洛叶两个在商场里玩了会儿，算是弥补了洛叶高中时候枯燥的学习生涯。先是去抓了娃娃，结果并没有抓到几个，唯一一个还是凑巧掉下来的，之后为了洗刷耻辱，顾言意去投了篮球，他一个男人混在一群男孩里，赢了个第一，最后，进了鬼屋。

　　洛叶活这么大没进过鬼屋，她一向冷漠，作为新时代大好青年是不信鬼神的，顾言意也是鬼屋常客，他本来打算吓一吓洛叶，但在绿幽幽的鬼屋里，只能听见鬼叫的声音，小洛叶虽然小，但她也不怕，只觉得新奇，每看见一个鬼就“哇”一声，根本就不像是来鬼屋的，而像是来参观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淡定，然后集体从鬼屋淡定的走了出去。

　　顶层还有跳舞毯，顾言意有意表现，自告奋勇的上去玩儿，洛叶揽着小洛叶的肩膀在旁边看，倒是不错，顾言意虽然年近三旬，那还是精力旺盛的，他今天穿的又很休闲，像个大学生，引得洛叶在旁边频频赞叹。小洛叶则是看着跳舞毯跃跃欲试，之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可以想一想。

　　她小声问道：“姐姐，我想试试这个。”

　　洛叶有点儿担心，“你可以吗？这个可能有点儿太活泼了。”

　　“我想试试。”

　　小洛叶眼里跃跃欲试，洛叶说：“好吧。”

　　反正，她在这里，无论如何，都没关系。

　　顾言意跳的尽兴，下来之后问：“你们干嘛呢，都不看我。”

　　“小叶子想试试，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顾言意看了看旁边的小洛叶，小洛叶说：“我没事的。”

　　“那我们换个地方。”

　　转了好几个跳舞机才找到一个人比较少的，顾言意调了调速度，小洛叶站在跳舞机前试了试，觉得还可以，朝顾言意点了点头。

　　顾言意回到洛叶身边，两个人一起看小洛叶站在跳舞毯上踩来踩去，小洛叶还是有点儿笨拙，命中率不太高，一首歌跳完了分数很少，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后面的两个大人。

　　洛叶问：“不想跳了？”

　　小洛叶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换歌去了，然后又开始笨笨的跳，慢慢的，她放松了自己，虽然结果仍然惨不忍睹，但好在命中率也上来了一些。跳舞机的位置偏僻，周围没什么人在等，小洛叶可以慢慢玩儿。

　　顾言意悄悄拉了洛叶的手，洛叶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嗯，可爱的跳过。”

　　“我可没有。”

　　洛叶那时候基本不怎么出校门，除非一定要买什么东西，或者回家，否则她根本不会出校门，甚至在学校里，也只是宿舍教室两点一线。南坞一中的新校区占地面积很大，但洛叶始终不曾把校园走一遍，就连路上会经过的花园都没有进去过，她一个人总会觉得不好意思乱逛。

　　“我那个时候简直就像是要羽化登仙，凡尘俗务都不在我眼里。”，洛叶说。

　　世界遗忘了洛叶，而洛叶也游离于世界之外。

　　洛叶听说夏天的池塘里会有小蝌蚪跟田螺，因为洛秋小时候带她去抓过，她曾经亲眼看着小蝌蚪慢慢变成青蛙，但那只小小的青蛙最后还是跳走了。她每次路过花园都想进去看一看，夏天的池塘边很凉快的，好多学生都会聚在那边，而洛叶那时候不习惯面对很多人，所以每次都没有进去过。

　　顾言意问：“那现在呢？”

　　“现在想去就去了，你想去吗？”

　　“唔……，我们如果去的话像是抓违纪的学生。”

　　洛叶捂着嘴笑，“我们都长大了啊。”

　　长大了，再去做一些小时候的事，总会有些不合时宜，所以，那些过去了的，永远弥补不回来。

　　顾言意回忆着，他那个时候的确不怎么见洛叶出来，从那次月夜倾心，他就想跟洛叶搭话了，但洛叶总是一个人在教室待到很晚，然后满脸疲倦的回宿舍，他默默当一路的护花使者，怕贸然上前吓到洛叶。之后，他趁着课间到洛叶教室前溜达，发现她总是在教室里低着头看书，偶尔会撑着下巴看窗外。顾言意心里有鬼，每次见洛叶扭头看窗外，都心虚的很，匆匆就跑了，事后又很后悔，多好一个混脸熟的机会。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过得多纠结，想让你注意到我，又怕你注意到我。”

