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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0章 ...

  •   后来,有人问起苏祈夏,他究竟是怎么和蔚迟月成为朋友的。
      他靠在沙发上,半仰着头,一点点露出微笑。眉目间可以依稀看见年少时的狂傲,却是已经过岁月的一再沉淀。他想起那年的军训,那个炎热的夏天。
      还有,那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一点三十分。万里无云,军训操练的场地上,一片明晃晃的白。
      那是军训临近尾声的第二十五天。依照惯例,下午训练的第一个项目是站军姿。所有的学生都站在这炽热的太阳下,整齐地,挺直地,一动不动。
      当然,也免不了有小动作的,有站不住的,有晕倒的。
      那天,正轮上广播台的蔚迟月、乐一吟、许扬、苏祈夏当班。一男一女搭配,分成两组。由于乐一吟和许扬是广播台素来公认的好搭档,所以剩下的蔚迟月和苏祈夏便落到了一起。上午念宣传稿的工作已由乐一吟他们顺利完成,那么……
      离操练场不远的一处荫凉下,蔚迟月捧着已准备好的宣传稿,看着面前盘腿坐在地上,把宣传搞折成扇子扇来扇去的苏同学,熟悉的头疼感再度袭来。
      “喂,站就好好站着,你蠕动个什么劲啊,有虫子在你身上爬吗?瞅你那德行,长的难看,站的难看,你觉得你还有救吗?一点都不像个男人!”苏祈夏一边扇着风自己享受到不行,一边对辛苦站军姿的同学指手画脚。“哈哈哈,你看那人的表情太搞笑了,还真他妈正经,正经的都苦大仇深了……不对,简直是便秘嘛!”
      “你到底有完没完?”蔚迟月终于忍无可忍。
      苏大少心情好像很好。他转过脸来看蔚迟月,继续笑眯眯:“你也别那么严肃嘛,要在平淡乏味的生活中寻找乐趣。”
      实在是活得滋润过头了。迟月想,对他的笑容无动于衷:“你准备好宣传稿了吗?”
      “不就是照念吗?谁不会。”说完,他继续将目光投向人群,寻找他所谓的乐趣。忽然,一个男生晕倒了,旁边的教官立刻将他扶走。看见这一幕的苏大少摇了摇头,啧啧道:“一大男人跟个娘儿们似的,刚站多久啊就晕,装的吧!”
      迟月冷冷地瞪着他。“没站过军姿的人没资格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说什么?”
      “你有本事自己去站站试试?”她眯起眼睛,“我看你连个十分钟都站不了吧。”
      “女人,你再说一遍?谁说我站不了?”刚才的好心情因为她挑衅的语言和轻蔑的语气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苏祈夏的火气总是来得快又猛,“你有种跟我比,你有种吗!?女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就比。”她可不知道什么叫种。她只知道不能让眼前这个家伙太嚣张。
      “行。这是你说的。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不会输。”
      “你……这样吧,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怎么样?任何要求。”
      “俗。”
      “闭嘴!就这么定了!”他把扇子狠狠地甩到地上。“怎么样?!”
      她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这才缓缓地站起来。

      那天下午,迟月祈夏和乐一吟、许扬换了班。理由是她嗓子发炎,而他还没有准备好稿子。
      然后他们找到操场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隔了大约一米的距离,并排站定。一点四十五分,阳光依然炽热猛烈,照在他们的脸上,谁也没有戴帽子。
      后来当蔚迟月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这一段的记忆时,她的第一甚至唯一的印象,就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白。还有余光中一抹深色的身影。
      站了多久,她不知道。她能想起的,仅仅是那抹深色的身影消失之后,她立刻就倒下了。前后不过半秒之差。“但我赢了他。”
      而苏祈夏。关于这段的记忆,他和迟月近乎相同。除此之外,他还记得在他们站军姿的过程中,不远处的学生们结束了军姿训练,在短暂的休息后又投入了别的项目的练习。他还记得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有教官发现了他们,走过来询问制止斥责。他还记得……她只比他晚了半秒倒下。只有半秒,但他的确是输了。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这个女人……”
      军训基地的医院,他睁开眼睛,看见躺在旁边病床上的蔚迟月。点滴一滴一滴地走着,外面学生操练的声音隐隐地传进来:“一、二、三、四!”她睡着的样子这样安静,面色苍白。只是嘴还是那样紧紧地抿着,就像他第一次见、以及以后很多次见到她时的那样,无声的倔强。
      “就是从那次之后,我和她成了朋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过的话就一定要遵守,输了就是输了。好在她并没有为难我。她只是让我在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天好好准备宣传稿,不偷懒,不臭屁,不随便发脾气。而我,也渐渐觉得,她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讨厌。”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讨厌过她吗。
      刚接触时那种对彼此的排斥一丝丝消逝于划过的时间中。也许,他讨厌过她,她也讨厌过他,但事过境迁,他们毕竟都不是当初的他们了。她倔强依然,但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感觉却明显少了,他狂傲依旧,却也慢慢懂得尊重别人、冷静客观地看待周遭的一切。而且,他身上有着她所一直向往的真实。
      “苏大少毕竟不可能永远都是苏大少。就像从某种程度上讲,优等生不可能永远都是优等生。”
      还是在天台上。她这样对他说。

