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且只有你》梧蒽

3、遇见

　　又一个转弯过后，江彧开车掉头离开。

　　“告诉穆缪去夜幕。”

　　夜幕是王闻星自己手里的资产，除了江彧和穆缪就没有另外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平常在夜幕开会都由他的助理参加，谁能想到全Y城最大的酒吧是由一个“不争气”被家里放弃的混子开的呢。

　　一路车开得得快，工整的衣服因为江彧的烦躁而变得褶皱。

　　庄玉絮从来都不怀疑自己对于视线的感知，由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到后来的频频回头都没有找到是谁在盯着自己。

　　无数车流从他们身边经过，庄玉絮也再感受不到那道炙热的视线。

　　鹿酒让他放宽心，既然没有找上来那就证明还没有别的想法。

　　鹿酒的话并没有让庄玉絮放下心来，昨天被告知有人在找姓庄的人，虽然昨天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名但今天就有人盯上自己。

　　他不知道是谁在找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姓庄所以才找庄姓的20岁男子，有一阵子他得罪了很多人。未知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恐怖的，庄玉絮也不想因为他的原因有人在盯上鹿酒。

　　嘈杂的音乐把本就烦躁的心情代入高潮，声浪一阵大过一阵。

　　江彧叼着烟那着酒看着王闻星。

　　王闻星在这里跟回到自己家没有什么区别。他倒在穆缪腿上，用脚蹬了一下江彧，把崭新的裤子印上一个灰色的鞋印。

　　“别用你那种看狗的眼神看着我。”

　　江彧收回视线，把半截烟扔在酒杯里。

　　“你怎么知道那是他女朋友呢。”穆缪不知道江彧在纠结什么。

　　问都没问过就默认把一起行走的女人当成了庄玉絮的女朋友。万一是要好的朋友呢，万一是姐弟呢。

　　“你知道我调查过他的。”江彧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行为，“你也调查了他。”

　　“但是你要知道你们已经四年没有联系了。”穆缪一针见血的指出。

　　不用说四年，一年里就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调查出来的东西终究比不得直接问本人。

　　冬天的晚上一直都是冷的，庄玉絮自认为是一个很抗冻的人了，直到他看到了鹿酒只穿了一条黑丝在腿上。

　　“你就只穿这个？”庄玉絮指着她的腿。

　　“去酒吧还穿那么厚。”鹿酒理所当然。

　　“现在是冬天啊姐姐。”

　　“酒吧很热的。”

　　“路上很冷的。”

　　两个人直接停住了嘴谁都不说话互相看着对方好像谁先眨眼谁就输了。

　　“鹿姐。”

　　“行行行，换换换。”

　　鹿酒无奈脱下自己的“战袍”换上另一套衣服。

　　庄玉絮提前叫了车，鹿酒穿好后正好车来，不用等省得冷风吹。

　　鹿酒的钱向来是白天赚晚上花的那种，很少存钱，在这种物欲极高的城市里钱也是最不扛花的东西。

　　坐在车里，庄玉絮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建筑不由得想起了今天去的地方。

　　在他们去的那个商场的对面就是金街，他其实去过一次。他曾在里面走过，看到过里面的奢靡。

　　四年前的冬天，庄玉絮记得那天下的是整整一个冬天最大的雪，连续下了两天。

　　他为了记住那天特意看了日期，正好是大雪。

　　大雪的时候下了大雪，他在这天也遇到了一位不会再遇见的人。

　　那是庄玉絮刚成年两个月多一点的时候，他自己一个孤零零的从一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富人小区里走出来。

　　风夹杂着雪像刀子一样刮的人脸上生疼。他的母亲刚去世三天，新的女人就被领了进来。

　　庄玉絮从小就知道他的亲生父亲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母亲……眼里只有那个男人。

　　甚至自愿做了三。

　　在母亲去世的一瞬间他竟然感受到了解脱，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出来，随后就被赶出了门。

　　浑身上下一件厚衣服都没有，还好手机里面有钱。

　　车是叫不到，他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有好几个瞬间以为自己要被冻死了。

　　怎么去商场的路这么长啊。他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

　　“嘿，去哪儿啊？”

　　略有些低哑的懒散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庄玉絮以为自己冻出幻觉了。

　　“上车，我带你走。”

　　语气的不容置喙的，这次庄玉絮才知道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但是他的脑子好像不会转了腿只能机械的往前走着。

　　他好像听到那个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说道：“不会是碰到了个小傻子吧。”

　　庄玉絮都不知道这么大的风雪自己是怎么听到他说话的，可他确确实实是听到了。

　　这可能就是好话一点都听不到坏话不出声都能感觉得到。

　　庄玉絮以为那个男人会直接开车离开，却没想他在他旁边停下了车，拿着外套披在他身上把他半推半抱的弄上了副驾驶。

　　车里的暖气被男人开到了最大，“我叫江彧，人民子弟兵。不用担心我是不是什么坏人，你要看证呢就在上面的夹层里。”

