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妈妈，再打一次（16） ...
-
“你女儿！”
姜三叔扯着嗓子，声音都喊哑了，“你的好女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让村子里没分到的土地和宅基地的女人，签字盖手印！到法院！起诉村长，起诉乡政府镇政府违宪！你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可真是太好了！居然能联合超过五十六个人，她本事可真大啊！”
“不不不、不是。”
姜父压根儿没读过书，根本不理解三叔公在说什么。
什么叫weixian？
这是哪两个字什么意思姜父都不知道。
姜父讷讷地问：“她能起诉什么啊？她就一个丫头，怎么能起诉政府呢？”
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能跟政府叫板呢？
她不怕死吗？
虽然看不到姜三叔的样子，但是光从手机里姜三叔那剧烈的喘气声和走路声，大家都能猜出姜三叔现在肯定气得团团转。
“她、她……”
姜三叔咬牙切齿，恨不得砍死姜歌，却还要耐着性子给姜父解释，“她说，我们村，自古以来分田不分女违背了《宪法》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的和家庭的生活等各方面男女平等的权利。要求追究村及镇各届领导班子的全部责任，并且补分田地和给符合条件的女性划批宅基地。”
“可是咱们村不是一直以来都这样吗？她一个女的，凭什么要田要地，她又没把。”
姜三叔气得全身都在抖，“你，跟你老婆，还有你儿子，你们全家给我滚回来！”
姜三叔说完，电话挂断了。
直播间的人疯了。
【天啊，我到底看了怎样一出大戏。】
【我以为我只是过来吃一个原生家庭的瓜，没想到突然一下转到宪法上去了，真的吗？现在还有地方不给女性批地吗？我先说，我也是女的，我们村是给批的，除非转户口，不然一直在我的名下。】
【有的，毕竟有些地方太偏远了，封建思想根除不干净，为了稳定，还是会延续一些传统，然后村民又有很多历史遗留的自治情况。像上次不就有个新闻，某地拆迁，拆迁房分男不分女，还上了电视新闻吗？】
【那跟这届村政府关系很大吗？】
【还是有一点关系的。虽然，以前分地分男女，跟现在的村长没有关系，但是大家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延续了传统，现在要起诉也只能起诉现在的政府。而且雷炸在自己手里总归是不好的。当然，追究责任，应该不至于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不过影响仕途应该还是有影响。最最重要的是，万一这一起官司打赢了，其他地方说不定会效仿。】
【我的头快炸了，我们看的不是重男轻女家庭，女儿逃跑弃养亲生父母吗？怎么一下转普法了？谁来救救我。】
【别管什么！要是真能起诉成功，对天下所有出生农村的女孩来说不是大好事吗？那么女孩宁肯外出打工，一辈子买不起房也不回村，是因为她们喜欢吗？不，是因为她们没有宅基地，没有田地，没有选择！我支持姜歌，就得告，这世界就缺少这么认真的人。】
【而且五十六个人啊，这肯定不是村子里全部女人的数量，肯定也有很多人拒绝她，这要花费多大的努力，多少心血才能聚集起这五十六个签名和手印。有谁是姜歌老家附近的，开直播，远程直播，查一查完整的起诉书，我给钱，我打赏！】
【加我一个，我也赞助一份！】
姜达壮这时才回过神发现弹幕不对劲，立刻切断了直播信号。
他和姜父姜母面面相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三个人还是决定先回乡。
钱很重要，但是老家更重要，他们的一切亲属关系都在村上镇上，这要真把整个村和整个镇的人都得罪了，那他们怕是会被全村全镇的人戳脊梁骨，挤兑得活不下去。
而看到直播信号被关闭了的姜歌默默地放下了手机。
五十六个人嘛。
有什么难的？
她用三天时间打了两百多个电话就搞定了。
每当有人质疑她的时候，她就说：“我，姜歌，你去看看郭门说事，看一看我掘金能力有多强。我可是生生从郭德仁手里红口白牙给张父张母撕下八百万巨款的女人，你们不相信我，相信谁？”
实在是姜歌在捞钱方面太有信用度了，两百多个人，虽然还是有很多人犹豫不决，不同意，但是她还是笼络到了五十六个。
五十六个，加她五十七个人的签名完全够了。
233忍不住问：“你就不怕一个都说服不了。”
“不怕。”姜歌躺在摇椅上，心情放松，毫不紧张，“就算一个都说服不了，那不还有我吗？我的户口可没转，照样起诉。”
也正是因为她是五十七个签名里最前面那个，所以她们才会信她。
233 ：“宿主，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233 ：“那如果打官司输了呢？”
“不会。”
233 ：“为什么？”
姜歌淡淡道：“时代在发展，就算我输了，还会有下一批人赢。”
233 ：“那万一输了，这些女人在村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这五十六个都是搬到城里住的。”
天南地北，四处打工，有些安家，有些没有。
姜歌白了233一眼。
不然233以为她不会挑选对象打电话吗？整个村子难道总共只有那两百多个女人吗？
233 ：“那……最后一个问题。”
“你再问问题我投诉你。”
233 ：“别啊，宿主，真的最后一个了。你是怎么拿到那两百多个电话的？”
姜歌咬了一口绿豆糕，“你猜。”
233 ：“……”
它说过了，它最讨厌卖关子的宿主！
姜家人连夜买了绿皮火车票往家里赶，第三天下午就赶到了老家，三个人一回到村子里被全程瞩目。
女人们目光探究，好奇，看笑话。
男人们目光仇视，怨怼，憎恨。