      每天,迟仁曦都会走过一条两旁栽满枫树的路。
      八个月前,他在这家西餐厅找到一份服务生的工作。于是便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租房子住了下来,步行去上班,不匆不忙的宽绰的三十分钟。
      他的住处旁边,是一所闻名全国的大学。他偶尔会去那所大学西门旁边的便利店买些东西,偶尔也会路过那所大学的正门。他看见那所大学的学生,他们在他眼前走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他相同年岁的人,带着校园气息。然后他会想起,那一段已离他无比遥远的高中生活。也会想到,这样的校园,大概就是她的所在吧,而这样多的学生,她会在其中吗。
      摇一摇头,嘲讽的笑。对着自己。
      迟仁曦知道,纵使赵可不曾离去,纵使他没有从高中退学,他也永远不会走到这个地方——大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无法逆转的,无法改变的。
      而他,则是连改变的心都没有。“这样……没什么不好吧。过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西餐厅坐落在那条路的尽头,幽静的环境,绿树与草坪。在没什么事的下午,三点,他像从前一样躺在草坪上,晒着太阳打盹。八个月,从夏末到春天。枫树由绿变黄,又黄而落,光秃的树干却又不知几何被如今这般嫩绿的叶子所覆盖,一片欣欣向荣。

      四月十六日,蔚迟月和江子筑的纪念日。
      一周年。
      时间过得太快,去年的事还历历在目,转眼,却已抛在身后那么远。她记得他在风中握紧他的手,她也记得他在夜色中说,我喜欢你。没有争吵,没有误会,她和他就这样平稳顺利地度过了一年。
      江子筑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西餐厅订了位置,要与她共同庆祝这个日子。由于他下午有事不在学校,所以他们约好晚上六点半直接在餐厅见面。她从学校出来的时候给他发了短信,他说他也正在往回走的路上。
      她没去过那家西餐厅,只是听苏祈夏和乐一吟说那里还不错,做的意大利菜正宗美味,环境优美。价格虽然稍微偏高,但还可以接受。可她知道它所在的那条路,长满枫树的路。她偶尔会一个人去那里散步,也偶尔会和江子筑手挽着手一起走过。
      算一算时间,三十分钟怎么也该走到。缓缓的步子,看向远处的天空。绘画一般的鲜艳的颜色,夕阳,云彩。她曾和祈夏一起看过日落。他说,她喜欢这样的鲜艳的色彩,喜欢了十几年。他一直知道,却从不留意,直至今日。当他渐渐爱上日落与夕阳,她却已不在。
      迟月以沉默回应。而沉默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祈夏的心里,永远有那么一块结。没有人能够解开这个结,除了他自己,除了“她”。可他并不想解开。那么迟月心里的结呢。也许是可以解得了的吧,有江子筑的帮助,应该是可以的吧。再加上她自己的努力……没有什么是解不开的。因为。
      已经,那么多年了。
      她踏入西餐厅的前一秒,还这样想着。想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该有消失的一日,想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该埋葬于她的年少,想着他长长的刘海懒懒的笑,想着……下一秒,他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再真实不过的他。
      迟仁曦,他低着头走向她,步伐要比从前利落地多。“欢迎光临。几位?”淡淡的嗓音,不低不高。他一向有着不爱看客人的坏习惯,但这次,他轻轻甩了甩刘海,在站定的同时,把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他长得已比她高。她仰着头怔怔地看住他,没有动作,没有语言。
      Across the oceans across the seas, Over forests of blackened trees.
      Through valleys so still we dare not breathe, To be by your side.
      Over the shifting desert plains, Across mountains all in flames.
      Through howling winds and driving rains, To be by your side.