　　“后来你就转科了？”

　　“差不多吧，我想我既然没勇气自己走到你面前，那我就借别的机会走到你面前，你知道我为了跟你当同桌费了多大的劲。”

　　顾言意本来是不够跟洛叶当同桌的，他一个半路出家的文科生，本来就是个闯入别人班级的陌生人，何况洛叶当时也有同桌，还是个挺好的女生。

　　顾言意每天坐在后排默默看着洛叶，等着换座位的时机，然后发挥了他胡说八道的本领，让洛叶的新同桌跟他换了座位，他抱着书包坐到洛叶身边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做梦。

　　“那时候，是你主动跟张越换了座位？”

　　“嗯，怎么了？”

　　洛叶说：“我一直都以为是张越觉得我太独，不愿意跟我当同桌，所以忽悠了你让你跟我当同桌。毕竟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我什么样。”

　　“你想多了，张越挺愿意跟你当同桌的，我跟她说的时候，她还挺不愿意，说你像锦鲤，跟在你身边成绩嗖嗖上涨。但怎么说呢，我还是劝服了她，让她给我让了地儿。”

　　洛叶好奇，“你跟她怎么说的？”

　　“没什么，就是当时不挺流行漫画的嘛，正好我有很多，里面有她喜欢的，我就说整套送给她。”

　　“张越喜欢的漫画，好像都挺贵的。”

　　洛叶听别人说起过那本漫画，一本要几十块钱，整套的话……

　　“是啊，但我那时候觉得你比钱重要，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说句话。”

　　洛叶心弦微动，怎么会有人像顾言意一样，傻？

　　“而且，我当时还野心勃勃，我希望每天都能跟你说话，直到我跟你问出那句，‘洛叶，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费尽心机走到你身边，只为你能眼中有我。

　　洛叶忽然靠在了顾言意的肩膀，她眼中泪意上涌，囔囔的声音传出，“我什么都不知道，顾言意，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顾言意说：“那多没格调，还很掉价，我想让你真的喜欢我，又不想拿别的什么事来误导你，我做的那些事都是我愿意的，你并不需要为此感动。我追求我喜欢我女孩，那女孩只需要等着我就好。”

　　他喜欢的女生，像是一只蜗牛，风吹草动都能吓到她，如果她缩回壳里，他要怎么见她？所以，他要暂时摒弃一下他激动的心情，朝她慢慢走过去，温水煮青蛙，他总有一天能打动洛叶。

　　“那你吃大亏了，要是你早说了，我会更喜欢你一点儿。”

　　“不亏，现在你不就很喜欢我？”

　　洛叶靠在他肩膀上默默的笑，然后抬起头说：“嗯，我最喜欢你。”

　　顾言意心满意足。

　　小洛叶跳完最后一首歌，回头就看到他们两个相视而笑，有一种深情脉脉。她过去鼓动洛叶也上去跳一跳，洛叶连连拒绝，不过顾言意跟小洛叶都在把她往上拉，洛叶百般无奈站在跳舞机前。

　　“我真的不行。”

　　小洛叶调好模式，“很慢的，试试嘛。”

　　顾言意在旁边点头，“我在这里看着你，没事。”

　　“我跳的不好看。”

　　“好不好看的有什么，重要的是开心。”，顾言意说。

　　既然小叶子喜欢，那么洛叶应该也是喜欢的，既然她那时候没有玩儿过，如今再玩有什么呢？

　　“要开始了。”

　　小洛叶往旁边一退，“姐姐加油！”

　　洛叶见他俩一脸期待，“好吧。”

　　速度的确很慢，她一个个箭头踩着，踩中一个，顾言意就在旁边拍手，很像个小孩儿。

　　玩完跳舞机，顾言意又买了电影票，考虑到带了一个小朋友，于是选择看了个动漫，一部认认真真搞笑的片子，明明灭灭的电影院里，顾言意看见身边的两个人笑得开心极了。

　　晚上，三个人回了家，走路走了一天，小洛叶有点儿累，坐在沙发里不想动，他们吃了晚饭回来的，突然就有点儿困了。洛叶开了热水器出来就见小洛叶靠在沙发里昏昏欲睡了。

　　她过去戳了戳小洛叶的脸，“这么困？”