　　庄玉絮这个时候都不在乎这个叫“江彧”的人是好的还是坏的，他只是想找个地方暖和的地方呆着。

　　江彧连续问了几句话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就直接把人带回自己家里去了。

　　车开进车库里庄玉絮才反应过来，“把我带去商场就可以了。”

　　“呦，会说话啊。一路上问你都不吱声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江彧调侃坐在车里的孱弱少年，“不过声儿还挺好听的。”

　　声音好听的人他家一抓一大把，但是眼前人的声音还是让他耳朵一明。

　　“走吧，先跟我进来吧。”

　　现在江彧就是他的恩人，庄玉絮听话的下车跟在他后面。

　　江彧刚出完任务回来就被王闻星拉着在酒吧里过了一夜，回来的时候正好在路上捡了个小可怜。

　　庄玉絮被江彧带到二楼，推进厕所里让他一洗个热水澡，说有事儿等身体暖和过来再说。

　　等庄玉絮穿着一件灰色的浴袍带着热气从浴室里出来找江彧的时候就看到他拿着手机在讲什么。

　　“东西都收到了吗？”

　　“那都是给我嫂子的！”

　　“知道了知道。”

　　“先不回去。”

　　江彧一转头就看到小可怜站在楼梯口看着他，像是一只准备藏起来吓人的小猫咪。

　　跟他小时候养的那两只真像啊，都是圆圆的眼睛，不过小可怜的有些凶。因为刚从浴室里出来浑身的热气还没有消下去，面上泛着淡淡的红。

　　这红又把他这一点点凶都遮没了。

　　“随便找地方坐。”江彧看到他后指着身后一片地方。

　　庄玉絮点点头。

　　“没跟你说话。”

　　庄玉絮听到后立马回头看他发现并不是对自己说话，才又轻轻地坐了回去。

　　他像是不熟悉领地的猫，有任何的声音都会让他浑身炸起毛来竖起耳朵。

　　庄玉絮本想到个谢就走但是江彧问“他有住的地方吗”的时候他沉默了。

　　他带出来的钱不够。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江彧：“二楼有挺多空房间的，你可以随便找一间住进去。”

　　庄玉絮实在想不通，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凭什么这么帮助我。

　　“这里面是我所有的钱，我会找到赚钱的方法之后当房租的。”他把卡号和密码打在备忘录里递给江彧看。

　　江彧笑容一僵垂下眼睛知道自己冲动了，“对了，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吧。”再抬起眼看向庄玉絮的时候重新带上了笑。

　　加上联系方式后庄玉絮就把所有的钱都转了回去，江彧也没退照单全收了。

　　直到江彧起来开窗户，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他才记起来自己并没有厚衣服穿。

　　非常不好意的蹭到江彧旁边，“您，您能退给我五百吗？我会再给的就在下次给房租的时候，我没有衣服穿了，想去买衣服…”说话声音由一开始慌乱到逐渐小声。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连带着耳朵和脖子都红了，哪有钱给出去不到两分钟就再要回来的说法。

　　江彧看着面前头低的自己只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时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今天雪太大了，先穿我的衣服，明天带你出去买。”

　　庄玉絮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闭上了。

　　看着车外的夜色，至今想来庄玉絮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江彧会把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带回自己家里。

　　还对自己这么好，在和他相处的几个月里他观察过江彧，不像是同情心那么强会是随手捡人回家的人。

　　“下车。”

　　肩头被人轻轻一拍。

　　“嗯。”

　　庄玉絮不再想关于他的事情，跟着鹿酒下车。

　　雪比来时小了许多风也停了，现在正安静的飘着，庄玉絮的脑子混乱的很。

　　“走，今天姐姐带你好好消费一翻！”鹿酒拿出一夜不归的架势站在夜幕外。

　　“还有水电费要交。”

　　“明天还有人约我。”

　　鹿酒的言外之意就是明天会有钱的。

　　庄玉絮耸了耸肩不再说话，等到他跟着鹿酒进去才发现是个酒吧。

　　他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进酒吧。

　　跟着鹿酒后面一路不知道被碰了多少下，他小心翼翼的躲着嗨到不行的人。

　　鹿酒轻车熟路的带着他走到一个位置坐下。

　　等酒被摆上桌后鹿酒直接起开两瓶，一瓶给自己，一瓶放在庄玉絮面前。

　　在庄玉絮一瓶还没喝完的时候鹿酒两瓶就已经下了肚，浑身热了起来，把外套脱掉后扔给他就像是鱼一样滑进舞池中央，随着音乐舞动。

　　鹿酒是一直在庄玉絮的视线范围之内的，他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也不知道鹿酒一个人在酒吧里是什么样子的，但他知道他跟着她来了就要保护她。

　　歌曲恰好伴着打碟的节奏攀上高潮，灯光随着歌曲一明一暗。

　　庄玉絮像是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一样，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慢慢的喝着手中的酒，视线不断的看着舞池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