      Into the night as the stars collide, Across the borders that divide
      forests of stone standing petrified, To be by your side.
      From the deepest ocean to the highest peak, Through the frontiers of your sleep.
      Into the valley where we dare not speak, To be by your side.

      For I know one thing, Love comes on a wing and tonight I will be by your side.
      But tomorrow I will fly away.
      Love rises with the day and tonight I may be by your side.
      But tomorrow I will fly.
      ——Nick Cave《To be by your side》

      你曾等待过什么人,你曾被什么人所等待。
      蔚迟月站在西餐厅前。她用了三天的时间思考,用了三天的时间说服自己,却最终还是站在了这里。已经连着很多天都晴朗的日子,已经连着很多天都平稳的日子。
      左手腕上的手表,江子筑为了他们的一周年而送她的礼物,一直那样沉重。像是可以坠到心里去。
      可她最终还是站在了这里。
      走进餐厅,说要找一个叫迟仁曦的人。他的名字,从她口中这样自然地流泻出去。仿佛这样的话,她曾经说过,并且说了很多遍。可这次,她的找寻毕竟不会落空。第一次,她可以在这样说之后,得到回应:“他应该在不远的草坪那儿。”
      三点二十分,迟仁曦半梦半醒。他似乎听见远处传来喧闹声和争执声。几个混混样的学生把一个优等生模样的女孩子逼到墙角,拳打脚踢。他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她的脸,冷漠倔强的扬起的脸。然后,他听见她说:“是,我就是看不起你们……表面上会打架很强悍,可实际上不过是离了父母就活不下去的米虫和懦夫……”
      离了父母就活不下去的……米虫和懦夫……吗。
      于是,他就这样不期然地醒来。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看着刚才出现在梦中的女孩向他走近。
      蔚迟月在距离他两米左右的时候停下脚步。
      他微微地仰起头,目光透过刘海停在她的脸上。
      她想,他是否已然不认识她。三天前他无动于衷的面孔与动作,除了第一眼时稍许流露出的震惊与呆滞。可她却依旧可以第一眼时就认出他。他的变化,实在不大。如果不是天过于蓝,风过于大的话,如果不是她过于清醒,手表过于沉重的话,她会以为,他们还是在科华。
      “迟仁曦。”
      除了他的名字,她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沉默,缓慢地流动。这沉默实在太久,久到她以为他又睡着了的时候,坐在那里的白衣男孩,忽然开口了:“你似乎总是在抢我的座位。”
      “什么?”
      “从前,教室里靠窗户的倒数第二位,一直专属我,直到你出现。”
      淡淡的嗓音,让人分辨不出这样的话语中蕴涵着怎样的味道。一如散淡却清澈的眼睛,多了些什么,还有,轻微地扬起的嘴角。
      “教学楼后面的草坪,我习惯睡在树下。但有那么一天,那个地方被你占了。”
      哦,是了。那天。她手中的英语阅读题和词典,还有,想踹上那个忽视了她又蒙着头睡觉的迟仁曦一脚的心情。
      “你到我家吃饭,几次都坐在我妈的左手边。于是我只好换了位置。”
      只有赵可可以做出来的超级美味的番茄蛋汤。有一次,她喝了最后一碗,然后发现,他若有若无地瞪了她。
      “公车上,靠窗的座位。”
      他送她回家,因为她走在前面,自然也就先上车,坐到里面去。没想到……她轻轻地笑了:“没有窗外的风景可看,怪不得你总在睡觉。”
      他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片刻后,他说:“蔚迟月。我和你,似乎总是会遇见彼此。”
      她想说的话,她想了那么久的事,原来他也知道。
      走到他旁边坐下,并肩,茂密深绿的树叶,阳光洒在脸上,几许阴影,几许明媚。“我没想到,在这里会再碰见你。我以为你会在很远的地方,但……我就在那所大学上学,而你,却就在这里工作。”
      近在咫尺。
      原来,他一再经过的那个校园,他住处旁边的那个校园,里面,真的有她。原来,他们一再地擦肩而过,直至今日,才最终得以相见。可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或者说,他们的相见,是否存在意义呢。“我在这已工作了八个月。”
      八个月啊。她静静地将头向后靠到树干上,感觉到一种宿命般的无可奈何。
      那样的感觉,深深的无力与悲哀的感觉。他和她,是中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维系住的两个人,是今日相见明日就可以分道扬镳的两个人。所以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问他这些年来过得如何,问在他心中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问他……算了吧。
      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他的旁边,什么都不要再去想。
      而迟仁曦,也没再对她说什么了。她看见他渐渐闭起的眼睛,听见他规律安宁的呼吸。脑袋落在她的肩膀,又不知何时,他握住她的手。
      十指交缠。