　　小洛叶抱住她，甜腻腻的叫她姐姐，“今天真开心呀。”

　　洛叶说：“高兴就好，待会儿洗完澡早点儿睡。”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洛叶看了看名字，递给小洛叶，“估计是找你的。”

　　小洛叶接了电话，“顾言意，是我。”

　　这一声把对面小顾打的腹稿都扰乱了，“哦，你好像很开心？”

　　“嗯，今天玩得很开心。”

　　小顾心里酸溜溜的，怎么他一回家，你们就出去玩儿啦？！还一玩儿一下午，他在家里抓心挠肝的想去，但又不能刚回家就走，真是难受。

　　“都玩儿什么了？”

　　小洛叶一一跟他说完，最后补了一句，“顾老师今天跳得好帅的。”

　　小顾心里更酸了，我跳也很帅的。

　　小洛叶叭叭叭说完突然发觉手机对面静悄悄的，“顾言意，你怎么了？”

　　“没事。”

　　“你今天过得不好吗？”

　　也没什么不好，就跟往常回家一样，不过就是心有牵挂，觉得时间过得慢而已。

　　“没有，过得挺好的。”

　　洛叶见他们有得聊，于是起身先去洗澡了。小洛叶拿着手机继续问：“那怎么感觉你情绪不高？有什么事吗？”

　　“就，就是我没看见你穿裙子。”，小顾靠在床头，“还有就是你们出去玩儿，都不带我。”

　　“你回家了，怎么带你？”

　　小顾在电话里小声嘟囔，知道出去玩儿，我就不回家了。

　　“嗯？你说什么？”

　　“没有。”

　　“那你怎么才能高兴起来？如果还有下次，带着你？今天是临时起意的，姐姐早上才告诉我。”

　　“哦。”

　　“顾言意……”

　　小顾想了想，然后说：“不然你明天来公交站接我吧。”

　　“公交站？你不认识路？”

　　小顾回道：“认识。”

　　“那怎么还要我去接？”

　　“我想让你来接我。”

　　小洛叶一噎，又不是小孩子，还怕丢了吗，何况，公交站也不是很远。可小顾打定主意死皮赖脸的要小洛叶到公交站去接他，就像是没吃到糖的小孩儿闹脾气。

　　“我都没有见你穿裙子，我要看看。”

　　“明天你回来也能看见。”

　　“我想早点看见，不行吗？”

　　小洛叶也没真的要拒绝他，她想，顾言意要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那你什么时候到？”

　　“下午三点半左右吧，骑车，啊，不不不，你穿裙子不方便骑车，推着车去吧，我骑车带你回来。”

　　小洛叶说：“应该没事，我车技已经很好了。”

　　“不行，万一有事，我又不在怎么办。”，小顾苦口婆心，“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洛叶笑了笑，“好。”

　　等到周日下午三点，小洛叶就推着车子出去了，公交站距离学校有段距离，她又走得慢，提前半小时就出门了。到了公交车站，正好有公交车停下，她一个一个人看过去，没有看到小顾，小洛叶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没有来。

　　放好车子，小洛叶就坐在旁边等人。

　　小洛叶没有手机，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三点半，有一点点紧张的感觉，有两天没有看到顾言意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子。总是这个样子，整天在眼前晃还好一些，一放假，不常见了，再见就会有点儿陌生的感觉，就好像堆好了的沙塔，海水一来一去，就要重新堆一个。

　　小洛叶坐在那里捏着手指，想着待会儿见到顾言意要说些什么，待会儿见到顾言意要做些什么，要给他拿包吗？同学们回趟家好像都会大包小包的回来，车筐会不会太小了？想到最后，小洛叶甚至觉得，如果她是个男生就好了。

　　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的，小洛叶坐在那里，静谧又安宁。车上的小顾早就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然后就看见了树荫下岁月静好的小洛叶。

　　小顾跟着众人下车，三两步就蹦到了小洛叶跟前，“洛叶！”

　　小洛叶一抖，抬起头就看见了活力逼人的小顾，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叫了他一声，然后刚才脑海里想的话就都不见了，大脑忽然宕机，一片空白。

　　“嗯？你不认识我了？”，小顾问。

　　“没有，你，你累不累？”

