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回不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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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主任、各位老师和同学们：
你们好！
我是高一15班的顾言意，上周我跟20班的陈翔同学打了一架，因为我的行为给学校和班级带来了不良影响，我感到深深的愧疚和不安，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这里我要对关心我的老师说一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希望。
……
小顾站在升旗台上毫无感情的念着检讨书，前几天，洛叶拿着写好的检讨上来找他，他满怀期望的看了看，然后把检讨书叠了叠，跟洛叶说：“写得挺好。”
小洛叶有点儿不好意思，“真的？”
“嗯，词语很华丽，旁征博引，非常的有文采。”
但就是满纸找不出一句话在说，我顾言意错了，这不像是篇检讨，像是一篇论述自己无罪的申诉书。
“我不想让人觉得你打架就不是个好学生，行为跟品质不一定完全一样。”
小顾笑了笑，“你说得对，但是洛叶，我不能在升旗台上读这个。”
“为什么？”
因为不能让人觉得他是个傻子。
小顾说：“因为同学们并不关心我是不是个好学生，老师们大概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主任们只想让我认错，所以，周一的检讨只需要我认错就行了。”
“但是你没有错。”，小洛叶理直气壮。
“我知道我没错，但是检讨嘛，自然是要认错的，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接着说自己得到的教训，最后畅想一下未来我要怎么做。”
小洛叶小声嘀咕，“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
小顾把检讨书揣进口袋，问她：“洛叶，你觉得我没错？”
“是陈翔不对，他检讨是应该的，你只是为了帮我，检讨也是应该我检讨。”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小顾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你一见我就跟我说，我不用这样。”
小洛叶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自己去找陈翔，这样你不用受伤。”
“男人的伤都是勋章，这代表我保护了个女生。”
小洛叶不认同，“保护人也可以不受伤的，你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怎么保护别人？”
小顾挠了挠头，他说：“那我下次选别的办法。”
小洛叶点头。
“我希望老师可以原谅我的错误，我也会保证此类事不会有第二次，恳请老师相信我会改正错误，努力学习。检讨人，顾言意。”
小顾念完，鞠了个躬，下来了。
升旗台远处，老师们聚在最后，洛叶一偏头，问：“你高中时候写过检讨吗？”
顾言意摇头，“我到现在都没有写过检讨，回来一趟居然还见到自己检讨了。”
“小顾的检讨写的挺熟练，看来你很有天赋。”
“他那个检讨八成是网上下载的，我周六看到他从网吧出来的。”
洛叶担心道：“他的伤好了吗？就去网吧。”
顾言意说：“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时候的男生新陈代谢很快，有伤口也好得快。你没看到他脸上的伤都已经好了。”
小顾的确是恢复原来的样子，只是头上还贴着纱布，有点儿影响帅气，不过，到底是伤到了头，还是需要注意一下，现在天气又冷了，洛叶总觉得会对伤口不好。
顾言意见她一脸担忧，问：“怎么？担心我变成傻子？”
洛叶看他一眼，“你现在都没变成傻子，可见小顾脑子没受伤。”
顾言意笑了笑，“诶，这周可以休两天，我们去市里逛一逛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去南坞乐园玩儿吗，我们去看看？”
洛叶摇头，“不行，小叶子这周不回家，我们说好周末包饺子吃的。”
“又不回家？”
顾言意感到奇怪，现在已经接近十二月了，从九月份入学，小叶子一次家都没有回去过，她难道不想爸妈吗？他又想到小叶子跟洛叶，洛叶是不是也一次家都没有回去过？