      后来,休息时间结束,他去上班。走之前他把她从草地上拉起来,松开她的手之后,问道:“那天那个,是你的男朋友?”
      “……嗯。”
      于是,他忽然笑了。
      半带嘲讽,半带深意的笑,隐没在他转头离开的背影里。他没有对她说再见,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他从没对她说过再见。
      她以为那嘲讽是对着她的。她以为他是在笑她,有了男朋友,却还是如此这般……对从前的事情放不下。但事实却不是这样。那是他自嘲的笑,对着自己,讽刺地笑。
      只是这,迟月不会知道。亦不曾知道。为着这份嘲讽,也为着江子筑,她用理智控制着自己,五天没有去想再找他见他。然而,第六天的时候,她又站在了那家西餐厅门前。
      可这次,她得到的,是他于前一天辞职离开的消息。

      周光愚把车停在女生宿舍楼的旁边,给乐一吟发去一条告知她他已经到了的短信。然后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男生和女生,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又要请乐一吟这个家伙吃饭。
      今天,明明是魔兽世界的大日子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算了,既然木已成舟。他甩甩头,突然,一个高挑的女孩从车前经过,一闪而过的侧影是那样眼熟。
      “是谁啊?好像在哪见过呢。”视线追寻着那抹身影,直到她在宿舍门前停下,看样子像是碰见了认识的人。哎?等等,正和这个女孩说话的,不正是小吟吗?
      周光愚实在好奇。打开车门,长腿一迈,立刻就到了她俩身边。“小吟!”
      “啊?什么啊,周光愚,你吓死人了!”乐一吟大叫,狠狠地一拳打上去,谁知道被打的人却丝毫没有流露出疼痛的迹象,反而盯着她最要好的女同学看个不停。不是吧,不近女色的周光愚终于开窍了?
      蔚迟月的魅力不小啊。
      “哈,蔚迟月?”周光愚在死死地盯了数秒之后终于笑开,“好久不见啊。”
      咦?乐一吟十分不解,困惑询问地目光看向此时面色有点惊讶又有点僵硬的迟月。
      “……你好。”迟月勉强点了点头。她想起高中毕业去科华找迟仁曦时碰见他的尴尬场景,更想起不堪回首的高一钱包事件。人生何处不相逢,周光愚,不要说你就是和一吟关系很好的那个邻居哥哥。
      “你们认识?”乐一吟实在忍不住,问道。
      “嘿嘿,算是认识吧……”周光愚摸摸下巴,人生何处不相逢,蔚迟月,这个当年在他眼中很有意思的优等生,难道就是和一吟关系很好的同学加下铺?“小吟啊,你老说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当老师,现在我的学生在这儿了,你可以问问她,我这个老师怎么样?”
      “什么?老师,学生?”乐一吟皱皱眉头,看一会儿周光愚,又看一会儿蔚迟月。还是后者忽然边叹息边微笑道:“周老师,事隔多年,你还是不减当年的幼稚呀……”
      又慢慢转头,对一吟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曾在一个非常不好的高中待过一年吗?苏祈夏是我在那儿的同学,而他,周光愚,则是我当年的班主任。”
      乐一吟瞪大眼睛:“不是吧!”
      周光愚瞪大眼睛:“你说我幼稚?”
      蔚迟月更加无奈。这时候,另一个声音又由远及近的响起——“迟月,你在这儿啊!一起吃晚饭去吧!哎?怎么回事,这俩人怎么了,一脸白痴!喂,乐一吟你还好吗?还有这个大叔……他是谁啊,怎么那么面熟?很面熟很面熟的大叔……周光愚!!周老师啊,你怎么在这里!?”
      苏大少于是开始手舞足蹈地跳来跳去。“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哈哈,周老师,我好想你!”
      ……
      一个小时后,蔚迟月坐在餐桌的另一旁,看周光愚和苏祈夏你一杯我一杯的相互敬酒,看乐一吟在旁边不断地煽风点火。热闹混乱的场面,她轻轻地笑起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
      很多次,她都想这样对他说。
      而他呢。又一次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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