　　“我不累，你总看着地面干什么，看我啊。”

　　小洛叶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别开眼了，“我，我去推车子。”

　　“我跟你一起。”

　　小顾走在她旁边，把背着的书包顺了过来翻腾着，小洛叶眼角看到，问道：“你找什么？”

　　“哦，这个。”。小顾从书包里掏出一包东西，从里面揪了一小块下来，“你尝尝，我妈做的，特别好吃，咸的。”

　　小洛叶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咸咸的，香香的，“有芝麻，好吃。”

　　“嗯嗯，我觉得你喜欢，给你带了一包，待会儿你拿宿舍吃去。”

　　“谢谢。”

　　“不客气。”

　　到了停车的地方，小洛叶从斜跨的小包里拿钥匙开锁，忽然想起件事，然后看了看小顾，他就背了一个书包，什么都没拿，车筐应该能装下。

　　小顾见她看他，有点儿不好意思，“怎，怎么了？”

　　“没事，你带我回去？”

　　“哦哦，我带你。”，小顾把书包放车筐里，然后推了车子下去。

　　等他跨上车子，小洛叶跟着在后面坐好，小顾捏了捏车闸，扭头小声说了声，“你真好看。”，然后，他脚下一用力就骑了出去。

　　小洛叶还没听真切就被惯性带的往前一冲，本来就刚坐下，裙子有点儿长，她怕搅进车轱辘里还在手里小心拽着，小顾的话一出口，车子一动，她手一松，裙摆又散了开去。

　　小顾感觉到背后一片温热，他扭着脸去看，看见了洛叶红了的一张脸，更好看了，莫名就高兴了起来。

　　自行车在路上飞快向前驶去，小洛叶很想问问小顾，刚才他是不是说了她好看，可是又怕自己听错了，手指一直在蹂躏裙子，裙子开始皱皱巴巴的了。

　　小洛叶看了看小顾，手指轻轻拽了拽小顾的衣服，“顾言意。”

　　小顾回头看了一下，“嗯？你叫我了，怎么了？”

　　“嗯……，就是，嗯……，你，你是不是，”

　　“什么？”

　　小洛叶问不出款，灰心的松了手，“没事。”

　　车速慢了下来，小顾停在了路边，回头看她，“什么，你刚才问我什么了？我，我那个有点儿，嗯，没听清。”

　　小洛叶坐在后面，“没，没问什么。”

　　“没问什么是问了什么？”

　　“嗯……，我，我就是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说的？”

　　小洛叶手指继续蹂躏裙子，“就，就是你刚才骑车子前说的。”

　　“哦，哦，那个，”，小顾耳朵也红了起来，“我，我说的也没错。”

　　“你说我好看？”

　　小顾回过头看路，“嗯，好看，洛叶最好看了。”

　　小洛叶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心里有一点点开心，“嗯。”

　　“那，那我骑车了。”

　　车子重新动了起来，小洛叶坐在车后座慢慢贴近小顾，薰衣草的味道萦绕在鼻间，小洛叶想，跟顾言意在一起总会觉得很开心。

　　转眼家长会的日子到了，小洛叶在教学楼下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人，她垮下肩膀上楼去了。洛叶等在楼梯口，见她一个人过来，叹了口气，还是笑着走了过去。

　　“没等到？”

　　小洛叶点头，“我自己去开。”

　　洛叶捏了捏她的脸，“你可不是家长，我去，总要有个大人的，等你十八岁了，你就自己当家。”

　　“我现在不小了。”

　　“没到十八就是小孩子。”

　　小洛叶抱住洛叶，“姐姐，你说爸妈为什么不来？”

　　洛叶摸了摸她的头，“大人很复杂的，等你再大一点儿也许就会明白了。”

　　“不能提前告诉我吗？”

　　洛叶笑了笑，“怎么说呢，现在还是要顾着你的学习，可能这话你不喜欢听，但小叶子，将来是自己的，不管发生什么，你答应我，咱们好好学习，考个大学，然后好好生活。”

　　她不想让那些杂事来打扰小洛叶，她想小洛叶快快乐乐长大，有个开心的高中生涯。或许在幸福里长大的小孩，在将来会更坚强。

　　“你现在呢，也什么都不要想，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主。”

　　小洛叶说：“我成绩很好的。”

　　“嗯，我们小叶子超级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