这些目光看得姜父姜母姜达壮浑身跟被蚂蚁爬似的难受。
终于，他们一路小跑回到了家。
姜三叔收到电话已经在家里等他们了。
姜父姜母推开门，哇，哪里是只有姜三叔，整个村子的干部都在这里了。
“这这这……”
姜父姜母姜达壮立刻缩成了一只鹌鹑。
姜达壮小心地靠近姜三叔，“三叔，到底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们呢！”
说到这里，姜三叔就气海滔滔。
他都已经退休了，靠儿子女儿养了，自己在家好好的，谁能知道干部们突然就全到他家了。
人干部倒是没说什么重话，就是很关切地问了问家里的情况，问了问姜歌，问一问有没有什么困难，然后隐晦又明白地跟他解释了什么叫违宪，什么叫集体起诉。
他一小老头，当场就吓傻了。
等人一走就给姜父打电话。
本以为把姜父骂一通就好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姜父姜母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在搞什么年轻人的直播？
然后他还听说，他们的对话在直播里全放出来了。
那个什么姜歌好像又是什么寻亲节目里的热门人员，自带什么流什么量的，一下这个官司全网爆了，还上了报纸，上了电视，村里来了老多记者了。
本来村干部都说‘都是家事都是亲人，自己解决好了就行’，现在好了，解决个屁，全国都盯着咱们这个三十六线开外的小村子了。
村干部多会打官腔了，照例只是温和地问候，没说什么重话，但是光这架势已经把姜父姜母吓得魂都快没了。
问候完，还留了点米面粮油的上门礼物，这才一个一个叮嘱姜父姜母和姜歌好好沟通，然后离开。
姜父姜母瘫软在椅子上。
“妈呀，吓死我了。”姜母长吁一口气。
姜三叔立刻说道：“你们现在立刻给姜歌打电话，告诉她，你们以后都不再烦她了，让她撤诉！”
“可是……”一听这话，姜达壮不乐意了，“三叔，你是没看见我姐多有钱，那大金镯子，好几厘米宽呢，还有那车，好像还是越野车，贼贵。”
“让她撤诉！”姜三叔感觉自己高血压都快爆表了，“我不管你们怎么做，让她撤诉，不然以后别回村子了！”
“爸。”姜达壮不敢和姜三叔对着干，看向姜父。
姜父又和姜母面面相觑，姜三叔一个凶狠的眼神瞪过来。
姜父又怂了，找姜三叔借手机。
“你没手机吗？”姜三叔没好气的冲了姜父一句。
姜父怂怂地说：“号码都被她拉黑了。”
而且号码和地址都是郭德仁给的，号码还只打了一次就立刻被拉黑了。
不中用！
姜三叔将自己的老年机递给姜父，姜父接过，拨通了姜歌的电话。
“喂？”对面传来姜歌的声音。
“哎呀，姜歌侄女啊，我是你三叔，小时候还抱过你。”姜三叔立刻换上了一个热情又淳朴的口音。
“哦。”姜歌不咸不淡地问：“有事？”
“哎呀，大侄女。”姜三叔哈哈笑着，“这不你爸那边干的事不地道吗？我们村子里都知道他以前干的那些烂事了，已经帮你说过他了。你相信三叔，三叔以后帮你看着他，不让他上门闹事。你把那个什么法院，还是啥的，那个案子撤了呗。你看看，闹这么大，多难看啊。”
“是啊，闹这么大……”姜歌声音依旧淡淡，“姜家人在老家应该很难做人吧。”
闻言，姜三叔脸上假笑僵了僵，“大侄女，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有必要呢。”姜歌笑了笑，“看到你们不开心，我开心多了。”
“大侄女，做人留一线，没必要把事情做绝吧。”
“三叔啊。”姜歌冷笑了一声，“咱们这种没把的死女子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就要个公道，怎么叫欺负呢？三叔，起诉书上五十七个名字，你就算是把我拿去了，那还有五十六呢，光说服我，没用啊。”
说完，姜歌直接挂断电话，熟练地将姜三叔的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姜父弱弱地说：“看吧，我就说这死女子翅膀硬了，谁的话都不听。”
“你还敢说！”姜三叔瞪向姜父，“都是你养的好女儿！以后咱们姜家还怎么在村子里做人？”
……
而另一边，安瑾瑜那边的配型结果出来了。
为了走足仪式感，安瑾瑜拿到配型结果后，特意没有拆开，而是来到了张天赐病床前开了直播，和张父张母，直播间的所有兄弟姐妹们，一起揭晓结果。
姜歌拿着手机，当摄影师，顺便将身后的病房门关上，并且反锁了。
【来了，终于大结局了吗？】
【我勒个去，搞那么大阵仗逼女儿上节目，我还以为早就做过配型了，搞了半天还没做啊。】
【希望配型别成功，不想看到小姐姐为了一对不做人的爹妈配上自己的下半辈子。】
【拉倒吧，人家讹了八百万，八百万一个肾，换了你你不答应啊。】
安瑾瑜没管弹幕，只微笑着看着病床上的张天赐，“天赐啊，你紧张吗？姐姐我好紧张啊。”
张天赐虚弱地一笑，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这可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如果这次配型不成功，他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张父张母进紧张地盯着安瑾瑜手里的配型报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安瑾瑜纤细的手一点点地拆开牛皮纸袋，拿出里面的配型报告，然后她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将配型报告翻了过来，正面面对镜头和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妈妈，再打一次（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