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传》李3

5、第五章

　　乌月氏听得城外的喊杀声低弱下去，终至再听不到半点声音，这难得的平静反倒令她紧张得在帐中坐立不安，翻来覆去地只是念道：“女娲娘娘保佑，千万别让她有个三长两短，保佑她平安回来。”
　　帐外渐渐地有了人声，也便有了生气。她听到有人奔走相呼道：
　　“姜戎的蛮兵被击退了！”
　　“听说那个姜戎猛将姜尤也死于非命。”
　　“可不是么？听守城的军爷说，是天上下来了个神人，跺一跺脚，城墙就扑扑地掉土坷垃。那姜尤再猛，也不过是个凡人，哪里是天神的对手？”
　　“是啊，我刚才躲在屋角，还感到脚下的地都在抖呢。”
　　“这可真是老天开了眼。黑水城有救啦。”
　　乌月氏惊得差点叫起来，暗道：“她竟杀了姜尤？她怎么能全然不顾了那个卜卦呢！”

　　吴子稽与他亲选的十名死士早早地饱餐了一顿，包括他在内，每个人的心头都沉沉的，此去凶多吉少，毕竟城外的十万姜戎大军驻扎的连营不是说闯便闯的。
　　吴子稽看到那个叫蓝田的男子正试着一张硬弓，不知怎的，当他看到蓝田时，惊惧之心渐消，又想起蓝田方才在城头说的话来：“我定保吴将军闯营成功。”
　　蓝田一副白净文弱的外表，但在秀气斯文之中透着隐隐杀气，仿佛他生来就是姜戎的天敌、命中的克星。
　　冥冥中，只要蓝田在，吴子稽就对此次出城闯营凭添了许多信心和勇气。

　　傍晚时分，吴子稽与十名死士各带一匹百里挑一的好马，悄悄潜出城关。
　　吴子稽的耳边尚回响着出城时蓝田的叮嘱：“你们切莫恋战，只管一心往外冲。若有人来阻拦，大可不必应战，我自会料理。”
　　他心里苦笑道：“只怕那姓蓝的没有行军打仗过，他哪里知道阵前的凶险。倘若敌人在你马前挥刀砍来，也不去理睬么？”
　　他回头去看，身后的城头上隐隐绰绰站了排人，瞧不甚清。他知道那是玉儿带的几名军中的神箭手。
　　他们十一人起初不敢骑马，趁着夜色行了约莫一箭之地，姜戎的连营已近在咫尺，这才各自上马，狂抽几鞭，战马撒开四蹄直冲入敌营之中。
　　姜戎守营的士兵早就惊觉，纷纷喝道：“什么人。快站下了！”
　　吴子稽冲身周死士低声道：“记住了，不要恋战。”他在马臀上又加了数鞭，首当其冲。
　　只见前面冒出无数姜戎士兵，黑夜里数不胜数。
　　突然左近有两个姜兵欺近身来，两条长戈一左一右，拦住去路。
　　吴子稽久经沙场，此时大敌当前，本能地便要将手里的大斧去拨来袭的兵刃。
　　可大斧只递出一半，就听耳边风响，那两个姜兵先后教两支劲箭穿心而过，连叫也没叫出声来，当场死于箭下。
　　吴子稽吓了一跳，心道：“这箭射得好快好准，想来是那蓝田所为。”
　　他还没驰出多远，一名敌兵怪叫着高举了兵刃飞奔而来，来势凶猛。
　　吴子稽因有了前车之鉴，并不理会，果然斜地里又一箭飞至，正中那敌兵颈项，几乎将那人的脖子都打折了。敌兵一个跟斗栽倒在地，离吴子稽的马还有一步之遥。
　　吴子稽快马加鞭，再顾不得另十名死士及敌兵敌将，只盼早些冲出连营。但凡有人靠近他，均让劲箭射杀。
　　无数的姜戎将士相继中箭身亡，吴子稽的马后歪歪斜斜地倒了一大串死尸。
　　他眼角瞥见一名死士在众多敌军面前慌了手脚，抽出青铜剑与姜兵战在一处，心中大急，道：“你在作死么？不要恋战！”
　　那死士平日虽然也是员猛将，但终究敌不过姜兵人多，战不多时，被姜兵生拉硬拽下马，浑身上下扎得跟个刺猬也似，兀自奋战不休，口中呼喊不绝，击伤数人，力乏战死。
　　另一名死士一个马失前蹄，摔落地来，姜兵往上一拥，刀枪齐下，立时砍成肉酱。
　　吴子稽奔到后来，身边随从的死士越来越少，姜戎连营里的篝火也越来越少。
　　此时离黑水城已是甚远，蓝田的箭术再好，也难射得到这里。
　　但周围的黑暗也帮了吴子稽的大忙，蓝田固然失了篝火的照明看不清目标，敌方也同样在黑暗中看不清吴子稽他们的身影。四下的姜兵喊声虽盛，却是多在虚张声势。
　　吴子稽一鼓作气冲出姜戎连营，顺了黑水河朝上游跑去。他粗略清点了下，十名死士仅剩四人还紧跟其后。
　　姜兵也不来追，只在营前营后又增了巡夜的人数，加强防卫。还把军营里的篝火点得到处都是，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