“洛叶，你高中时也跟小叶子一样吗？”
洛叶说：“差不多，但我会回去，因为身上没钱了。”
洛叶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一点儿喜悦都没有，“我上学的时候国庆节是回家了的，只不过，我跟家里说学校只放了三天，4号我就回学校了。”
她并不喜欢回家，因为回家要坐很久的车，而且要想坐到正确的车，洛叶需要开口问司机或者售票员，是不是走的北路回去，但她那时候又是个内向到极致的人，秉持着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原则，所以常常坐错车，然后步行一两个小时走回家。
偶尔也能坐火车回去，但是火车上的人巨多，洛叶力气小，个子也矮，常常挤不上去，就算挤上去了，她在人堆里也不自在，连转身都困难的车厢里她还没办法去厕所，所以，只有那么一两次她是挤火车回家的。
回到家的时候大都是傍晚，太阳还没有落山，但是家属楼的楼道里已经黑了，一楼的声控灯坏了，所以她看不清楚给她开门的妈妈的脸，而妈妈也只是说一声“回来了”就忙自己的去了。
洛叶把自己的小包放回屋里，然后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她的房间在她外出上学之后就变成了爸爸的房间，她在这屋里有点儿手足无措，直到妈妈叫她吃饭。而回到家的第一餐通常都会搞得洛叶肠胃不适，然后上吐下泻，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妈妈也只是给她买泻立停的药。
但洛叶吃了药往往会更严重，她一天都蹲在厕所，蹲的脚都麻了，每当她觉得好一点了，肚子不再咕噜噜的响了，她才一起身就弄脏了裤子，弄脏了的裤子要洗，熏得她难受。妈妈有时候会劝她起来，脸上心疼，但是洛叶不敢起来，她怕妈妈又跟她说，“离我远一点儿。”
还有，洛叶偶尔半夜会听到父母的争吵声，她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弹，用被子捂着头，但是言语的激烈还是会刺激到她，睡不着，不敢睡。
回家，并不是个度过假期的好办法，所以，洛叶把能省下的钱都省下来，不吃零食，除了生活必需品她什么都不买，衣服、裤子、鞋都是穿了很久的，绑头发的皮筋都是耐用的黑色粗皮筋。
省下来的钱够她用很久，有时候回家爸爸会问钱还够不够，她说还有一点，爸爸会再给100块钱，零零总总的，洛叶的钱包里最多一次有300块钱，这300块钱足够她好几个月不用回家。
不过，也因为洛叶省钱，所以身边的同学都不大喜欢跟洛叶一起出去，不吃零食，并不是自己不买，同学偶尔从家里带来的她也是婉拒，因为洛叶不会从家里带东西来，所以她就不好意思吃别人的。而洛叶不买东西，跟同学出门时，都是身边的人在买买买，就显得洛叶很异类，其实洛叶也很喜欢那些亮晶晶的饰品，但是她更需要把钱留下来。
这些，没有人知道，同学们只觉得她孤僻，不好相处。洛叶那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孤僻，相反，她很喜欢听别人说话，她更喜欢当个倾听者而已，但时间越长，同学们就会觉得洛叶很闷，不喜欢说话，渐渐也不来跟她说话了，而洛叶则是不知道怎么加入别人，所以只能坐在座位上看书。
“其实，待在家里很没意思的，我家楼上楼下的小孩不是比我大很多，就是小很多，没什么可说的，而初中同学，没什么联系。在家就很无聊啊，还不如在学校学习。”
顾言意见她眼眸如水，沉静之下像是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秘密，不过，洛叶没说，他就不问，衣袖下的手牵起洛叶垂在身侧的手，然后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那我能周末跟你们一起包饺子吗？我会包金鱼样子的饺子。”
洛叶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温度，点了点头，“好，那周五我们去买菜。”
周五，洛叶在办公室等到下午下课，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洛叶说了声：“请进。”
办公室的门打开，小洛叶露出来小半张脸，“老师，我们走吗？”
洛叶一推桌子，起身说：“走，我们跟顾老师买菜去。”
走廊上几乎没有学生了，小洛叶问：“顾老师也去吗？”
洛叶点头，“明天顾老师跟我们一起，好不好？”
“那我会不会碍事啊？”
“不会，明天等他吃完饭，我就赶他走。”
小洛叶笑了笑，“老师，好不容易周末了，你跟顾老师不约个会吗？”
洛叶低头说：“包饺子也是约会。”
两个人说着说着，楼上就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你等等我，我还没装好书。”
“我说了，你不想回家就回宿舍，我还有事。”
“我晚上还没吃饭，你请我吃顿饭怎么了，你有工资。”
“我的工资跟你没关系。”
“老顾！”
一拐弯就看见了楼梯下等着的两个洛叶，小顾马上收了声，乖巧地叫了一声：“洛老师。”
洛叶身边的小洛叶偷偷抿着嘴笑。
“你们两个吵什么呢？”，洛叶问。
小顾从楼梯上一跃而下，小洛叶被扑了一脸的风，“洛老师，我明天也去帮忙包饺子，行吗？”
洛叶问：“你这周也不回家吗？”
“不回家不回家，我跟我妈说，我要在学校学习。”
顾言意这时候也走了下来，“你学习就去学习，明天周末你就在教室看书。”
“我不，你们在家里吃饺子，我就一个人在教室待着，还得吃食堂，我也要去洛老师家包饺子。”
顾言意拉了拉他，“你会包饺子吗你就去？你去就只会添乱。”
“我怎么添乱了，咱妈包饺子那也是我活的面。”
“你可真敢说，你就跟和泥一样，你还记得你曾经捏了个……”
小顾回身伸手就去捂顾言意的嘴，顾言意抓着他的手，身子往后仰，“行了行了，我不说我不说，洛老师同意我就没意见。”
小顾收回了手，看向洛叶，“洛老师，我肯定不添乱，我带着书去，我在旁边看书行吧？”
小洛叶拉了拉洛叶的衣服，“老师，让顾言意去吧，人多，热闹些。”
洛叶说：“好吧，小叶子说让你去，你就去吧。”
小顾高兴的蹦了起来，“那我也跟你们去买菜，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顾言意说：“你身上钱多了？”
“请吃几碗米线还是可以的。”
顾言意说：“行了，晚上我请，走吧，天黑的早，我们早点儿去早点儿回来。”
洛叶从车棚里推出来了车子，“小叶子，我带你。”
小洛叶走到车边问：“那顾老师他们呢？”
“嗯，你顾老师已经借一辆车子，人家不喜欢女士自行车。”
小洛叶看向顾言意，顾言意说：“我只是觉得我骑女士自行车伸不开腿。”
“我腿伸得开，洛老师，我带洛叶吧，让老顾带你。”，小顾看看身边的顾言意，“想不想带洛老师？”
“就你话多。”，顾言意跟洛叶说：“我带你吧，路不近，让这小子带小叶子，累也累他。”
小顾过去说：“洛老师，车子给我吧，我带洛叶。”
洛叶看了看小洛叶，“你觉得呢？”
小洛叶点头，“那就让顾老师带你。”
洛叶捏了捏她笑着的脸。
小顾把车子从车棚里推出来，然后跟小洛叶说：“走吧，我们先走。”
小洛叶点头，“你的书包给我吧，我帮你抱着。”
“我装了不少书，很沉。”
“还能累死我吗？”
小顾就把书包递给了她，“早知道我就少装几本了。”
小洛叶问他：“你要准备期末了？”
“嗯，期中成绩不好，期末我再不努力，我过年都过不好了。”
“第十名的成绩还不好？你要考第一吗？”
小顾信心满满：“不说第一，总要考进前五。”
小洛叶坐到车后座上，抱好书包，说：“那我们一起努力。”
小顾回头看她，震惊道：“你，你还要努力啊？你是要考第一？”
小洛叶说：“总要往前再进两名。”
小顾很苦恼，他要追不上洛叶了。
另一边，顾言意也载着洛叶出发了，慢悠悠的跟在小顾他们身后，顾言意说：“咱们明天吃什么馅的？”
“你喜欢什么吃什么的？”
“韭菜鸡蛋。”
“韭菜很难摘干净。”
“我来摘，实在不行，还有顾言意可以使唤。”
“你怎么就想着使唤小顾？”
顾言意看着前面的两个小孩，小顾的车速很慢，还时不时回过头来说话，看着她们就好像看见他跟洛叶，弥补了他跟洛叶未曾相见的岁月里的空白。
“因为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总不能让他白吃饭。”
“你小时候原来那么笨，和面都不会。”
“那有什么，大家都是学的，我后来不也会了吗？”
顾言意回头一看，正好看见洛叶的笑脸，他说：“说不定以后我还会蒸馒头烙大饼。”
“你要当厨子吗？”
“当不了大厨，勉勉强强当个家庭煮夫。”
洛叶靠在顾言意的后背上，暖暖的温度从衣服里透出来，像是能看见暖黄色的灯光里，顾言意一身白色毛衣衬得人暖洋洋的，站在客厅里朝着她笑。
“那明天你多包几个金鱼饺子。”
“嗯，对了，你喜欢什么馅的？小叶子跟你一样吗？”
“我喜欢胡萝卜鸡蛋的，小叶子的话，我要包点儿肉馅的，嗯，豆角鲜肉的，给小叶子补补。”
“小叶子都被你补胖了。”
洛叶觉得这理所应当，“她现在学习很累很费脑子的，应该多吃点儿。”
“有理，那明天辛苦你了。”
洛叶往前面探头：“你也辛苦。”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回不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